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你怎麽不去搶?”
聽見一根簪子價值千兩,幾個夫人頓時惱火,買發簪又不是置辦田産,五百兩能在汴京買一棟院落,一千兩都能贖個色藝俱佳的歌姬回去填房,誰會花這錢來買首飾。
衆人中,李雅反倒不怎麽驚奇,後宮受寵的幾位娘娘别說一千兩,一萬兩也不過是皺皺眉的事。這間鋪子特殊性倒是讓李雅豁然開朗,原來生意還能這麽做!
他直接轉身離開,去外城尋找宗族老人商議。
進鋪子觀望的人越來越多,面對莺莺燕燕的咬牙切齒,掌櫃的十分和氣“這些隻是樣品,我萬寶樓既然打出‘私人訂制’的名号,從選料到造型皆按各位姑娘的意思,若是達不到要求分文不取。我萬寶樓的宗旨是‘沒人能真正擁有,隻是替後代保存’,我敢保證,這隻簪子哪怕一輩輩傳下去,也隻會水漲船高越來越珍貴”
這番解釋到還說的過去,可諸多莺莺燕燕特别是青樓裏的姑娘,若掏的出這種閑錢,幹嘛不給自己贖身,用來買簪子失心瘋了。拿的出銀兩的幾位夫人也難免猶豫,一千兩現銀用來買發簪,若是自家那大老爺知道,會不會直接休妻讓二房小狐狸上位。
畢竟動辄千兩的錢财,不是尋常婦道人家能随意動用的。幾個真心喜歡的官家小姐覺得是被耍了,臉色不太好看,當即轉身便要走。
掌櫃的連忙開口“各位不要急,進店皆有禮品,而且下個月還會有新貨上架,雖然不是私人定制,但絕對讓各位覺得物超所值,要是買了覺得不值,七天内無理由原價退貨,金銀器終身負責修繕”
商品能買起高價,最重要的是要讓人買了不會後悔,甚至還覺得占便宜。
曹華是這一道的行家。
一套套下來,聽得諸位小姐夫人心中大動,特别是把裝着耳墜、吊墜的木盒拿到手中,便再無半點憤憤之語。雖然東西不大,但确實精巧,木盒也不是随便找個盒子,正面同樣是楊樓街各處的風景,背面則有‘萬寶樓’三個大字,還有一個女子側顔的花紋,當真是無可挑剔。
最關鍵的是白給!
真就白給!
湊熱鬧的青樓姑娘拿着盒子走出大門,還有些難以置信,這麽貴重的東西,就白送了?
幾個臉皮薄的夫人,硬要給銀子都不收,最後也隻能說聲‘這怎麽好意思’,喜滋滋的出了門。
不出半個時辰,聞風而來的莺莺燕燕便堆到了百寶齋門口,有占便宜的,也有慕名而來觀賞簪子的,隻可惜隻有前三十個幸運兒拿到,讓不少人可惜。好在掌櫃的說這樣的活動每個月一次,大家記得常來走動,才讓諸位姑娘們散去。
也不是曹華小氣搞饑餓營銷,他一共就一塊玉石,木料還是把書房的桌子拆掉做的,爲了不讓丫鬟發現不對勁,還得找理由解釋是練功不小心,一掌之下将木桌‘化爲齑粉’,聽的寒兒是驚爲天人,現在他随便擡下手都能把玉堂綠珠給吓暈過去。肝了十幾個日夜,總共就這麽多東西。
不過也差不多夠用,官家夫人也好青樓女子也罷,得了極其稀有的好東西,不可能藏着掖着,閑話家常之間很快就會傳遍楊樓街,或許還會遠一些,剩下的就是等大肥羊了。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坐在街角茶鋪的曹大都督,看着一個個竊喜的小姑娘,心情極爲舒暢。隻要順利,不出一年就能攢下百萬家财當個隐世神豪。
隻可惜他一碗茶還沒喝完,不順利的事情便過來了。隻見楊樓街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氣勢洶洶,身後跟了幾十号漢子手持木棍罵罵咧咧,爲首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撸着袖子臉色陰寒。
陳溫!
内城車馬行的行老,年輕時縱橫綠林名聲頗大,後來受朝廷招安便一直住在汴京教些武藝,與鐵臂膀周侗都說得上話,楊樓街不少鋪子都要受他的關照才沒有潑皮惹事,百寶齋自然也在其中。
這麽多人兇神惡煞,顯然是來者不善。
沈雨撸起小袖子,昂首挺胸的走到人群外“姓蘇的,你給本小姐出來,今天不把招牌換了,你這鋪子就别想開門。”
個子不高,氣勢到是很足。
正在欣賞簪子的蘇香凝見狀急忙走出來,拉着沈雨胳膊勸阻“雨兒,你别這樣,他一個文弱書生,開鋪子不容易”
“什麽不容易。”沈雨氣的小臉通紅,指着那大招牌“萬寶樓,明明就是要和我對着幹,我就說他不是好人,你還不信”
蘇香凝一時語塞,書生确實沒有提前告知,但鋪子是人家的,想開什麽那有先與沈家打招呼的道理。可這些話,終是不好當着沈雨說的。
這麽多好漢圍着小鋪子,湊熱鬧的女子都是退開有些擔憂。
人群中,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從巷子跑出來,小聲道“義父,你咋來了!”
“劉老弟。”
正在擺臉色的陳溫愣了下,對着劉老四抱拳“你咋在這兒?”
劉四爺臉色發苦,出這大岔子被曹公看到還不得扒他的皮。
他急忙把陳溫拉到一邊小聲耳語。
身材高大的陳溫側耳傾聽,剛聽了幾句,便一個趔趄差點跪下。
我的娘诶!
京都太歲的産業?
朝堂中人聽到曹華的名頭頂多是噤若寒蟬,而綠林江湖人聽到這個名字那可是聞風喪膽。
典魁司幹什麽的?上查百官下捕綠林,管的就是他們這些三教九流。
先不說黑羽衛這一幫‘黑無常’,單單‘京都太歲’曹華一個人的名頭都能吓死膽小的,能在曹華手上撐過三招不死,在江湖上都能當做吹噓的資本。
陳溫金盆洗手這麽多年,見到黑羽衛還得繞道走,忽然聽到來砸‘京都太歲’的場子,吓得是肝膽俱裂。
“快走,快走,待會讓那位爺瞧見,都走不了。”
劉四爺反應也差不多,他啥都打點好了就是忘了通知自家兄弟,畢竟楊樓街是他的地盤,也沒想過有人會來砸場子。
陳溫沒有半點遲疑,急急慌慌帶着諸多摸不清頭腦的潑皮扭頭就走。
“喂喂喂”
沈雨正和蘇香凝抱怨,忽然見找來的打手就這麽跑了,杏眼圓睜半天沒反應過來。
周圍鋪子掌櫃也是莫名其妙,第一次見這麽找茬的“沈掌櫃,你倒是找幾個靠譜的,至少吼兩嗓子,這露過面就跑算怎麽回事”
“要你們管,我樂意!”
沈雨追了半天,陳溫都不敢搭理,氣得跺了跺腳。
她看着門可羅雀的百寶齋,又看了看人頭攢動的萬寶樓,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一橫,直接跑回百寶齋,磨蹭半天寫了個牌子挂在門口
全場七折!
沈家的管事大驚失色,本就被王李兩家打壓利潤不高,這麽搞還不得連鋪子都賠出去,連忙跑上去又是勸阻又是說好話,可自家小姐上了頭,那裏攔的住。
想要關門,卻被湧進來的夫人小姐給直接給沖開了。
稍許過後。
沈雨看着門可羅雀的‘萬寶樓’,滿臉得意獰笑“姓蘇的,跟我鬥,本小姐拿銀子砸死你---”
街角的曹華喝着茶水折扇輕搖,啧啧有聲的搖頭“這小姑娘,是要和我玩命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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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兩家鋪子幹仗的事情已經傳便了楊樓街。一大一小兩家珠寶鋪子外,熙熙攘攘圍滿了人。
暮色時分,做商賈打扮的一行五人,在人群中看了許久的熱鬧。
其中一個身材壯碩長着絡腮胡的敦實漢子,臉色頗爲惱火“宋哥哥,這鋪子的掌櫃是個殺千刀的,一根簪子敢要哥哥千兩銀子,晚上灑家就剁了他”
“鐵牛!”
爲首一中年文士膚色微黑,眉頭輕蹙“此次進京有要事在身,莫要意氣用事。”
“哦,好!”漢子抱着胳膊,依舊滿臉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