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怡君氣不打一處來。
聽見前半句,本來還眼前一亮,沒想到曹賊後半句就暴露了本性。
要是傳出去,她這輩子都别想把名聲洗幹淨。
“你..你回去放個消息即可,不要加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就說我重傷逃走。”
“好,小事一樁。”
曹華呵呵一笑。
馬車搖搖晃晃,走在城外的官道上,來往行商不絕,馬鈴騾嘶此起彼伏。
“嗚—”
蘇香凝眉頭緊蹙,暈暈乎乎醒了過來,帶着幾分茫然。
清醒少許,她便猛的睜開眼睛,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蘇公子...”
蘇香凝察覺靠在人腿上,渾身一震,想要掙紮起身。
隻是看清上方的情況後,又愣了下來。
巍峨飽滿,挺翹圓潤。
似乎是女子的枕在大腿上,這個角度看不到臉。
“蘇夫人?”
雖然沒看到臉,蘇香凝還是第一時間從胸脯的規模認出枕在誰的腿上,臉色頓時漲紅,尴尬萬分的想要起身。
謝怡君低下頭,打量的膽膽怯怯又羞澀尴尬的女子,平靜道:“沒事了。”
“哦...”
蘇香凝連忙坐起來,揉了揉微疼的脖子,左右看了一圈,确實在回城的路上,才稍微松了口氣。方才怎麽暈過去的,倒是不記得了。
想起方才的事情,蘇香凝打量幾眼:“你們沒有受傷吧?”
曹華在車外呵呵一笑:“蘇姑娘放心,我婆娘很能打,方才幾個漢子根本不是對手。”
謝怡君老被‘婆娘、婆娘’的叫,心裏自然惱火,偏過頭道:“你能不能有點禮數?”
意思,自然是讓曹華别叫她婆娘。
曹華點了點頭,也覺得有點粗魯,改口道:“我娘子很能打。”
“....”
謝怡君是習武之人,三句話不對頭便想動手。
曹華早有防備:“行行行,我閉嘴,你們聊。”
謝怡君這才表情緩和了些。
蘇香凝看着這一幕,悄悄低頭眼神怪異。
進入城門後,曹華走了一截,忽然想起了什麽:“蘇姑娘,你家以前發生了什麽事?”
蘇香凝在車廂裏尴尬的發慌,此時回過神,想了想,柔聲回應:“沒什麽,就是家裏犯了事兒,常緯應當是我家以前的佃戶,爲什麽跑到京城來,我也不清楚。”
曾經的往事,蘇香凝想了想,并沒有說出來。一來就算真被誣陷也沒人能反案,萬家在江南的勢力盤根錯節,不小心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她不想麻煩曹華。
二來蘇家已經散了,她也不想爲這些事情傷春悲秋,過去的事情,沒什麽好回憶的。
曹華見她不想說,也沒有追問,隻是輕聲道:“這次做的很好,有什麽事先來找我,别一股腦全藏在心裏自己抗。有我在,什麽事都能搞定。”
蘇香凝抿了抿嘴,偷偷撇了對面的紅衣女子一眼,低頭輕聲道:“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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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華把謝怡君和蘇香凝送回住處後,便回到了武安侯府。
已經到了秋天,氣溫一點點下降,武安侯府中的人氣卻在一點點上升,經過短暫的磨合,新來的丫鬟仆役都适應的新環境,開始井井有條的打理這個大宅子。
玉堂和綠珠找到了自己的活兒,每天負責收拾公子的書房卧室,終于不用擔心成爲閑人被趕出去了。特别是玉堂,現在還老沖着新來的丫鬟炫耀,被寒兒發現後,擰了幾次耳朵才老實下來。
曹華身上的新舊傷恢複的差不多,年關之前典魁司必然忙碌,月底的時候便要複職了,畢竟這世道可沒有婚假一說。
經過幾天的奇怪相處,趙天洛也适應了不少,每天認真打理内外事物不問其他,不過好像是刻意躲着他,也就晚上睡覺前會見一次面,彼此相敬如賓。
曹華倒是樂在其中,專心做自己的閑散侯爺,每天去鋪子裏逛上一圈兒,然後本着地主之誼,陪謝怡君在東京轉轉。
不過謝怡君對逛街沒興趣,發現他的作坊後,便每天跑過去東看西看,後來都不用他帶路,自己便過去了。
曹華也沒阻止,隻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情,需要的時候便去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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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緯身死,自然也讓幕後之人警覺。
城外萬家的莊子外,一輛馬車停下,兩名宮女恭恭敬敬,扶下從車上下來的貌美宮裝婦人。
穿金戴玉,渾身貴氣逼人,年齡不算大,卻透出了尋常女子難有的沉穩。
萬殷杵着拐杖滿眼溺愛,站在大門外等候女子走到跟前,先行了一禮:“草民見過貴妃!”
“爹。”
萬貴妃表情平靜,上前扶起了萬殷,朝着自家的新宅走去:“你說蘇巧巧,也在京城?”
走在花園廊道之中,萬殷讓左右丫鬟退下,才點了點頭:“讓宋緯查過,絕對是蘇家那個女兒,隻是安排的人手有問題,不僅沒抓到,宋緯也死在了當場。”
安排人手圍殺‘蘇轼’無功而返,之後便有人報了官。黑羽衛把别院查封起來,萬殷也不知其中具體發生了何事,也是從黑羽衛口中得知反賊行兇殺人的事情。對此,萬殷也隻能懷疑宋緯安排的人手反水。
萬貴妃輕輕點頭,攙着萬殷的胳膊,思索少許:“蘇家和萬寶樓的人不能留,上次太後壽宴時出醜,太後已經對我心懷芥蒂,若江南的事情被查出來,恐怕...”
接下來的話沒有明說。
萬貴妃與蘇香凝同歲,都是出生杭州茅山一帶的美人。
區别是萬貴妃十五歲入宮得寵,而蘇香凝十五歲淪落風塵,其中的諸多緣由,早已經被萬家藏的嚴嚴實實。
若這些陳年舊事被人捅出來,萬貴妃哪怕隻是失寵,對萬家日後的前景來說也是滅頂之災。
萬殷杵着拐杖沉思了片刻,蹙眉道:“蘇家女兒當年入的賤籍,待罪之身,按理說不可能出現在東京,得派人回江南查一查。”
萬貴妃輕輕點頭:“那個蘇轼?”
對于這個,萬殷倒是猶豫了少許,畢竟活了一輩子,對危險極爲敏銳。景華苑别院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感覺到不對頭,略微思索:“蘇轼的事情蹊跷,先等上一段時間,等江南的事情查清楚再說。”
萬貴妃輕輕點頭,倒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