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坊的兩間小鋪子正在準備開業,萬寶樓中的老手抽調去了兩家新鋪子坐鎮,換了兩個夥計跟着宋掌櫃學習售賣技巧。
馬上便是中秋佳節,合家團圓之際,孤身待在京城的陳靖柳難免有些失落。
詩會不敢去,那個讨厭的惡人也走了,陳靖柳每天除了到楊樓街聽劉四爺彙報工作,便是在家裏寫寫畫畫。
心怡之人是個大才子,陳靖柳深夜難眠之時也會偷偷琢磨許久,隻可惜這位大才子披了個‘狗賊’的身份,讓她不敢對外人說,每天聽着不少人罵曹華,陳靖柳心裏自然是憋的難受,久而久之沒有适應,反而快氣出病來。
好在那惡人有另一層身份,陳靖柳也隻能跑到十寶堂去,聽懵懂無知的蘇姑娘誇那惡人,各種好話不重樣都快說成了在世聖人,這才讓她心裏平衡了些。
清晨時分,陳靖柳洗漱打扮完,在院子裏看了會兒書,覺得看不進去,便又準備去十寶堂串門,順便去萬寶樓看看。曹華回來三四天也沒見過來,心裏有些抱怨在所難免,尋思着:萬一真的‘過家門而不入’,定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
打開院門,陳靖柳還沒看清巷子裏的情況,便被人拽了出去,眼睛被大手蒙上了,緊接着就感覺被摁在了牆上。
“嗚嗚...”
陳靖柳花容失色,沒想到能在家門口遇見歹人,還沒發出叫喊,就被堵上了嘴。
一隻大手在她身上亂摸,揉圓捏扁,力道很大。
陳靖柳又焦急又驚恐,看不見東西擡起手亂打,隻是打了幾下,便發現這絡腮胡子的觸感有些熟悉...
巷子裏,身着翠裙的纖弱女子,直挺挺的靠在牆上,倒是不掙紮了,臉紅紅的任人輕薄。
隻是等了半天,發現對方得寸進尺把手往她懷裏塞,她才擡起小手,在面前男人的腰上用力擰了下。
“...疼疼疼...”
曹華連忙住嘴,捂着老腰直抽涼氣。
“呸!色胚,剛回來就....”
陳靖柳擦了擦嘴唇,雙頰滾燙,左右看去,發現巷子裏沒人才稍微松了口氣。
打量面前滿臉大胡子的書生,發現曹華真的疼的滿頭大汗,又緊張起來:“你又受傷了?都說了别和人打架...”
她扶起曹華的胳膊,又是生氣又是擔心,把看起來比她還嬌弱的曹太歲扶進院子。
曹華呵呵一笑:“你以爲我想,二十多号人來砍我,我能活着出來都是萬幸。”
說着,曹華在老杏樹下的躺椅坐下,拍了拍大腿,示意陳姑娘坐下。
陳靖柳眉梢微蹙,輕輕‘啐’了一口:“屬狗的?吃不夠?”顯然當初被曹華罵了幾次‘屬狗的亂咬人’,已經學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自然沒有乖乖的坐下,在屋裏泡了茶水端過來放在石桌上,才在躺椅旁坐下,略微尋思,輕聲說道:“平安回來就好....鋪子沒出岔子,就是小張娶媳婦,我給包了個大紅包,都是給你掙錢的夥計,你最近又掙的多...”
曹華輕擡眉毛:“包了多少?”
陳靖柳見萬寶樓日進鬥金,自是沒有吝啬:“五百兩,讓那小兩口就近買了個小院住下,免得每天早上大老遠跑來。”
曹華微微點頭:“無妨,你做主即可。”
陳靖柳本就是自己做主,也沒征詢曹華意見的意思,想了想,略顯尴尬的說道:“隻是...萬寶樓和作坊的夥計比較多,這幾天都開始娶媳婦,那兩折騰瓶瓶罐罐的道士都還了俗...”
曹華面色微僵,偏過頭:“然後了?”
“然後...”
陳靖柳端着茶水遞到跟前:“一碗水要端平,反着娶妻就一次,納妾我可不封銀子...”
一碗水要端平?
鋪子夥計加工匠四十來号人!
曹華坐起身來,看着旁邊笑眯眯的陳姑娘:“靖柳,你站起來。”
陳靖柳吃一塹長一智,急忙搖頭,側過身子免得又遭毒手,還略顯惱火的道:“曹賊,你豈能如此不講道理,你是男人,又位高權重,對待屬下要寬厚,若是心疼一點銀子,以後怎麽成大事?”
義正言辭,沒有半點認錯的架勢。
曹華并不心疼幾千兩銀子,隻是想借題發揮而已,那裏肯就此罷休,起身便要來硬的。
陳靖柳把茶杯放下,急急慌慌站起身,掩着臀兒躲閃,嗔惱道:“我跟你說正事,你正經一點。”
還有正事?
曹華微微蹙眉:“怎麽,你還幹了其他的?不會把掙得銀子又捐了吧?”
“沒有啦。”
陳靖柳把曹華拉回躺椅坐下,表情認真幾分:“曹華,你雖然隐瞞身份,人情世故你還是要注意,莫要讓外人寒心。這些天茗樓的李姑娘天天過來彈曲助陣,過些天選花魁你也得禮尚往來...嗯,劉四爺他們幾個是實在人,你莫要老恐吓他們,勉勵的話也不能少...”
得,獻殷勤還真有用,幾個市井潑皮都成了陳靖柳口中的‘實在人’,這枕頭風吹的。
曹華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确實沒心思關心這些,想了想:“這些小事,你以後做主即可,别把自個賠出去就行。”
陳靖柳輕輕哼了一聲,顯然覺得被看扁了。
說完了正事,陳靖柳擡起眼簾看着曹華,思索許久,才輕聲道:“中秋你大婚,我..我就不去了吧...”
曹華琢磨片刻,輕輕點頭。
陳靖柳見曹華蹙眉思考,猶豫稍許,忽然‘噗’的笑出聲,裝作很不在意的模樣:“其實...你不用往心裏去啦,我沒什麽的...我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我沒往心裏去。”
曹華擡了擡眉毛:“隻是最近生意不好,在想辦法。”
“...?”
陳靖柳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還以爲這惡人再關心我的感受,沒想到...
看向手中冒着熱氣的茶杯,陳姑娘眼中兇光暴漲。
“诶诶!别潑,說正事兒了。”
曹華抓住已經擡起的茶杯,又好氣又好笑:“我毀了容吃虧的可是你,你想好。”
陳靖柳狠狠瞪了一眼,心裏有氣,哼哼道:“反正...我一個弱女子拿你沒辦法,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曹華眼前一亮:“真的?”
“呸!你想得美。”
陳靖柳頓時惱火,本想接一句“你欺負死我算了”,可又覺得曹賊真敢欺負死她。怎麽說都是自個吃虧,她隻得轉開了話題,略顯鄭重的說道:“曹華,最近你殺李彥,惡名少了許多,萬寶樓的‘草尖’賣不動便能看出來,公主殿下也在詩會上給你說了幾句好話,照這麽下去...”
“我就破産了”
曹華滿臉苦澀,洗白倒是順利,銀子給洗沒了。
陳靖柳聞言柳眉微蹙,頓時氣惱:“怎麽,你還想一直頂着‘曹賊’的名頭?”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未防太早暴露,曹賊的名頭還得頂一段時間。”
陳靖柳心思聰慧,聽聞這話頓時緊張起來:“曹賊,你又要做什麽惡事?”
“放心,我自有分寸,這次不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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