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人相繼散去,三五成群的仕女文人上了馬車小轎,叽叽喳喳仍然在談論着方才幾爲才子的争鋒。
曹華帶着兩個小丫鬟往回走,聽見路人的閑談,倒是覺得有些無趣。
本以爲能楊個名,結果這些個書生膽子太小,李師師下了台根本就沒人敢提,直到結束所有人都當做沒發生過。
最後的花魁自然是李師師,他開了口等同于‘欽定’,選另外三個姑娘,估計她們都不敢接這名号。
與此同時,某些亂七八糟的绯聞也在醞釀。
李師師在花會彈曹華的曲子,曹華在花會爲李師師助陣,腦子正常都知道有問題。
他對此也不搭理,反正也沒人敢放到台面上來說。
謝怡君心情不錯,走在前面手持一根柳條,看着繁華東京的形形色色。
曹華兩隻手牽着玉堂和綠珠,兩個小丫頭都臉兒紅撲撲的,想掙紮又不敢,特别是綠珠,耳根都紅了,走路都腳軟。
謝怡君背着手行走,目光望着腳下石磚,想了想:“其實西蜀也很漂亮,可惜你沒去過。”
“天府之國,我以前去過。”曹華滿不在意的接了一句。
“你去過?”謝怡君顯然有些莫名。
“上輩子,呵呵。”
“....”
路程不算短,卻很快就到了。
三顆老槐樹下,謝怡君擺了擺手:“既然準備了禮物,再爛我也收下,可不要騙我。”
“放心,總不會是個人頭。”
曹華擺了擺手,便轉身帶着兩個小丫鬟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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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武安侯府,已經月山枝頭。
來到喜字尚未撤下的主院中,燈火通明。
趙天洛坐在她的書房内,正看着一摞管家遞過來了賬本。
管家齊彥站在旁邊,不停的叙述接下來的安排。
剛剛完婚的女子,臉上依舊帶着幾分疲憊,不過精神頭很好,認認真真看着賬本。
紅燭照映下,睫毛彎彎肌膚晶瑩,依舊帶着些許少女稚嫩,偶爾還會蹙眉說幾句:“不行,相公名聲不好,和這兩家接觸會讓人誤會...”
在下人面前叫曹華相公,雖然說起來别扭,卻正在慢慢适應。
瞧見身着白袍的曹華走進院子,齊彥立刻欠身告辭。
新婚燕爾,趙天洛還沒适應,站起身在書桌後站着,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娘子。”
曹華表情随和,走進屋裏打量幾眼,看着桌上的賬本:“在忙着?”
趙天洛醞釀了半天,才溫婉一笑露出當家夫人該有的姿态,拿起賬本遞到他的面前:
“你是當家的...這些東西本該你做主,看一眼吧。”
雖然知道曹華對這些精打細算的小生意不感興趣,但她還是開了口。
一個家族總得有主事之人,她自幼管理王府上下事物,平時也都是自己做主,可這嫁了人總得給驸馬個面子。
曹華接過賬本在書案後坐下,打量着上面亂七八糟的批注。趙天洛則站在椅子旁邊,雙手放在腰間,儀态端莊挑不出半點毛病,就是距離稍遠了些。
大婚之時,康王陪嫁了一大堆東西過來,折算成金銀約莫十幾萬兩,不過一大家子人總不能坐吃山空。
管事齊彥婚前就開始跑東跑西,聯絡商賈城外地主,購置地産、酒樓等,爲長遠做打算。
齊彥能在王府做事,顯然也是老手,萬事求穩,選的都是穩賺不賠的東西,最多的就是置辦良田,等開春了請些傭戶種上,春耕秋收年年歲歲,家業也就這麽攢下來了。
不過收益和風險成正比,穩賺不賠的東西,來錢必然很慢。
曹華仔細打量,看的很認真,還在一張宣紙寫寫畫畫計算。
趙天洛本以爲他隻是象征性看幾眼,卻沒想到看這麽認真,一時間又有些不滿:難不成還懷疑我的眼光...真是...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好說出來,隻是站到了身旁,看他寫什麽東西。
加減乘除,羅馬數字,自然是看不懂。
趙天洛柳眉輕蹙,目光移到了男子側臉:這個家夥,鬼畫符還裝這麽像...
最美不過燈前目。
看着曹華那雙三分淩厲七分專注的眸子,眉毛漆黑如墨,趙天洛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
其實..隻要不被盯着,這雙眼睛是真好看...劍眉如墨,眸可摘心,也不算騙人...
察覺身旁異樣的目光,曹華擡起眼簾,打量站在旁邊的娘子:“怎麽了?”說着摸了摸臉頰,以爲忘記取下絡腮胡。
“沒什麽...”
趙天洛臉上少有的一紅,忙的鎮定下來,看向了賬本:
“你在寫什麽?”
“齊管家...算了...”
曹華搖了搖頭,隻是勾掉了賬本上的幾樣采辦。
他是生意人,現代專業會計做的賬,有沒有問題仔細看也能看出來,這麽簡單的幾筆賬自然不再話下。
管家齊彥顯然在幾筆産業上兩頭吃了,不過數目不大也就百十來兩銀子。
世上那有不偷腥的貓,齊彥眼光和本事也都是有的,選的東西連他都挑不出毛病,若是被他指出拿了點油水來告訴趙天洛,明天齊彥肯定被趕出去。
不過縱容也不行,勾掉這幾樣,齊彥自然明白意思。
趙天洛莫名其妙,看了少許,倒也沒有多說。
賬本沒多少,翻完後便合起來放在了書桌旁,曹華站起身來,上下打量面前的趙天洛:
“走,睡覺了。”
“......”
趙天洛繞是再鎮靜的性子,也難免臉色發燙:“我...還是像昨晚那樣嘛...”
和男人躺一個被窩,根本就睡不着。
可不和曹華睡一起,她也開不了口,萬一曹華惱羞成怒霸王硬上弓,她豈不是自讨苦吃。
曹華打量幾眼,便搖了搖頭:“我回以前的院子睡,要是娘子寂寞,大可讓丫鬟過來叫我。”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趙天洛如釋重負,稍許,反應過來後,又狠狠的一跺腳,小聲嘀咕:
“誰會叫你,你才寂寞...”
昨晚沒合眼,今天隻休息片刻便忙了一天,确實累了。
她打量幾眼桌上的草稿紙,便帶着幾分疑惑回了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