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這樣的“安全保護”實際上一點兒也不安全,在某些“陰謀論”十足的元老們眼中所有的歸化民都有可能叛變,每一個歸化民都有可能乘機發難攻擊元老,因此對于任何過于靠近元老的土著軍警,都不得不“過分小心”。即便是那名軍官的身份是元老,但是他也不可能認識所有的元老,同時他也是根據自己的崗位随時可能進行調動的,因此他現在站在這裏,充當的最主要是一個用來震懾潛在敵對勢力的“菩薩”,真正負責每一個元老安全保衛工作的,卻是站在檢票口臉上熱情洋溢伸手向元老們讨要票據進行檢查的那名檢票員。
這名檢票員身穿一整套深藍色的鐵路工作制服,頭上戴着一頂“山地帽”,右側上臂的袖子上還别着一個袖章,上面印着“鐵路”的字樣,他的樣子乍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沒有什麽區别,但是如果有人能夠趴在地上仔細看他的腳就會發現,這名檢票員的腳并沒有站在地上,而是用腳尖搭在檢票口的金屬栅欄邊,他的身體以一種非常匪夷所思的姿勢站立在栅欄上,如果是一個正常人,早就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坐在地上了,但是他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舒适的樣子。這人實際上是一名精靈,他正是和藍草一起從村落裏前來投髡,并且大鬧淨化營後還一點事情都沒有的綠葉。
這個名字如果放在舊世界,那簡直算得上是土不拉幾的極緻了,不過在這裏,尤其是在東方港的反間諜處,綠葉卻是一個讓範例非常喜歡的名字。精靈們以他們獨特的種族特性讀心術,在反間諜處、警察部門、陸軍情報局等有着特殊需要的部門受到了狂熱的歡迎,綠葉作爲新加入的人員中佼佼者的身份被範例力邀加入了反間諜處行動隊,而且由于精靈們的數量太少,他們簡直就是超級稀缺的資源,被各個部門幾乎是争搶。綠葉作爲被挑選到反間諜處行動隊,那還是範例從許多方面做出了妥協,在不少的犧牲之後,這才得到了屈指可數的兩個精靈。
但是綠葉可絲毫沒有想到這個被稱作“東方港的壁壘”的反間諜處裏的工作竟然是如此的無趣,每天的工作竟然除了訓練就是在東方港的各個部門裏來回随意走動,時不時偵聽一下身邊人的心裏話,看看是不是碰巧能夠逮到一兩個間諜而已。綠葉雖然看起來是個二十不到的小夥子,然而實際上卻是已經超過兩百多歲的“老頭子”了,在兩百多年的時間裏他早就掌握熟練了射箭以及格鬥的技巧,普通的戰鬥訓練對他來說壓根兒就不是什麽有難度的東西,即便是所有行動隊的同伴們跑得如同狗一樣死喘的五千米武裝越野對于他來說也隻是閑庭信步罷了,所以他成了行動隊裏并不怎麽需要訓練的角色。在這麽打醬油一般混迹于反間諜處幾個月後之後,範例終于給他派遣了一個任務,那就是在元老新村火車站負責安保工作。
别看他現在穿着的是一身普通的鐵路制服,他也的的确确地在鐵路部門有一個真實身份,如果真的去查閱他的檔案,那麽他在人力資源部的個人檔案裏會仔細地記錄着“綠葉,性别男,年齡二十歲,工作單位,鐵路運營處”。這是爲了讓這些特工們能夠更加深刻地隐藏于自己的工作崗位中特地爲他們設立的假檔案,真實的檔案則是被保存在各個情報部門的人事檔案中,隻有退役或者犧牲之後才會被從裏面拿出來送回人力資源部或者銷毀。
綠葉一開始對這個工作還是充滿了期待的,因爲無論是從範例的心裏話還是書面介紹來看,這工作都是保護元老生命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是保衛元老院安全的中堅力量。不過當他在這個檢票台後站了幾天之後這才發覺自己原來被騙了,這個崗位一點兒也不重要嘛……
每一個從出站口走出去的元老都會主動把自己的票據出示給他看,他所需要的唯一工作就是使用一個樣子看起來很奇怪的鉗子在車票上打一個怪怪的孔,然後再把車票遞回給元老即可。這個車站由于是位于元老新村,裏面居住的人幾乎隻有元老。偶爾會遇到幾個非元老的歸化民,但是他們要不就是元老的新徒弟,或者就是元老找得女朋友,最近一段時間來,教育口的負責人還會帶上幾個孩子到元老新村進行教學。不是元老或者沒有受到元老邀請的情況下,行政區火車站的候車廳是絕對不允許普通歸化民随意進入的,他們搭乘火車的地方是在城西換乘站。
他曾經用心地檢查過每一個元老的心思,但是這些元老們卻絲毫沒有什麽威脅的東西,相反,他們甚至于經常還會和他打趣一下,時不時地送他一兩個小禮品,讓他受寵若驚的同時也能夠完全地體會到元老們幾乎是沒有惡意的存在。既然沒有了惡意,又沒有什麽外來人會給元老們帶來威脅,那麽他的工作就隻剩下了真正的檢票了。
“企鵝!還跑得那麽快啊?幹嘛去?”一個元老大聲打趣着跑了上來,在前面一個胖乎乎的元老肩膀上拍了拍,那元老扭過頭來大聲嚷嚷道,“你才是企鵝呢!直接叫我的名字會死啊?”
“張元!”一個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張元扭頭一看,原來是謝明芳在後面快步跑了幾步過來,朝着張元還招了招手,“等我一下!”
張元點了點頭,望向謝明芳,之前打招呼的元老跟謝明芳笑了笑,掏出車票,朝着檢票口走了開去。
“鋪軌機的情況怎麽樣了?”謝明芳的話把張元問得愣了一愣,“怎麽?鋪軌機壞了?”
“可不是嗎?”謝明芳有些無奈地說道,“現在正在城内鋪設複線,昨天那台鋪軌機壞了,他們把它開回重工業實驗室去檢修去了啊。”
“這個嘛,”張元搖了搖頭,“這個不是我們需要負責的事情,我們現在倒騰的主要項目是小型的内燃機設計工作,這種鋪軌機的工作是屬于建設工具維修隊來進行維修的。具體維修進度這些的你要問他們才知道。”
“哦,那算了,明天我讓我們的人去你們那邊打聽下,”謝明芳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張元笑了笑道,“這不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了,尤其是在失去了鋪軌機之後,所有的工作都要靠肩扛手提來進行,工程進度落後了很多不說,許多需要機械進行校準的東西卻完全作用不下去。”
“肩扛手提地修鐵路?”張元搖了搖頭,“真是不敢想象,我們的祖輩可都是這樣修出來的,輪到咱們這樣做就做不下去了。”
“做當然是能繼續施工的,隻是既然有更加先進的東西,何必要用那麽原始的方法來修呢?”謝明芳笑着說道,“況且我們現在鐵路施工的人手還是相當不足的,但是施工任務卻是一點都不少。現在在趕工的東方港複線寬軌,完成之後就是城内的窄軌更換寬軌,随後就是從東方港向北延伸到北海城的鐵路鋪設,還有向南的占城港鐵路連接線施工,這些工程早就已經排期到一六三五年去了,如果慢慢來,恐怕一六四零年也不見得能完工呢。”
“那倒也是,”張元點了點頭,“畢竟科技力量就是第一生産力,有自動鋪軌機的存在,就能夠減少掉百分之三四十以上的工作,這樣吧,明天上班的時候你給我們實驗室打個電話,提醒我們檢查一下鋪軌機,不過我估計是你們的人沒有注意機器的維護從而導緻的機械故障了吧。”
“好的,那明天我給你們打電話。”謝明芳說着從工作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張車票,笑着遞給了綠葉,綠葉在上面打了個孔,然後交還給了謝明芳。
謝明芳接過這張票,低頭看了看上面,沒看到有什麽特别的東西,順手丢到了綠葉身邊的廢紙簍裏,裏面早就已經丢滿了同樣規格尺寸的車票了。她走出車站,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傳來了煤煙刺鼻的味道與一陣香味,她扭頭望去,香味傳來的方向正是元老新村食堂。
這座食堂是标準的元老特供食堂,裏面的食材甚至有很多還是從舊世界帶來的,尤其是一些不怎麽好生産的佐料整個東方港也隻有這裏有。元老新村食堂每天都會根據元老們往返的上下班時間進行開餐,爲了保證食堂裏的菜肴質量,主要的幾樣特别受歡迎的菜甚至于是由湯帥掌勺——即便她母親田華也是食堂裏掌勺的,但是在湯帥作出的菜面前,她覺得母親也不過就是個二把勺,味道畢竟還是差了點,南方人的菜裏面佐料放得多,味道也更加吸引味蕾。
她快步走向了食堂,雖然說在上車之前她已經在行政區的食堂裏拿了一塊攤餅,但是畢竟還是不怎麽飽肚子,因此她打算去新村食堂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首長!”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與呼喚聲,謝明芳并沒有在意,在她身邊前後可全都是元老,不論哪一個都是被歸化民稱之爲首長的,如果聽到首長就回頭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在原地打轉了。
“女首長!請留步!”謝明芳這時才停不下來,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給自己檢票的那個歸化民鐵路職工。綠葉快步跑到謝明芳面前,朝她敬了個禮道,“首長!你好像懷孕了。”
“什麽?”謝明芳的心忽然間撲通撲通地亂跳了起來,懷孕了?這個詞對于她來說有着更多的寓意,楊銘煥和她結婚已經一年多了,與她同時結婚的好幾個女性不是已經懷孕了就是已經生産了,而她一直以來肚子裏始終沒有什麽動靜。母親隔三差五就會過來詢問她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的感覺,但是她每個月都會如期趕來的“好朋友”總是準确地通知她沒有任何懷孕迹象,因此她也幾乎是無奈了,田華一天到晚都找她念叨,讓她努力一點,可是這事情是她一個人努力就能做到的嗎?從生殖檢查到精子活性檢查什麽的她和楊銘煥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但是就是一直沒有效果,直到現在,面前這個歸化民忽然告訴她自己好像懷孕了,這讓謝明芳差點跳了起來,連忙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又望向綠葉,後者非常肯定地朝她點了點頭,“是的,首長,我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