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朱由校點了點頭,這樣的故事他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但是下面的官員們除了不停地吵架之外,也提不出任何有效的辦法出來,現在隻能采用孫承宗提出的甯錦防線進行死守,楊銘煥之前所說的城市防線就是這條甯錦防線。“依禦弟之見,該如何選擇?”
楊銘煥微微一笑,“當然是敵後登陸,”說着他指向了遼東半島的末端,“就在這裏,在女真的後腰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旅順口?”朱由校仔細看了看上面标注的信息念道,“這裏乃是在女真建虜之控制之下啊!禦弟打算如何派軍隊上去?”說到這裏朱由校忽然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難道是用這飛艇将人運送上去?”
“當然不會,”楊銘煥連忙說道,“飛艇隻能運輸小單位,一兩百人尚可行,若要是數千人上萬人就必須要通過海運,我們有大型的船隻,還有陛下在南苑見到的那些施工車輛,裝上滾筒就能在水中行進然後登陸。我們曾經做過演習,能夠讓一千人的軍隊在半天之内全部登陸并且展開進攻。”楊銘煥隻是看了上次的演習得出的結論,實際上海軍和陸戰隊運送一千人的登陸行動隻需要最多三個小時,如果算上壓制灘頭工事面對如同舊世界大沽炮台那般防禦情況也就是多加兩個小時就搞定了。
“原來旅順口是這個樣子的啊?”朱由校有些感歎的說道,他并不是沒有見過地圖,但是他所看過的地圖都是各地呈上來自行繪制的,那些充滿了“抽象”概念的地圖别說是距離粗糙不已、海岸線胡編亂造,甚至于不少地方連方向根本就是錯的。“對了,東江鎮在哪裏?”
楊銘煥也愣了愣,雖然說他知道東江鎮毛文龍,但是卻不知道皮島這個地方在哪裏,他看了兩遍,卻始終沒找到這個地方。皮島抵觸鴨綠江出海口東面,如果按照舊世界地圖來說已經位于朝鮮了,楊銘煥作爲新中國的新青年,完全下意識地把老國境線當成了現在武朝的國境線,隻是在大小長山島附近遊走,根本就找不到皮島的位置,反倒是旁邊的一名看圖參謀假借放置東西的動作不經意地在皮島位置點了一下,這才讓楊銘煥找到了皮島。
“這裏?才這麽大一點?”朱由校這下有些大驚小怪了起來,“毛文龍總是跟朕彙報屢屢殺敵多少多少,又奪回失地多少多少,但是他島也就是這麽點,”說着他指着甯遠的位置說道,“甯錦防線自此起,直到錦州,渤海以東區域豈不是都丢完了?他這奪回失地在哪裏?朕可是一點都看不到。這個毛文龍,居然假冒戰功?”
“陛下還請息怒,雖然說皮島未能奪回失地,但是其作用是有的,而且非常大。”楊銘煥的話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他順着楊銘煥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遼東這麽大一片區域都已經被女真所擄掠,按理說這裏已經是他們的後花園,若要是集中全部力量攻擊甯錦防線,武軍并不一定好過,而且他們還能繞過長城,從其他區域直接擄掠京師,這他們應該已經實現過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可不是嗎?”他對于女真軍隊曾經在北京城外的擄掠還記憶猶新,“但是皮島的作用就發揮出來了,雖然說東江鎮軍隊不多,也沒有奪回多少失地,但是卻是女真人眼睛裏的一根刺,他們能夠在他們所想要的地方和時間,找到女真人的弱點進行攻擊,讓女真人無暇抽出全部兵力攻擊甯錦防線。”楊銘煥又指回到旅順口的位置說道,“這裏的意義和皮島一樣,就是在女真的眼睛裏插入一根刺,讓他們夜不能寐,不僅不能安心全力進攻,還不得不爲這些出現在他們後方的攻擊所掣肘。”說到這裏,他又指着駕駛台前站着的幾個參謀軍官和操作員對朱由校說道,“我們當然不是在那裏靜待女真進攻,我們還會采用主動出擊的态勢,在他們的後花園裏橫一刀豎一刀地放血,他們若是來進攻旅順,我們就會打他們個頭破血流死傷慘重,他們若是不來進攻,我們就會給他們繼續放血,讓他們流血流幹。”
“好!好!好!”朱由校連着說了三個好,“你們能出多少人?朕全要了,朕還派禦林軍一起去跟你們打女真!”
“這個就不用了,”楊銘煥連忙拒絕了朱由校的提議,“我們的部隊是根據我們的武器和戰術進行的訓練,他們打仗的習慣也和武軍不同,若要是強行把兩種部隊混合在一起打仗,指揮上會非常麻煩的,到時候命令貫徹不下去,能殲滅的敵人殲滅不了,能包圍的敵人圍不住,反而不好。”
朱由校連連點頭,“是的是的!禦弟說的也是,那就說朕需要如何才能讓你們出兵攻打女真吧?朕手裏已經丢了遼陽這一線,現在又不得不把大軍集中在甯錦一線,爲了這軍費還不得不攤派遼饷,若要是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女真困局,朕就把這遼饷給你們!”
楊銘煥當然知道遼饷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元老院的目的并不是爲了錢——不是爲了這些錢,而是更大的錢以及更廣闊的布局,遼東的土地肥沃、地勢又适合耕種,還有各種各樣的礦藏(大圖書館早就小本本記下來了),若是能夠被元老院使用,肯定能夠發展起一個遠比舊世界更好的東北重工業基地來。讓朱由校掏錢雇傭軍隊北上對付女真是不合适的,因爲女真被打完了就沒事了,元老院要求在遼東紮根的話,就必須要“買”下一個遼東基地,旅順口就成爲了不二之選。
“我們不要錢,我們幫陛下平定叛亂隻是爲了能夠天下太平,一個紛亂的武朝對中國而言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楊銘煥看到朱由校的眼神裏開始充滿疑惑,他繼續說道,“我們隻要必須允許租借一塊地給我們用來開辟遼東新戰場。”
“租借?”朱由校苦笑了一下,“這些地方都已經不是朕的控制之下了,能不能奪回尚屬未知,朕又如何把這些地方租借給你們?”
“這個不勞陛下操心,”楊銘煥說道,“我們就要這裏,租金和青島租金一樣,從我們奪下來開始算。”
朱由校歎了口氣,“朕是真不知道你們到底圖什麽?之前租借香港吧,那地方根本就是名不見經傳的,你們還給那麽多銀子;後來北上山西平亂吧,又租借了青島那地方,平亂也不需要平亂大營撥付款項;現在你們又要租借旅順口,打女真這樣兇悍的蠻子,居然也不要銀子,還巴巴地往外掏。難不成你們的銀子都是地裏長出來的?朕是真想要有你們這般賺錢的本事啊!”
“呵呵,”楊銘煥詭異地笑了笑,“打女真蠻子這事情,就算是倒找錢,我們元老院裏都有衆多元老沖過來。更别說還能租借到一塊地方,我們元老院當然是要支持了,一句話,一個安定團結的大武朝是符合中國的最高利益的,我們就想要身邊有一個安甯的武朝而已。”
朱由校點了點頭,“朕就算是再不相信也得相信,你們在青島在太平做的事情朕都聽說了,的确是做得很好,朕很放心。但是古人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朕想要購置一批中國軍火用以更換禦林軍之裝備,中國兵再好,也不能在我大武朝常駐,更不能如朕親兵一般指揮吧,所以……”
“這個不是問題,”楊銘煥的回答爽快地讓朱由校都吃了一驚,“隻是我們的軍用裝備尚在生産之中,同時爲了應對遼東戰事還将有一系列擴軍備戰,不若等到我們爲陛下解放旅順口之後再運來吧,畢竟船隊首先還是要先運兵啊。”
“也是也是,那你們能夠拿出多少武器給朕?”朱由校覺得沒必要再扯虛的,直接向楊銘煥問道,“朕好準備足夠的人。”
“武器并不是隻要犀利就可以了,”楊銘煥朝朱由校說道,“想要武器發揮出威力來,最重要的還是要訓練有素的士兵,有了這樣的士兵,這才能夠把威力強大的武器發揮出充足的威力來。這樣的士兵,首先要認字!”
“認字?”朱由校疑惑地望了楊銘煥一眼,“行軍打仗之事,緣何要用到認字?難不成兩軍對陣之時,雙方先寫大字?”
“哈哈哈……”楊銘煥笑了起來,“那當然不是,認字是最重要的,因爲士兵的戰鬥意志全靠他腦袋裏的觀念,如果不認字,怎麽能夠知曉民族大義?怎麽知道國家的重要性?既是不知道國家之重要,那戰争勝負又關我何事?隻要占據不順,那些沒有戰鬥意志之兵必然丢掉武器就跑,這樣的兵,拿了再好的兵器又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都送到敵人手裏去了?”
“說的也是!”朱由校喃喃自語,“讓朕居然無言以對,還有呢?”
“還有就是官兵都要經過專門的軍事訓練,如若陛下不介意,等到我們從女真手裏奪下了旅順口,陛下可以抽調一部分部隊前來旅順接受先期訓練,三個月之後我們再看效果,反正我們的部隊也是要經過三個月訓練才能投入戰鬥的。”楊銘煥說着聳了聳肩,朱由校點了點頭,“可以,朕允了。”
楊銘煥一愣,允了什麽?朱由校好像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一樣說道,“朕都允了,旅順現在反正都在女真手裏,如果你們不去攻打解放,那麽就始終淪陷于賊,你們幫朕去解放旅順,還租借該地,朕又何樂而不爲呢?不過有句話朕得說在前面,在你們解放旅順之後,朕想要一支五百人的禦林軍全部都和你們的兵一樣,要會認字的沒關系,朕回去就會辦,但是朕要在三個月後看到和你們的兵一樣的禦林軍哦!”
“這是肯定的!”楊銘煥連忙說道,朱由校抿着嘴想了想,又說道,“即是如此,那麽就這麽說定了,朕這就要返回京城,擺駕乾清宮,朕再寫一道聖旨把這些記下來!”
有了解放遼東的興奮刺激着,朱由校都忘記了自己還要去浏覽天津了,直接下令回宮,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飛艇抵達了紫禁城上空,但是降落就成了問題。此刻的北京城并沒有舊世界那般高樓林立,飛行倒是不怕撞到高樓,可是城牆還是很高的,并且在空中就能看出紫禁城的空間實際上很小,如果想要在紫禁城裏降落,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唯一可以考慮的地方隻有太和殿南面的廣場了,但是這地方可是群臣彙聚的地方,貿然把個飛艇降下去是不合适的,最終楊銘煥請示了朱由校,朱由校也覺得這麽大個的飛艇将在紫禁城裏是比較出格的舉動,因此最後選擇了承天門前的廣場進行降落,這裏可是他的後花園,想怎麽降落就怎麽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