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外,謝怡君單手制服了王蒙,背着包裹,微微偏頭打量插在花草中的男子:
“曹華,方才還身上矯健如虎豹,現在裝不會武功,當我傻不成?”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曹華一個挺身從灌木從裏翻出來,頗爲尴尬拍了拍身上的碎葉。
方才惱火之下翻過圍牆,猛然在下面看到個謝怡君,這簡直比見了鬼還吓人,人在空中想跳回去不可能,一番操作就直接栽進了灌木從裏。
此時王蒙半跪在地上,胳膊還被謝怡君單身擰住,疼的倒抽涼氣動彈不得,餘下幾個死士則臉色大變,進退兩難。
曹華看着幾隻雜魚,略顯惱火的擺擺手:
“拿下!”
“諾!”
黑羽衛從牆頭躍下,三兩招制服了無路可逃的王蒙等人,因爲大婚見血不吉利,便綁起來押了下去。
曹華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走到謝怡君前方,倒是頗爲詫異:“謝大俠,你怎麽來了?”
謝怡君上下打量面前的新郎官,表情平靜,沉默少許:“聽聞你大婚,便過來了。”
“哦..是嘛。”
許久不見,猛然在這種情況下遇上,曹華倒是有些猝不及防,想了想,擡手指向後門:“皇上賜的婚,我是驸馬...嗯,進去說吧。”
謝怡君沒有動,擡頭打量着頗爲熟悉的侯爺府:“不用了,我是女人,進去被難免被人懷疑和你不清不楚。”
生性灑脫,話說的也直白。
跟出來的黑羽衛都是虞候,除開荊鋒基本上都認識謝怡君,此時倒是不敢亂說,眼神頗爲古怪,暗暗尋思:
“謝怡君在都督府上住了兩個多月,今天大婚之日上門,怕是意味深長....”
“謝怡君找上門,待會和都督打起來,我等出手還是不出手...”
李百仁想了想,這種送命題還是交給都督處理,招手讓兄弟夥都退去,給兩位叱詫風雲的武林枭雄一點私人空間。
荊鋒在名虞候中資曆最低,此時頗爲莫名其妙,本想問問這位姑娘是誰,見苗頭不對也就跟着走了。
曹華聽見謝怡君這麽說,倒也沒有堅持,畢竟現在侯爺府中全是王侯将相,真進去了也不好遮掩謝怡君的身份,便輕笑道:
“也好,我在石泉巷買了間院子,你這些天先住哪裏,要辦啥事的話提前給我打個招呼,可不要再腦子一熱亂闖禍。”
“我沒啥事兒。”
謝怡君擡步沿着青石道路行走,看着煥然一新的高牆大瓦:“隻是聽說你成婚過來看看,明天就回西蜀了。”
曹華并肩行走,點頭輕笑:“有心了....若是沒啥事,其實也不用急着走,在東京多呆一段日子,玉堂念叨了幾個月,就差背上包袱離家出走找你了。”
謝怡君略微遲疑,倒也沒有拒絕:“好啊。”
曹華勾了勾嘴角。
謝怡君偏頭打量着他的新郎官袍子,忽然好奇問道:“公主好看嗎?”
曹華琢磨少許,趙天洛雖然脾氣很傲氣,但光說長相,金枝玉葉沒得挑,便點了點頭:“挺好看。”
“不是一般貨色?”謝怡君微微斜了一眼
顯然,她還記得初次相識,曹華扒她衣服時那句對公主妃子的評價。
曹華打了個哈哈,自然不好這種問題糾結。
月色下,身着紅衣的男女你來我往閑談,不知不覺走到了巷子另一頭,又折返而回。
想談甚歡如老友,卻又各懷心思帶着些許距離感。
場面話總有說完的時候,謝怡君起初還挺灑脫,最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日裏愛穿紅裙子,放到今晚上就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了。
雖然沒人看到,她還是下意識的落後了兩步免得引起誤會。
曹華走了一截,倒是率先開起了玩笑:“謝大俠,你今天這打扮...呵呵...”
謝怡君眉毛微挑,她可不是皮薄成紙的官家小姐,晃了晃滿頭青絲,紅唇嬌潤、眉若遠山,帶着幾分得意:
“這叫女爲悅己者容。”
“......?”
曹華腳步一頓,偏過頭來:“謝大俠,你知道‘女爲悅己者容’的意思嗎?”
謝怡君點了點頭,很是認真:“就和士爲知己者死一樣,對待朋友,要打扮的莊重一些...怎麽,用的詞不對?”
“哦...”
曹華眨了眨眼睛,琢磨少許:“倒也沒什麽不對,能讓謝大俠這樣鄭重對待的,是不是隻有曹某一人?”
“自然不是。”
謝怡君淡淡哼了一聲,傲意自顯:“我謝怡君朋友遍天下,你隻是武藝比他們高些,亦敵亦友比較特殊。”
曹華打量了她幾眼,最終也隻能暗歎一句:看來胸大無腦的第一印象沒錯...
走了另一頭,又開始往回折返,謝怡君想起了什麽,把肩上的包裹取下來,遞給了他:“常言千裏送人頭,禮輕情意重,今日你大婚我沒什麽可送的,不要嫌棄。”
“....是千裏送鵝毛。”
曹華實在忍不住,搖頭糾正了一句,擡手接過了圓鼓鼓的包裹,掂量了下:
“西瓜?”
“打開看看。”
謝怡君頗爲得意的雙臂環胸,鼓囊囊的好似真藏着倆西瓜,擠的衣襟快要崩開。
曹華莫名又想起那藏得很深的玉墜兒,偏開目光,打量着手上的包裹,以爲是謝怡君千裏迢迢送了個西瓜過來,搖頭輕笑:
“謝大俠倒是有心,都秋天了還能.....媽耶!”
巷子裏,身着新郎官袍子的高挑男子,飛身而起一蹦三尺有餘,差點就竄上了院牆。
打開的包裹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粗一打量才發現,是一顆占滿石灰的頭顱。
曹華作爲正常人,沒有半點防備看到個人頭,這沖擊力可想而知。
千裏送人頭,還真送的是人頭!
爲了報仇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準備把我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