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洪傑滿臉無法理解地搖了搖頭,“這怎麽會丢人呢?女人同樣也是人啊,她們表演節目怎麽會是丢人呢?她們這可是給軍隊鼓舞士氣啊!”
“鼓舞士氣?”賀人龍的臉上頓時冒出了不可描述的微笑,頓時就被洪傑猛推了一把,“去你的!給我收起你的這種壞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賀人龍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你的女人讓她這樣抛頭露面,人家以後會怎麽看嘛?你可是元老,讨媳婦就應該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官家大小姐才對啊!你看台上那個,一看就是讀書認字的,以後還不會跟你争啊?”
“你這是封建思想流毒!”旁邊的聲音傳了出來,把兩人都吓了一跳,扭頭看去原來是陽牧秦正坐在旁邊一臉不忿地說道,“女人當然要讀書啊!讀書才能明理,如果不能明理,每天就知道柴米油鹽的圍着鍋台轉,那還不如找個老媽子呢。”
洪傑也笑出聲來,“就是,找老婆當然要找讀書認字的,至少讀書認字了,就知道最起碼的知識,最少也能在小時候教教孩子,讓孩子在媽媽的懷抱中就可以開始學習,這多好啊!”
這裏洪傑和陽牧秦對賀人龍的婦女權益教育有心栽花花不開的同時,旁邊偷偷躲在人群中來看熱鬧的沈雲英卻是把這些東西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是受過最初的教育的,盡管隻是一些之乎者也亦乎哉,但是畢竟還算是讀過聖賢書的,她對于自己受過教育這事情上一直以來感覺都很尴尬。按理說她算是知書達禮的女子,但是知書的書并不是說四書五經,說的那些用元老們的話講是“毒害和禁锢婦女思想的舊社會流毒”。她以前也的确接觸過那一類書籍,但是她在讀過之後感覺到的和元老們說的一樣,這純粹就是讓女人保持三從四德的。剛才聽到了陽牧秦的那句“還不如找個老媽子呢”讓沈雲英險些笑了出來,這簡直是和她産生了共鳴,女人的确是要相夫教子,但是用什麽來教?難道教孩子女紅?當然是應該教孩子們讀書認字才對啊!如果女人本身不認識字,那麽孩子就隻能等别人去教,她都已經見識過了那些教書先生們的“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了,他們自己尚且囫囵吞棗,還要讓他們來教書,那豈不是誤人子弟?還是自己教才放心啊……
“首先,由我來領唱國歌,向中國和元老院緻意!”李芬大聲說着,轉過身朝着演出台上方挂着的北極星旗深深鞠了一躬,旁邊樂隊的樂手們也連忙站起身來,朝着國旗鞠躬。台下的士兵們此時也醒悟過來,在軍官們的口令聲中“啪”的一個立正,向着國旗的方向敬了個莊重的軍禮。
雖然隻是區區數百人,但是這種整齊劃一的動作充分體現出了對國旗的敬意,同時也體現了這支北上大隊軍隊的素質是多麽地優秀。賀人龍在這樣整齊的動作中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所有人都要朝着演出台敬禮,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照貓畫虎地也随着身邊的兩個元老立正敬禮,此刻他身穿着武朝日常生活的長袍,在一大群穿着軍裝的軍人中這麽做顯得非常突兀。遠處的幾個民事部門的元老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個個立正站好,昂首挺胸朝着遠處的國旗行注目禮。
這些“異常”的舉動把旁邊的難民們給吓了一跳,他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群“外國兵”這樣的動作過,雖然說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但是卻也猜得出來他們是在對什麽表示尊重。
李芬直起身子,大家又恢複了之前的動作,樂手們坐了下來,很快就傳出了雄壯的合奏聲。
領唱的李芬雙手握住麥克風,大聲地唱了起來,“北極星旗迎風飄揚!——勝利的歌聲多麽嘹亮!”
下面的官兵們和歸化民們都沒有亂動,而是依舊保持着立正的姿勢,大聲地與李芬歌唱的節奏一起合唱了起來。
賀人龍也認認真真地站在人群中,雖然他不會唱,但是并不妨礙他聽裏面的歌詞。“我們勤勞,我們勇敢,五千年曆史光輝燦爛;我們戰勝了一切苦難,才得到今天的成就!我們愛和平,我們愛家鄉,誰敢侵犯我們就叫他滅亡!”别看他大字不識幾個,但是這些歌詞湊到一塊兒倒是能夠聽明白意思,他不由得對這個“中國”充滿了好奇,看來這是一個有着五千年曆史的國家,既然有五千年,怎麽以前就沒有聽說過呢?而且他們現在來到這武朝的内陸來爲皇帝平叛,這跟侵犯他們不搭界嘛,怎麽就來讓他們出兵幾千裏了?不過疑惑歸疑惑,身邊的人都在異口同聲地合唱這首歌,此刻可謂是莊嚴肅穆到了極緻,他着實不方便突兀地去問身邊的熟人。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李芬的歌聲在合唱聲中特别嘹亮,畢竟是女高音,不是一般的嗓子能夠相提并論的,在她嘹亮的歌聲中《歌唱祖國》終于到了尾聲,樂手們也認真地演奏着,但是就在這時,忽然晴朗的天空中霎那間就烏雲密布了起來,并且還伴随有雷聲,隆隆聲中讓聽衆們有些人心惶惶。
潘岱心道不好,他雖然不知道這時要發生什麽事情,可是聽聲音就覺得要打雷了。這山西内陸比較平坦,這區域裏又沒有什麽大山,更沒有舊世界常見的高樓大廈,就連附近比較高點的樹都叫那群叛軍給砍得沒剩幾棵,沒有了避雷針的保護,整個演出現場都有可能遭到雷擊,現在這可是在演唱國歌,無論是唱的時候還是唱完後,遭雷劈可不是件什麽好事情。他想着這些事情,一邊悄悄地朝着演出台上緩緩走去,想要示意大家趕緊完成演出。
就在這一瞬間,天空中的烏雲忽然越來越多,并且在沒有什麽風的情況下以順時針的方向旋轉了起來,很快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射了下來,徑直打在了演出台上,剛好這是李芬唱完了最後一句,這道閃電并沒有劈到她,而是射中了她身後三米左右的木質地闆,将地闆上打得黑了一小塊,但是這種場景還是讓台上台下的人同時發出了驚叫聲。
烏雲旋轉的速度在加快,似乎在空中要産生一個漩渦一般,台下的軍官們紛紛招呼身邊的士兵們向着兩側讓開,同時疏散在演出台前看演出的平民。但是烏雲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人,随着旋轉速度的加快,烏雲的尖端開始朝着地面延伸,并且從空中伸出了一條長龍一般距離地面越來越近。
“是龍!”“龍來了!”“怎麽會有龍?”老百姓們誰又曾經見過這樣的場面?此刻被人這麽喊了一通,頓時就被吓得作鳥獸散,還好演出場地并沒有進行封閉,因此不存在出口處發生擁堵的情況,因此人群在短短半分鍾裏就全都跑掉了,就連外籍軍團的士兵們也跟着跑遠了不少。
“這是怎麽一回事?”洪傑也随着人群向後退了一百多米,在他的角度看,雲的尖端已經非常接近演出台的地闆了,似乎……他眼前忽然一花,烏雲覆蓋的演出台上似乎有一個黃色的影子閃了一下,他心裏咯噔響了,“該死!不是李芬還在上面吧?”
他連忙跳了好幾下,朝着身邊幾個方向張望,和他最不希望見到的情形一樣,無論是哪個方向,都沒有看到任何穿着黃色衣裙的身影,“壞了!肯定是她還沒下來。”
李芬此刻的确還在台上,一開始的雷擊直接把她吓得腿都軟了,在下面人群慌亂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等到她好不容易定下神來的時候,演出台上的人早就跑得精光了。烏雲低垂到了她的身邊,狂風在她的耳邊呼嘯,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就連想要站直身子都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狂風吹得她東倒西歪,她隻好選擇趴在地上,幸虧此刻沒有什麽人能夠透過烏雲看見她,要不然自己的這個樣子真是糗大了。
“李芬——”狂風的呼嘯聲中似乎傳來了聲音,她眼睛都沒法睜開,艱難地擡起頭來卻發現她根本沒法知道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她隻好扯着嗓子大聲喊道,“我在這——”但是呼喊聲在狂風中根本就猶如螳臂當車,她自己都沒有什麽信心,但是再沒有信心也得喊,不喊的話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大風給刮跑了都還不被人發現?
叫她名字的聲音就隐隐約約地響了那麽一下,随後就被狂風的呼嘯聲所替代,再後面就一直沒有再響起過,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真的有人在叫她還是自己聽錯了,隻好又試探着喊了兩聲,但是聲音依舊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此刻的她心中忽然冒出了洪傑的面孔來,那個高大帥氣的元老,剛才自己在歌唱的同時,她親眼看到了洪傑一臉驕傲地跟身邊的人說話,沒準是在介紹自己是他的——女人吧?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啐了自己一口,都什麽時候了,性命攸關的時候居然思起春來了。
“你在這裏啊!”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她被吓了一跳,一哆嗦結果放開了緊抓住地闆的雙手,她原本就比較瘦弱的身體頓時被狂風吹得立了起來,接着就向着外面倒去。
身後那人動作敏捷,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腳,把她如同放風筝一般往回用力地拉扯着,愣生生把她一把一把給拉了回來,接着那人一個熊抱,把她抱在懷裏,最後狠狠地把她壓在了身下。李芬被吓得驚魂未定,此刻才敢睜開眼睛,眼前那人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洪傑又是誰?她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雙手伸出緊緊地摟住了洪傑,如同抱抱熊一般不肯再放手。
“咔嚓——”又是一聲巨響,急速旋轉的烏雲中閃出了一道藍光,空氣中迅速充滿了臭氧的味道,洪傑也顧不得自己,隻是緊緊抱着李芬低頭把她壓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着她,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前一秒鍾還在迅速旋轉的烏雲在發出巨響的下一秒鍾後就不見了,不光是這裏的,整片演出區域的烏雲全都不見了,天空又恢複了之前的光明,如果不是因爲剛才的狂風吹得演出台上一片狼藉,他還真以爲剛才這般異相是自己的幻覺呢。
他有些懵懵懂懂地站了起來,李芬依舊緊緊地四肢纏繞在他的身上不敢放手,就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哈哈哈——”随着一陣爽朗的笑聲,洪傑這才發現台下竟然已經跑回來不少的元老和歸化民,此刻他傻傻站着,身上還纏着一個女人的造型頓時讓他們開懷大笑了起來。聽到笑聲,李芬也小心地睜開眼睛,看到台下竟然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得一下子整張臉都羞紅了,但是又不敢跑下去,連忙把頭埋在了洪傑的懷裏。
“那不是楊銘煥嗎?”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立刻朝着那元老手指的方向望去,之前雷擊擊中的區域此刻正四腳朝天地躺着一個人,細細看去,居然還真是楊銘煥,此刻的他雙目緊閉,頭上身上到處都濕透了,之前台上被固定好了的國旗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被吹跑了,此刻正蓋在楊銘煥的肚子上。
“他不是死了吧?”詹傑面露疑惑地仔細看去,但是他腦海裏卻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快!快上去!那是黑暗之環!”說話的正是在他腦袋裏暫住的尼娜,“他被黑暗之環控制了!趕緊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