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轼寫的?
蘇轼和曹華的恩怨無人不知,專門弄了個‘草尖’惡心曹華。
現在難不成改行,專門坐在武安侯府給曹華寫詩,還專門按照春夏秋冬的題目來?
可曹華這麽說,也沒人能質疑,世上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大才子,誰能這般信手拈來。
陳啓明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咬牙許久,就在衆人勸他坐下時,終于憋了出來:
“秋..秋..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三冬暫就儒生學,千耦還從父老耕...”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
茶舍内寂靜無聲,看着兩人你來我往。
這聲音簡直莫得感情,掏詩句跟掏銀子一般利索,還讓人怎麽接。
終于。
再次輪到陳啓明,這次他是真憋不出來,咬牙切齒許久,才哆哆嗦嗦來了一句:
“陳某..佩服,不過...蘇轼是江南人士,敗在他手上,陳某心服口服。”
這算是輸人不輸陣。
曹華自然懶得再争,點了點頭:“改日定然在蘇公子面前誇陳兄幾句,繼續加油。”
茶舍中安靜了少許,才反應過來結束了。
這麽長的飛花令,恐怕是開天辟地都一回。
趙楷已經驚爲天人,本就才氣過人崇拜蘇轼,此時頗爲好奇的道:
“曹華你認識蘇轼,可否爲本王引薦一二?”
曹華從丫鬟手裏接過來簪盒和一副畫卷,順手就遞給了李師師:“蘇轼爲人比較傲氣,我也見不着。”
“哦!”
衆人半信半疑的點頭,忽然又是一驚。
萬寶樓價值連城的四套簪子,曹太歲就這麽送人了?
李師師還以爲讓她拿着,接到手裏面才感覺不對,旁邊站着寒兒丫頭,那需要她捧着簪盒。
李師師面帶惶恐,連忙欠身把盒子放下:“曹公子,這太貴重,妾身當不起。”
曹華見天色以晚,估計趙天洛也聊完了家常,便起身走向茶舍外:
“當不當的起,可不是你說了算。”
很有京都太歲的風格。
李師師頓時語塞,那裏敢再還回去,眸子裏五味雜陳,想起袖子裏的畫冊,心裏更是緊張:
某非...曹太歲想要我...後庭院中...
念及此處,李師師便覺的渾身冰涼,簪子和畫卷更是不敢收了,可也不敢不收。
曹太歲的情,可沒幾個人敢不領。
一時間她愣在原地,抱着盒子仿徨無措。
衆人意猶未盡,待曹華走後,嘈雜聲立刻響起來:
“蘇轼無愧第一才子之稱,若不是曹都督今天說出來,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好詩。”
“是啊是啊..”
“不對不對...即便是蘇轼作的,曹華怎麽會知道的這般清楚,看他信手拈來的模樣,莫非...”
“莫非把蘇轼抓了?”
衆人頓時一驚,以曹華的行事風格,不是不可能。
李師師抱着價值連城的簪盒,琢磨了許久,倒是插了一句:“曹都督才氣不低,這些詩句,會不會是他自己寫的?”
“噗——”
“怎麽可能...”
衆人打量着受寵若驚的李師師:“師師姑娘,一套簪子就讓你爲曹華說好話,傳出去可是會壞了名聲。”
“對啊....呵呵...”
衆人啼笑皆非,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李師師眨了眨眼睛,心有疑惑,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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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華從後花園出來,國公府中已經燈火通明,賓客朝着正廳聚集。
寒兒低頭跟在身後,在花園裏一言不發,此時才看了公子幾眼,小聲道:
“公子,你方才...”
“詩詞小道,逢場作戲罷了。”
曹華根本沒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
寒兒點了點頭跟着行走,隻是走了幾步,又開始眼神奇怪的打量公子的後腦勺。
大眼睛忽閃,帶着幾分...占有欲?
曹華微微蹙眉,回過頭來:“?”
“!”寒兒連忙低下頭,臉頰微紅。
曹華打量她幾眼,才繼續閑庭信步穿廊過棟。
剛來到前宅,便瞧見趙天洛急匆匆往這邊走,旁邊還有模樣怪異的趙霏。
擡眼瞧見他,趙天洛頓住腳步,眼中帶着幾分焦急和怒意,遲疑片刻,還是欠身:
“相公。”
“娘子,怎麽了?”
曹華面帶溫和笑容,在她面前停下。
趙天洛忍了少許,還是語氣生硬的說道:
“相公,聽說你在花園中...”
“逢場作戲,我沒碰李師師。”
曹華以爲夫人吃醋,解釋了一句。
“不是,我沒說這個...”
趙天洛反而有些尴尬,轉眼又恢複認真神色:“青樓女子罷了,我自是不放在心上...聽說你方才與花園的王公子弟玩飛花令,用的是蘇轼的詩詞?”
花園裏人很多,消息自然早就傳了出去。
曹華恍然大悟,怪不得趙霏表情古怪,正斜眼盯着他。他擡了擡眉毛:“是啊,有問題?”
趙天洛眼中湧現出幾分惱火:“你何時見過蘇轼?爲何知道這麽多他的詩詞?”
也不怪趙天洛擔憂,以曹華的手腕,殺蘇轼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就算不殺,把蘇轼扣押在典魁司地牢中,也是沒人能知曉的。
若真如外面閑談說的那般,曹華已經把蘇轼抓起來,嚴刑拷打寫詩詞還得了。
蘇公子多善良的人,又是個文弱書生,被關在典魁司地牢裏,絞盡腦汁爲了活命寫詩詞,想想趙天洛都不寒而栗。
曹華想了想:“嗯...派鷹爪房的探子調查蘇轼的時候,發現了一沓詩稿,我天生過目不忘,便記下了。”
“你竟然真的派人對付蘇轼!”
趙天洛再也忍不住,憤怒難掩。
趙霏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拉住她的手腕:“洛兒,曹驸馬不是心胸狹窄之人,豈會莫名對一個書生下手,你莫要想多了。”
知道曹華的底細,還得給曹華打掩護,趙霏心裏有氣,卻也不敢戳穿曹華,隻能嗔了曹華一眼,示意他趕快解釋。
本就珠圓玉潤,與趙天洛的青澀比起來,意味深長的目光頗具韻味,便如那管教子侄輩的端莊婦人。
曹華呵呵一笑:“放心,我要對付蘇轼,何必遮遮掩掩,一個書生罷了。”
趙天洛銀牙緊咬瞪了少許,沉聲道:“蘇轼現在人在哪裏?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