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翻倒的床明顯打亂了進攻者的節奏,幾個端着沖鋒槍沖在最前面的襲擊者被阻擋在了門口,而已經拔出了手槍的豬口良介對着門口連連開槍,一六二八轉輪手槍雖然隻有六發子彈,不過對于擁擠在門口的反叛者卻是綽綽有餘了。幾個猝不及防的襲擊者被紛紛打翻在地,手中的槍掉落在門口。一個軍官連忙沖上去想要撿起一支沖鋒槍,但是腦袋才剛剛探出門去就随着“嗵嗵嗵”幾聲悶響被門外隐蔽着的襲擊者亂槍擊斃。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英語的喊聲,雖然說楊銘煥沒怎麽把英語當成自己的第二語言,卻能夠把外面的英語聽得大概,“快!準備窗口垂降!”“第一小隊受阻,準備轉向隔壁,準備破牆。”
田飛虎在穿越前曾經在美國擔任牙醫,自然對于英語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當下就往地上一趴,旁邊的豬口良介與阮文華也跟着趴下。隻聽得“轟”的一聲響,就看到隔壁的牆壁在霎那間忽然被炸出一個大洞,紛飛的碎磚将好幾個來不及躲閃的軍官打倒在地,不少人頭破血流。
“該死的!是特偵隊!”随着豬口良介的大吼,他把自己手裏已經打空了的手槍丢掉,從背後抽出一支差不多長達三十厘米的刺刀,直接對着那破洞就沖了上去。臉上蒙着面罩的特偵隊員跟着就端着沖鋒槍沖了進來,但是豬口良介還是在伊藤軍團時就已經熟練了武士刀的劈砍方法,他手裏的刺刀雖然比不得武士刀的鋒利和便于使用,但是在雙方這樣的近距離卻是占了上風,當下就放倒了第一個沖進來的特偵隊員,第二個跟着沖進來的特偵隊員被這一幕吓了一跳愣在了現場。後面的阮文華也抽出了手槍,撲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幾個軍官身上,對着一旁還在發愣的特偵隊員連發兩槍将他擊斃在現場。後面的人也不再沖進來了,而是将手裏的沖鋒槍伸出來對着屋内就是一通掃射,緻命的子彈在病房裏四處亂飛,打得屋内的擺設與窗戶的玻璃變成了碎片,大量的碎屑在屋内橫飛,不少躲閃不及時的人也受了傷。
豬口良介二話不說沖上去把其中一支沖鋒槍的槍口往上一擡,接着就一刺刀戳了過去,那名特偵隊員慘叫一聲橫着倒了下來,他撿起了沖鋒槍直接沖過了牆上的大洞,随着一陣消音器下沖鋒槍的連續槍響,外面很快歸于沉寂。
“嘩啦”一聲響,兩個同樣穿着外籍軍團軍服的人從窗口垂繩沖了進來,在他們面前屋内基本上已經沒有死角,他們手中的沖鋒槍噴吐着火舌,幾個已經被之前的破磚打得全身是傷的軍官被打翻在地,他們原本打算借着這個機會在執委面前表現一下争取升官機會,卻沒想到遭遇了這場蓄謀已久的刺殺行動,平白無故送了性命。
“楊銘煥!”“找到楊銘煥了!”楊銘煥眼前忽然一亮,身上趴着的屍體被掀開,一支沖鋒槍槍口直接怼到了他的臉上。那人明顯沒有什麽好口氣,伸手把楊銘煥的手一反,就打算把他提起來,旁邊的士兵忽然說道,“這個是元老醫生!怎麽辦?”
“打死他!”抓住楊銘煥的士兵搖了搖頭,“他既然沒有跟着執委會走,那麽就是楊派的!都是敵人!打死!”
田飛虎的臉色霎那就白了,他之前在楊銘煥面前那副慷慨無畏的表情蕩然無存,“不要不要!我不是楊派的!我隻是因爲政變時在負責一場手術,讓他們等我,結果做完手術他們就已經跑了,我是沒跑得及啊!”楊銘煥霎時也沒了之前的驚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田,鬧了半天你剛才全是裝的啊?”
田飛虎沒說話,但是楊銘煥身後的特偵隊員狠狠往下一壓手,把他壓得龇牙咧嘴的,旁邊的隊員說道,“還是别殺了,元老畢竟是元老,一個能頂咱們的醫生十個,要不也抓回去?”
“抓回去?”這特偵隊員白了他一眼,“這身高,你抱得動嗎?”
樓下傳來了消音器的悶響,同時也傳來了下面人的高喊,“上面的情況怎麽樣了?搞定了沒有?”
“搞定了!馬上垂降下來!”說着這人在楊銘煥腰間紮了一條腰帶,和自己的連在一起,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吓得臉色發白的楊銘煥從窗口推了出去,自己也跟着跳了出去。楊銘煥吓得眼睛都不敢睜開,等他感覺到腰間的猛拉力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竟然已經落在了一張網裏,幾個同樣穿着外籍軍團制服的特偵隊員把他連網包成一團,往在院子裏停着的運輸車車廂裏一丢,然後麻利地登上了車廂,向着院子外駛去。他隻來得及看到元老病房的窗口那個叫豬口良介的軍官探出頭來,就聽見一陣消音器的悶響,窗口的人影就不見了。
運輸車駛過到處是鐵絲網與沙包堆砌起來的崗哨,崗哨中卻早已沒有了執勤的士兵,不少沙包上還有血迹,明顯是早就遭到了特偵隊的襲擊。特偵隊雖然并沒有這些針對于東方港總醫院一類目标的襲擊預案,但是他們自從加入特偵隊開始就生活在東方港,對于東方港從小到大的建設都是看在眼裏的,早就熟悉得不得了,對于這樣的襲擊簡直就是駕輕就熟,此刻對于完全沒有預料到特偵隊會潛伏在東方港對楊銘煥發起直接“斬首”行動的外籍軍團來說,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車輛在街道上行駛着,不時地掠過三三兩兩的外籍軍團士兵,他們手中有的搬着收音機,有的則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更有甚者還推着用繩子綁着的女歸化民。街道上時不時會顯露出被遺棄在路邊的屍體,有穿着特偵隊制服的,也有穿着陸軍或者海軍制服的,但是更多的隻是穿着普通的标準工作服。楊銘煥的雙眼透過繩網,看着外面這幅凄涼的景象,在他腦海裏浮現出來的不是奪取了最高權力的喜悅,而是日本人在南京興高采烈進行的大屠殺,此刻三三兩兩走過去的那些外籍軍團士兵中還真有不少日裔,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真是死性不改啊!”
“閉嘴!不許說話!”旁邊的特偵隊員倚靠在欄闆上,身體側着掩蓋住身邊的沖鋒槍,楊銘煥并不知道林深河制造并投入北上平叛戰鬥的那一批仿二戰武器,因此他看到這支抛殼蓋大開的黃油槍覺得非常驚奇。他扭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士兵們身上的武器,他甚至于看到了一支九毫米的半自動手槍,“天啊!你們這些槍是哪裏弄來的?”
“發的呗,難不成邁德諾人給我們啊?”旁邊的特偵隊員在楊銘煥身上踢了一腳,“不許說話了!再說話打死你。”
楊銘煥被轉了個方向,這下就隻能看到上面的景物了,他畢竟剛剛恢複不久,看了一小會兒頭就開始暈了,不多時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醒過來!”楊銘煥被一陣急促的聲響喚醒,同時覺得臉上似乎火辣辣的,很明顯挨了好幾下耳光。醒過來的他看到面前站着好幾個人,有的穿着特偵隊的制服,有的穿着陸軍和陸戰隊的軍服,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在屋子中央擺着幾個碩大的拾音器,一看就知道這必定是整個東方港廣播系統的播音室了。在播音室的旁邊還站着好幾個女子,此刻都是一臉驚恐之色,看來她們對于自己在這裏這個事實有些始料未及。
“楊執委,真高興又見面了,”話音從旁邊傳來,楊銘煥扭頭看見了薛子良,薛子良朝他微微一笑,“我們這次請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麻煩你。”說着大喇喇地走到楊銘煥面前,拉開一張凳子坐下來,楊銘煥也用微笑回應了他的笑臉,“話說你們請我來的動靜還真夠大的。”
“可不是嗎?”一旁的楊俊博走到近前,臉上可一點兒笑容都沒有,他的右手按在槍套上,左手扶着腰帶,怒目圓睜地盯着楊銘煥,“你現在要不就足不出戶,出去的時候就是前呼後擁的兩三百人,請你來當然不容易。”
“你找錯楊銘煥了,”楊銘煥安靜地說道,“我是楊銘煥,但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楊銘煥。”
“什麽?”“這個時候你還想狡辯?”旁邊幾個軍官頓時大呼小叫了起來。薛子良擺了擺手打斷了大家的說話,“楊執委,你現在說這種話,覺得我們好騙嗎?你看看這是誰?”
楊銘煥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過去,在人群的最外面有一個人正斜靠在牆上整理自己的箭囊,看到楊銘煥望過來,他也擡起頭來朝着他一笑,“楊執委,咱們在這個地方見面了。”這人正是藍草,“我是來給陽牧秦報仇的……”說着他向前走了幾步,但是卻又忽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走到近前,仔細檢查了一下楊銘煥,嗤啦一聲把他的右肩衣服扯開一看,這才向後退了幾步,扭頭對身邊的薛子良說道,“他真的不是那個楊銘煥。”
“你說什麽?”“什麽意思?”“楊銘煥就是楊銘煥,這還有假?”屋内的幾個軍官頓時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不光他們覺得驚奇,就連在播音室一角的那幾個女播音員也躍躍欲試地側着頭望過來,想要看看這個“楊銘煥”是怎麽回事。薛子良連忙站了起來,把藍草拉到一旁正要說話,藍草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沒錯,他真的不是那個楊銘煥,他是從一六三零年穿越過來的,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真的是一六三零年的那個。”
“你怎麽肯定?”旁邊的楊俊博差點跳了起來,“我們的特偵隊損失了那麽多人這才把他綁出來,怎麽會是假的?”
“我們的敵人楊銘煥在進攻東方港的時候被我從五十米的距離射了一箭,正中右肩,但是當時因爲沒有狩獵箭頭,因此沒能給他造成緻命傷,如果他是那個楊銘煥,右肩就不可能一點兒傷痕都沒有。”藍草信誓旦旦地說道,“同時我也探知了他心裏的思想,他的确沒有這幾年的記憶,除非他是個能夠探知别人精神領域的人,否則這點上不可能作假。”
“那怎麽辦?”薛子良這下不由得臉色大變,根據計劃,他們将楊銘煥綁架之後,就直接送到東方港電台,通過廣播讓他朗讀自己的罪責宣告整個東方港,然後命令東方港的叛軍武裝放下武器投降,從而結束這場對元老院傷筋動骨的叛亂。可是誰曾想這次綁架回來的竟然連人都不是本人。
“這不可能!”旁邊的楊俊博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說假如有兩個楊銘煥,那麽那個位居權貴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分身的出現?而且楊銘煥被送到東方港總醫院是通過執委會特地關照的,同時還派駐了那麽多軍隊來駐守,如果他是假的,怎麽可能?”
“很正常,我們雖然是來自于另外一個時空,但是現在這裏誰知道是不是線性時間線的?”薛子良無奈地說道,“如果是線性時間線的話,隻要這個一六三零年的楊銘煥挂了,那麽現在這個一六四零年的楊銘煥也就會被直接抹煞。所以那個楊銘煥不敢冒這個險,因此叫人給他進行診治,免得因爲祖父悖論把自己平白無故給弄沒了。”
“那我們現在把他殺了,那是不是就是把那個躲起來的楊銘煥也給幹掉了呢?”旁邊一個人忽然興奮的說道,“既然那個他是源于這個他,殺了這個他,那麽那個他就自然而然不存在了,這次元老院叛亂也就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