寒兒則帶着另一隊人前往西華門,迎接出門遊玩的幾位娘娘公主。
書房中,趙天洛在丫鬟的服飾下穿戴整齊,圍着雪白狐裘,頭上還帶着氈帽,尚未入深冬已經武裝到了牙齒,看起來毛茸茸的。
曹華身着白袍,負手在門外等待,偶爾回頭看一眼,覺得好笑又搖了搖頭。
護送宮裏貴人出門賞雪,早上過去下午折返,又都是女眷,沒什麽可提防的,可環兒留下的紙條總讓人感覺不對勁,回來思索許久,還是覺得有備無患的好,把黑羽衛的大部分高手都叫上了。
“相公,讓你久等了。”
正思索間,身後傳來聲響,把自己捂成團子的趙天洛站在身後盈盈一禮。
曹華打量少許,擡手把氈帽扶正。
趙天洛本能的縮了下脖子想躲避,可反應過來後又不動了,隻是擡起眼簾望着面前的俊朗男子,直勾勾的,目光莫名。
整理好氈帽,曹華打量着那雙眸子:“娘子,怎麽?被相公的無雙美貌鎮住了?”
“....”
趙天洛刹那間破功,方才僅有的少許溫馨蕩然無存,低頭淡淡哼了一聲:“你勾搭女子的本事,倒是真的很厲害。”
曹華權當是誇獎,轉身往外走去:“魅力是天生的,老被人誤認爲勾搭,相公我也莫得辦法。”
夫妻間的尋常玩笑,隻是趙天洛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想了想也沒有接話,隻是緩步跟在後面。
出了府門,二人上了馬車。
永和公主趙霏想和趙天洛一起走,便沒有去西華門,清晨時分便自己過來了,已經在車上等候。
車廂很寬大,裏面有茶案軟榻等物件,趙天洛坐在踏上,握着表姐暖和的小手取暖,說這些家長裏短的話。
趙霏今天也着冬裝,沒有像趙天洛那樣捂的很厚,隻是羅裙外罩了件小襖,看起來腰反而更纖細了幾分,本來珠圓玉潤,現在倒是比毛茸茸的趙天洛更苗條了。
曹華背靠在車窗旁,坐在原本是寒兒的位置,兩個女兒家閑聊他自然插不上話,隻是裝作看窗外的風景。
趙天洛一如既往的心平氣和,聊了幾句家常,忽然發現表姐今天神色不對,老是偷偷撇向對面的自家相公,不禁好奇:“霏兒姐,怎麽了?”
趙霏回過神,略顯尴尬的微笑道:“沒什麽,倒是好久沒出過城了。”
趙天洛雖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
趙霏坐姿端正,撇了眼對面的曹驸馬,眼神是五味雜陳。
她昨天在桌子底下被曹驸馬輕薄,很惱火的踩了一腳,哪想到對方膽大包天得寸進尺,把腳探入她的裙底,那銷魂蝕骨的感覺差點讓她當場崩潰。
本來有些怨氣,想事後找機會訓斥曹驸馬一頓,可接下來便聽到了洛兒的話,明白是洛兒一時緊張蹭錯了人。
這可就出大麻煩了,若當時曹驸馬并沒有輕薄她,而她一個寡婦,三番兩次踩妹夫的腳,這換成那個男人都會認爲是在勾引,怪不得最後曹驸馬會那般膽大...
雖然覺得曹華也不是啥好貨色,但終究是誤會在先,趙霏害怕被當成勾引親妹夫的放蕩女子,昨晚上根本睡不着。
如今又見了曹驸馬,她很想開口澄清昨天的事兒,順便指責一番。
畢竟就算是她先勾引,曹驸馬也應該坐懷不亂才對。
可現在這情況,趙霏那裏開的了口,但不說清楚,又怕曹驸馬真想歪了,大半夜的偷偷跑到她房裏成全她,到時候再解釋可就晚了。
胡思亂想間,車隊已經出了城。
車隊很長,十幾輛奢華馬車,上面坐着嫔妃公主等,宮女跟在馬車旁小跑,些許歡笑回蕩在馬車裏。
因爲皇後在,薛九全也出了宮,陪在正中的車架旁侍奉。
前往金明池的道路收拾的很幹淨,幾天的小雪落下,路面積了層薄薄的雪花,有雜役拿着掃把鏟子把路面收拾幹淨,以免軍爺宮女走路的時候打滑。
曹華看了片刻,路邊并沒有什麽異常,便放下了車簾子:“娘子,要不要我下去?”
畢竟他坐在車裏,兩位公主都畢竟克制,聊天也是你一句我一句,沒啥營養。
趙霏已經忍了許久,都準備自己下車了,此時投來了感謝的眼神。
趙天洛卻以爲是相公覺得被冷落,想了想,便找了個話題:“對了相公,淮甸鬧了災荒,現在滿城都在說這事兒,咱們家也湊個幾千兩,以相公的名義捐出去如何?”
她從江南帶過來的嫁妝約莫有十幾萬兩,抛去置辦産業花的,賬房還剩下幾萬兩存銀,以曹華的名義捐一些,也算是賺個好名聲。
曹華靠在車廂裏,聞言輕輕蹙眉:“災荒因西城所強征田地稅賦而起,閹黨是始作俑者,我身爲閹黨魁首,跑去給災民捐幾千兩銀子,不是找罵?”
趙天洛一愣,想了想,倒也确實如此。
典魁司西城所同氣連枝,雖然曹華已經劃清界限和梁師成交惡,但改變不了是閹黨接班人的事實。
念及此處,趙天洛的臉色便顯出幾分落寞,幽幽一歎,卻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
車隊逐漸進入了金明池,在面積頗大的園林了停下,黑羽衛幾人一組跟着公主嫔妃四處散心。
馬車剛剛停下,趙霏便火急火燎的下了馬車,喚過來丫鬟茶跑去賞景。
趙天洛下馬車後便離開,去尋找皇後請安。
曹華此行擔當護衛,自然不能跟着諸多女眷瞎逛悠,分開後和寒兒在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因爲佩劍被收回去的緣故,腰間挎了把制式官刀,手持油紙傘還真像個保镖。
此地位于金明池的外側,是一個小山嶺,原本是踏春的地方,落了層白雪,風景如山水畫般唯美,有幾個差役在清理路面的積雪。
旁邊的大湖中停靠着數艘畫舫,上面也有些遊人,不過過來的道路已經派人守着,外人能看見這邊的宮中貴人,卻沒法過來。
曹華打量幾眼,便指着那些畫舫:“派人盯着,今天苗頭不對。”
寒兒穿着小襖,躲在公子的傘下面,顯得有幾分拘謹,幾次想把傘接過來都沒成功。
聽見公子的言語,她認真打量幾眼:“調查過,城中的一個商會今日在湖上宴客,已經打過招呼,沒有黑羽衛的允許,不會有外人過來。”
曹華點了點頭,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除了景色不錯,倒也沒啥不對勁...
-----
廣濟碼頭,小集市後方的客棧二樓。
嘩—嘩——
客房内清幽沒有多少陳設,長槍和佩劍放在桌子上,那袋子銀票也擱在上面。
謝怡君眼神冰冷,用力挺身,識圖把身上的鎖鏈崩開。
木制的床鋪已經松散大半,榫卯鏈接的部位出現縫隙,很快就要塌了。
陳鐵铉知道她武藝高強,尋常繩索肯定綁不住,直接用的鐵鏈把她捆了起來,等待醒來時客棧裏的人已經全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做什麽。
鐵鎖鏈冰冷堅硬,謝怡君的手腕腳踝也已經滲出血迹,依舊用力一下一下的掙脫束縛,已經持續了一個晚上。
嘩—嘩—
嘩啦——
木材垮塌的聲音響起,床鋪終于散架,幔帳被褥都倒塌下來。
謝怡君手腳可以活動後,迅速的卸下身上的鎖鏈,爬起來走到桌子前,拿起的長槍和佩劍,因爲一晚上的用力掙紮,身體有些吃不消,微微晃了下。
“這些蠢貨...”
謝怡君用手扶着桌子,拿起茶壺灌了一口,忽的想起了什麽,擡手摸向腰間。
黑羽衛的虎頭牌沒了。
擁有黑羽衛的牌子,基本上去哪兒都暢通無阻無人能查問。
謝怡君眼中一驚,急忙提起了兵器,直接從二樓跳入客棧的院子,翻身上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