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洛喝了幾本清酒,不勝酒力面容微醺,靠在車窗旁眯着眼,看起來好像是睡着了。
不過一有動作,她便馬上睜開眼睛,往這邊瞧上一眼,又很快移到别的地方,顯然還在爲‘蘇轼’的事情擔憂,不想說話。
寒兒坐在外面駕車,嬷嬷胡蘭則坐在公主跟前,很熟練的揉捏肩膀疏通血脈,讓趙天洛好受些。
一路無話。
進入府邸大門後,趙天洛便帶着丫鬟走向後宅,當然,臨行前也沒忘記說一句:“相公,我回房了,你早些休息。”
年歲不大的女子走過檐下的燈籠,刻意保持端莊,卻難掩心底的那絲疲憊。
大宅中丫鬟家丁都沒有歇息,主人家一回來便安排洗漱,醒酒羹也端了過來。
曹華身體硬朗不需要這些,洗漱過後,便躺在了睡房的大床上,抱着後腦勺思索。
石泉巷的屋子被收拾幹淨,謝怡君明顯已經走了,至于這次去那兒浪自然猜不出來,也隻能希望這個女反賊老老實實會西蜀慢慢發育。
被常緯埋伏的事情要查,知道和王家脫不開關系,用什麽名義查卻是個問題...
平時感覺沒啥事,真想起來卻亂如麻,各種事都每個頭緒,思前想後,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房屋寂靜無聲,隻有窗外的秋葉偶爾發出沙沙輕響。
半睡半醒之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傳來。
本能的警覺讓曹華睜開眼,旋即又皺了皺眉。
聽這腳步聲,像是寒兒...和玉堂?
這倆丫頭,大晚上不睡覺,在門口磨磨蹭蹭幹什麽?
“寒兒姐~你放過我吧...”
“噓,你給我乖乖的。”
小聲交談傳來。
以爲是寒兒又在收拾玉堂,曹華睡意全無,正準備起身到窗子邊看笑話,房門卻被推開了。
月色映入屋裏。
穿着白色貼身小衣的寒兒,慢慢吞吞進入屋子,手還緊緊抓住玉堂的胳膊,幾乎是硬拽了進來。
十七歲的少女略顯青澀,一條長發披肩未盤起,隻穿着薄薄的白色小衣,藕色亵褲,雙腿修長露出腳踝,踩了一雙繡鞋。
玉堂則臉紅的和蘋果一樣,還帶着浴後的紅潤,茸茸的睫毛,濕漉漉的眼睛,顯然是剛洗完澡就硬拉過來的,穿着鵝黃小衣,連扣子都扣歪了,露出一抹幼嫩細膩的肌膚。
從側面看去...裏面應該沒連肚兜都沒穿,正死死抱着胸口,不停的往後縮,帶着哭腔道:
“寒兒姐..我錯了,你去找綠珠嘛,她聽話...”
寒兒上次就是準備叫綠珠,可綠珠這死丫頭把她當成女鬼...
寒兒頗爲氣惱:“你給老實點,待會認真些,我剛教你的東西記住沒?”
玉堂臉兒更紅蘋果似的,隻敢委屈的‘哼哼~’,死都不肯諾步。
“我還小...公子不喜歡我這樣的...”
寒兒臉色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隻是眼神的緊張出賣了心裏的慌亂。
見玉堂不聽話,便擺出很兇的眼神,又把她往屋裏拖。
玉堂委屈急了,又害怕的不行,磨磨唧唧挪動腳步,眼看就要哭了。
曹華從床上坐起來,看的莫名其妙:
“你們倆做什麽妖?”
“呀—”
發現公子醒了,玉堂吓的一抖,急急忙忙又要往回跑。
隻可惜,寒兒明顯武藝高強,一個閃身就消失在屋子裏,還把門給順手帶上了。
咚—
玉堂跑的不快,直接就撞在了門上,哎喲了一聲,捂着額頭,眼圈一紅,頓時就眼淚汪汪,還不敢哭。
曹華坐在床上,攤開手:“玉堂,寒兒拉你過來做甚?”
玉堂紅着眼睛,蹲在地上想哭又不敢,确定寒兒姐溜之大吉後,才小聲嘀咕:“寒兒姐說公子一個人睡不舒服,要過來侍寝...非把我拉上...然後...然後寒兒姐自己跑了...嗚嗚...”
“哦....”
曹華眨了眨眼睛,往裏面坐了幾分,拍了拍床鋪:
“那...要不公子給你講個故事,哄哄你?”
“...謝公子...玉堂自己睡得着...”
小玉堂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又很委屈的福了一禮,才拉開門跑了出去,邊走邊哭。
曹華揉了揉額頭,尋思估計是寒兒得了義父的授意,才大晚上跑過來侍寝,然後又臨陣脫逃。
這麽一打岔,曹華被搞得随意全無,重新抱着後腦勺躺下,眨了眨眼睛,還真有點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意思。
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有欲望需求,但随便找個女人發洩的事情還不如用手。
寒兒、玉堂、綠珠,三個丫頭在他眼中本就是家人,是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開個口讓她們伺候随時都可以,那樣自己倒是滿足了,可對她們明顯不負責。
這世道女子本就守禮法,從一而終的思想根深蒂固,不可能像現代那般放浪形骸。陳靖柳爲亡母守孝,孝期未滿不能亂來他便等着,說到底,也是想讓她有個名正言順的好歸宿...
念及此處,曹華忽然心中一動,靖柳的孝期好像已經滿了,那是不是可以...
想到這裏,更睡不着了。
側耳傾聽,還能聽見些許說話聲。
“綠珠,剛才吓死我了,寒兒姐着了魔,非拉着我去伺候公子。”
“啊!這麽快...就出來了?”
“你想那裏去了,我..我就在旁邊伺候...寒兒姐可大方了..寬衣解帶還跳舞...屁股扭來扭去...”
“真哒?快跟我說說公子怎麽收拾寒兒姐的...”
“你們兩個死丫頭,找死是不是...”
......
“公主,驸馬爺是不是對您有冒犯之處?臨行前王爺特地叮囑過我...”
“胡嬷嬷,你别多想,隻是有點心事兒罷了...”
......
“荊頭兒,大晚上你蹲樹上做甚?”
“都督說過我們是暗哨...”
.....
形形色色,雖然不想當聽牆根的黑心家主,但偶爾聽聽,還是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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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月色下。
百寶齋二樓的廂房裏依舊亮着燈火,一個嬌小玲珑的身影印在窗戶上。
沈雨的閨房裏,前來串門的蘇香凝已經洗漱完,靠在床頭看着沈雨走來走去。
剛沐浴過,臉兒水嫩嫩的帶着幾絲滑膩,小衣根本遮不住身材,衫口露出一片凝脂白玉,绯色鴛鴦戲水的胸圍子露出少許,擠出一抹弧度。
沈雨同樣打扮,本就個兒不高,卻做出老成模樣,插着小腰說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聽從國公府回來的道上朋友說,曹太歲用蘇轼的詩詞力壓全場,十幾首新詩詞,随口就甩出來了....”
蘇香凝沒有半點驚奇,隻是靠在床頭梳理着長發,顯出幾分慵懶:“蘇公子的才氣人盡皆知,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嘿~”
沈雨立刻急了,走到床鋪跟前坐下,瞪着大眼睛:“曹太歲什麽人物?知道蘇轼的詩詞,必然和蘇轼有過接觸,蘇轼啊,恐怕兇多吉少了...”
“雨兒,别瞎說。”
蘇香凝嗔了一眼:“曹太歲大鬧楊樓會,便能看出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都半年多了,若是要對付蘇公子,又豈會等到今天....我前幾天還見過蘇公子,你放心好了。”
沈雨從來晚睡晚起,此時也沒什麽睡意,直接就靠在了蘇香凝的大腿上,目光狐疑的打量:“小蘇姐,你和那姓蘇的...到哪一步了?”
“嗯?”蘇香凝梳着濕潤秀發,略顯不解:“什麽哪一步?”
沈雨臉兒少有的一紅,猶豫少許,小聲道:“就是...哎呀,你肯定明白,别裝糊塗。”
聽她這麽一說,蘇香凝自然明白了,蹙眉嗔道:“你别瞎說,我和蘇公子清清白白隻是朋友。”
“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我...”
蘇香凝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良久:“我..也不知道啦...”
“那就是不喜歡。”
沈雨信誓旦旦的哼了一聲:“我哥回來了,要不你當我嫂子,我大嫂二嫂三嫂雖然天天鬥氣,但有我在,肯定不敢欺負你。”
蘇香凝噗的一笑,略顯惱火:“你在的時候還好,你要是嫁人了,難不成我再跟着你過去?”
“我才不嫁人。”沈雨眼睛一瞪,想了想,忽然又道:“小蘇姐,要不咋倆湊合着過得了,我财大氣粗,保證把你養活的白白胖胖。”
“等你遇見喜歡的人,便不這麽說了...”
“小蘇姐,你又沒喜歡的人,你咋知道?”
“......”
蘇香凝眨了眨眼,倒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