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港速度來自于多方面的,首先青島棧橋在舊世界就是存在的,不少元老甚至還親身前往并留影紀念,負責此次行動設計的元老都對這座棧橋的位置與建設方向心中有底;這座棧橋并非舊世界棧橋的翻版,而是一座浮動棧橋,由一座座的浮動部件通過大發艇或者人力拖曳到位,再于岸邊固定就位,整體就是通過一節一節組合起來的,每個浮動部件還有專門的錨進行固定防止被風浪吹走造成破壞。當然,這座浮動棧橋并非最終解決方案,在等到青島港建立起來後海軍工程大隊會用後續運來的建材在原址重新建設一座棧橋,那座棧橋才是永久性的,并且也将如同舊世界的青島棧橋一樣成爲青島地标。
随着東方港号的主機停轉,船體緩緩停下來,最終停止下來。她的身邊有幾艘大發艇在圍繞着船體活動着,有的接過東方港号上的牽引纜繩,有的則在大發艇的船頭鋪設了防碰墊。在準備完成之後,最前面的那艘大發艇忽然冒起一陣白色的水汽,螺旋槳快速地攪起了一陣水花,将東方港号的牽引纜繩拉得繃直,向着浮動棧橋駛去。後面的兩艘大發艇也開始加大速度緊緊跟在後面,當東方港号的船體因爲牽引力的方向出現偏差的時候,大發艇就會噴着水汽沖上來用防碰墊隔着的船頭頂一下東方港号的屁股,讓她恢複到正确的姿勢繼續朝着棧橋前進。
牽引的大發艇在三次嘗試之後,終于把東方港号的船體拉到了棧橋的位置。自由輪的船體在海浪中一上一下地輕微颠簸着,旁邊的棧橋也是同樣在海浪中晃動,海水不時還會拍打在棧橋的橋面上,将棧橋上的人員拍得褲腿上滿是水。這樣的天氣裏褲腿上的水很快就開始結冰,棧橋上的工作人員與士兵們的腿上很快就呈現出一種結冰的白色。有人不時低下身去拍打褲腿上的冰晶,碎裂的冰晶掉落在棧橋上,有的化成了水,有的結成了塊。有的工作人員手中拿着鏟子,很快将這些新結出來的冰塊鏟起來抛入海中。
棧橋上雖然在颠簸,可是由于每個浮動部件都有十二個鉸鏈相互鏈結,因此主體棧橋基本上不會發生形變,它的橋面上現在已經鋪設好了軌道和枕木,與棧橋進行了整合。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台平闆車正在等候,這樣的卸載車輛還是在蘭嶼時就已經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在被運到青島,它将要擔負同樣的任務——大量運輸自由輪從東方港輸送來的散貨。
“嗚——”嘹亮的汽笛聲又一次響起,東方港号的錨從船舷邊被抛落下來,前面一個後面兩個,分别丢入了海中,将船體固定好。緊接着就是船體上開始發出響亮的機械聲響,卸載工作已經開始了。
趙勇舉着從舊世界帶來的照相機,站在陽峰身邊朝着下面一通忙亂的景象連連按下快門。這台照相機并非以前的那些新穎高效的數碼相機,每一個元老都有些近乎摒棄的眼神看待這種照相機,因爲它就是舊世界已經被電子數碼相機所徹底淘汰的“膠片機”。
想比較于舊世界電子芯片直接向各國芯片廠直接訂購不同,新世界裏元老院的科技已經是本時空最強狀态,想要發展出用來生産電子芯片的光刻機即便是根據帶來的技術進行按圖索骥,也至少要等到九十到一百年後了,因此現在如果要解決拍照問題,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來解決,那就是翻出“膠片”來。畢竟生産膠片要比生産電子芯片更容易實現,現在趙勇手中照相機的膠卷就是東方港新投産不久的,這些膠片是通過合成塑料加工而成的,這些在舊世界被稱爲賽璐珞的塑料此刻在東方港的化工廠投産之後已經可以開始小規模的生産。賽璐珞的主要原料是硝化纖維,化工廠的硝化纖維雖然無法用來制作火棉,但是用來制造賽璐珞還是綽綽有餘,唯一的缺點就是這些賽璐珞容易開裂,穩定性差,石力到現在還在攻關其穩定性。
由于賽璐珞能夠在水的沸點溫度下模塑成形;它可以在較低的溫度下被切割、鑽孔或鋸開;它可以是堅硬的團塊,也可以制成柔軟的薄片(可以用來做襯衫領子、兒童玩具等)。更薄和更韌的薄片可以用作膠狀銀化合物的片基,這樣它就成了第一種實用的照相底片。理論如此,但是實際使用中卻讓趙勇差點沒發狂。在北上的過程中,不少的膠片因爲寒冷而變得發脆,或者在裝入照相機之後通過撥輪轉動時被直接拉斷,不少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膠片直接損壞無法使用。趙勇現在每天都不得不把這些膠卷直接塞到身上,用體溫保持其溫暖避免損壞。
“嗤——”随着輕微的脆響,趙勇無奈地再次搖了搖頭,他知道膠片又斷了,而且這些膠片的斷裂往往是橫着拉開的,也不知道是橫跨了兩三張膠片還是隻損壞了一張,他隻能歎了口氣,把照相機收了起來,從随身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個速寫闆與鉛筆。
速寫闆上夾着厚厚的一疊紙,這些紙都被速寫闆上的夾子緊緊地夾住,趙勇把速寫闆放平,朝着下面忙碌的景象,手中的鉛筆在紙上飛舞,很快就畫出了一副生動的速寫。
“你真厲害,”旁邊的陽峰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他的畫作,“我就畫不出來,拿給我去畫,也就隻能畫個黑夜裏烏鴉在飛,要不就是黑屋子裏有黑貓了。”趙勇笑着微微點了點頭,眼睛沒有離開畫作,手握着鉛筆還在畫紙上快速地塗抹着,甲闆上跑動着的船員們一個個活靈活現地出現在紙上。“也沒有啦,術業有專精的,你現在能開着一條這麽大的船在海上跑,要是換了我,恐怕早就撞了冰山了。”
“哈哈,”陽峰打了個哈哈,“我跟你說啊,你這種話不要亂說,在海上行船是有講究的,不能亂說話,更不能說撞啊什麽的,不然的話有時候很靈驗的。”
“至于嗎?”趙勇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個元老,你居然還相信這些東西?”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陽峰說着擺了擺手,“不說自然就不會犯忌了。”說着他用手在嘴邊朝着趙勇做了個拉緊拉鏈的動作,然後繼續看着外面忙碌的甲闆起來。
甲闆上的幾個向上的艙門蓋闆已經被打開了,露出了裏面裝得滿滿的貨物,這些貨物基本上都是以集裝箱的方式進行的安放,裏面裝載的貨物從北上大隊所需的軍用物資補給到準備給難民提供的被服甚至于小孩子的鞋子都一應俱全。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大量的交易用貨物,這些貨物可以用來在山東本地銷售。
看到下面的這些交易物資,趙勇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些交易品到底打算賣給誰啊?這地方冷飕飕的,除了我們的人和難民,鬼都不見一個,總不至于跑到這裏來開個鬼市吧?”
“你丫的嘴巴就不能停止扯這些犯忌的事情嗎?”陽峰臉上有些不高興了,“青島是什麽地方?你以爲這裏隻是一個小漁村嗎?”
“青島不就是個小漁村嗎?舊世界這可是清朝光緒年間才确定設防,當時還叫膠澳,當時設防的時候還是調的登州總兵過來的,舊時居民不過三四戶而已,”趙勇一邊在說着,手裏的鉛筆還在繼續補充一些剛才繪畫中缺漏的地方,“後來僅僅幾年,膠澳就被德國人占領了,然後再被租借給德國人,這時候才被命名爲青島的,就算是我們離開舊世界的時候,青島的曆史也不過百多年而已,也就是說現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說到這裏,他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放下鉛筆盯着陽峰說道,“現在怕是連三四戶漁民都沒有吧?”
“呵呵,”陽峰有些無奈地呵呵了兩聲,“知道這裏現在的行政歸屬嗎?這裏屬于膠州府,就在北面偏東四十公裏左右,就是即墨。”
“即墨?”趙勇隻來得及疑惑地問一句,就被陽峰一臉嘲諷地打斷了,“即墨可是發展得非常早的地方,還是東周時期就已經建立起了整個山東第二大的市鎮,現在雖然算不得發達,但是卻是向北連接登州向西連接濰坊的關鍵要地。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爲一座重要的貿易城市的。”
“假以時日,說的輕巧,”趙勇聳了聳肩,“誰知道要多久?我們這次行動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了吧?不是說十多天前前鋒營和叛軍大戰一場,打死打傷三四百敵人嗎?”
“拉倒吧,”陽峰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記得我們的東方港從建立到現在用了多久嗎?隻要武朝的政策能夠支持我們,元老院就有充足的信心在這裏建立起一個新的東方港來,南北各有一個工業城市,我們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獨霸這片海域了。到時候我們再把台灣占領下來,有了偌大的一個台灣來支撐,基本上就能夠掌握整個東海、南海的制海權了,到那時候還不是我們想打哪裏就打哪裏?”
“這樣啊?”趙勇這才如夢初醒,不過卻又有些不在乎地看了看外面,“可是我們都已經登陸這麽長時間了,土著在哪裏?沒有和土著聯系,自然就不會有交易,沒有交易,又如何能夠獲得利益呢?”
“不要着急,”陽峰笑着搖了搖頭,“水到自然渠成,之前是沒有運送交易品過來,現在有了交易品了,自然很快就會出現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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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頭和陳輝他們整個墩台裏的墩丁們自從外籍軍團登陸之後就被從墩台裏攆了出來,當然說攆了出來自然是誇張了點,因爲他們自從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回去那個墩台。
那個墩台還是在嘉靖年間就已經在那裏伫立着了,老劉頭現在五十多歲了,都還不是最早的一批墩丁,這幾十年下來,雖然隔個幾年上頭也撥過一些銀兩下來修繕墩台,但是撥下來的銀子在上官們的層層克扣下到手時往往隻剩下幾兩十幾兩,北方的冬季氣溫低持續時間長,調撥下來的糧食從來就不夠吃的,因此這些修繕銀子往往直接就被老劉頭挪用了去購買糧食以保證自己人不至于被餓死。随着這幾年來遼東邊鎮的戰況每況愈下,上頭撥下來的銀子已經越來越少,到了去年開始,就直接沒有了。這座墩台就在這一大群墩丁的維護下用泥土和石灰等作爲建築材料,修修補補的勉強用,刮風的時候整個墩台裏到處漏風,吹得人根本坐不住,隻能在屋子裏升火保暖。
這個時候中國人來了,他們手裏拿着皇帝的聖旨,告訴他們墩台已經被征用了,他們現在可以随意離開,也可以住在中國人爲他們建立的臨時住所,等待冬季結束後自行決定去留。他們原以爲中國人隻是打算把他們騙出來就算完,誰知道中國人請他們派出代表前往臨時住所看了看,陳輝回來後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東西,因爲中國人直接給他們準備了一間半埋式的大房子,裏面能夠住得下二十多人,但是中國人将整間大房子都交給他們居住,這房子不僅寬敞,裏面還有不需要點火的燈照明,甚至還有被稱爲“暖氣”的取暖器,讓整個房子裏溫暖如春,更讓他們無法想象的是,中國人竟然還包了他們一天三頓的夥食。此刻抱着饅頭正在啃的陳輝慢條斯理地走到窗邊,瞧了瞧玻璃窗外的情形,驚異地說道,“他們來船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好東西帶過來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