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通訊中繼站任務也不僅僅是由腫頭蛾來承擔,畢竟飛機在空中是需要油料的,而在這次行動中能夠被帶出來的汽油實在是少之又少,因此同樣的設備在後勤部隊中也有裝備,但是通訊能力就要打點折扣了,所以後勤部隊會在此次兩地之間的中間地帶留下一個分隊帶着熱氣球,每天定時起降用以保持通訊。
林金來駕駛着腫頭蛾在空中飛行了一陣,忽然眼角瞥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居然無線電導航指示燈亮了,他不以爲意地在上面敲了敲,不過這個導航點并沒有滅,而且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無論是機首還是機尾的導航指示燈此刻都同時亮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他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按住送話器說道,“後座的,你看下導航燈!”
“我又不是沒有名字……”後座操作手的話還沒說完就叫林金來粗暴地打斷了,“看下導航燈,是不是兩個同時亮了?”
“是的,”操作手的話明顯有些結巴,他連忙把頭湊到經緯儀前仔細看了看,“但是我們的方向并沒有錯!這是朝東飛啊!”
“我當然知道是向東飛的,”林金來說道,“我面前就有指南針,方向上是沒錯的,但是爲什麽兩個導航燈都亮了?”他仔細看了看導航燈的亮光,機尾的燈雖然是亮着,但是明顯要比機首的暗一些,很明顯是沒有對準導航信号,他撥動着操縱杆,将飛機偏轉了起來。
飛機側着開始向着西面轉動起來,林金來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燈的情況,不多時,當飛機機首對準西南的時候,那個導航燈果然亮了起來。“沒錯,這個方向上的确是有一個導航信号!”
他的話剛剛說完,全身就有如被凍結了一般坐在座艙裏呆住了,這怎麽可能?元老們說過這個世界上隻有元老院有這種無線電導航技術,而且頻道也是特定的,爲什麽這個方向會有信号?他連忙仔細看了看指南針上的刻度,然後微微調整了機首的方向,然後按住送話器大聲說道,“後座的,記錄下來!方向二五五,導航信号……”話音未落,忽然導航燈就這麽突兀地滅掉了。
後座的操作手也是一愣,“燈滅了!”林金來沒好氣地說道,“我看到了,奇怪,怎麽突然就滅了?”
“那要不要記錄下來?”操作手連忙大聲問道,“也許是機械故障?啊……對了,電路故障?”
“我不知道,”林金來搖了搖頭,但是忽然想起後座的家夥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腦袋,又說道,“電路我不懂的,但是你看,青島的導航燈還是亮的。”
操作手低頭看去,的确,現在機尾導航燈依舊保持明亮,但是機首導航燈卻是已經滅掉了,如果不是他們兩人同時看到西面的導航燈亮起來的話,還真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他思索了片刻,又一次問道,“林金來,那這個事情和方位要不要記錄下來?”
林金來自己也覺得沒了底氣,元老院的元老們最講究的就是證據,之前同時亮着兩個導航燈的情況雖然兩人都看到了,可是卻沒有第三人能夠證實,如果直接報告給袁振力的話,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理。考慮了一陣,他還是按住送話器說道,“記下來吧,順便把發現的位置和時間記錄下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水辰正,麻煩你記住了,沒事不要亂叫我什麽後座的!”後座的操作手有些不樂意地說道,“水辰正!記住了!”
林金來這下沒脾氣了,隻好嗯了一句,但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你姓水?”
“是的,改了姓的,我們現在先返航吧!”水辰正說道,“先返回青島吧,飛機的油料已經不多了,隻剩下三分之二了。”
“哦,”林金來有點漫不經心地把飛機轉回到青島的方向上,同時不忘記在機尾導航燈上多瞥上幾眼,但是依舊沒有亮起來,不由得撇了撇嘴又說道,“你改姓水,難道是元老的徒弟?”
“是啊,你不也是嗎?”水辰正在後座一邊記錄着位置一邊說道,“你還是袁振力元老的大徒弟呢,說起開飛機的本事,這裏有誰能超過你?”
“我就奇怪了,水汪凼不是金融部門的嗎?所有的鈔票上都有他的簽章啊,你既然是他的徒弟,怎麽到飛機上來了?應該你也在金融部門才對啊!”
“哦,這個事情就有些複雜了,”水辰正說道,“我的确是金融委員會的,但是他說要進行邏輯培訓,所以我就去參加了,然後就得了第一名,然後他就讓我來學習邏輯電路什麽的,最後就給安排到空軍來了。”
“我就說我怎麽在飛行培訓班沒見過你,”林金來不由得笑了笑又說道,“你總應該參加過飛行培訓吧?”
“沒有,”水辰正搖了搖頭,“當時聽說要把我安排到空軍來,我也說要去參加飛行培訓,但是都說我不過關,所以我也沒辦法,就沒有去培訓了。”
“那你總還是要接受點培訓吧?軍訓什麽的應該還是過了吧?”林金來喋喋不休地說道,“軍訓你應該過了,在淨化營的時候就有專門的軍訓的,那你參加野外生存訓練沒?”
“野外生存?什麽意思?”水辰正好奇地問道,林金來有些無語地捂了一下眼睛,“就是說如果萬一我們被擊落了,你應該還是知道該怎麽生存下去的吧?至少在荒郊野外應該不至于餓死吧?”
“那倒不至于,”水辰正說道,“飛機上不是有應急生存包嗎?還有槍,落地後我們的生存包裏有至少三天的糧食和飲用水啊,等待救援就好了啊!”
“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林金來嗤之以鼻道,“知道我們的野外生存是怎麽過的嗎?身上就是一身衣服,一把求生刀,然後丢到野外,什麽參照物都沒有,讓你到指定地點去,三天内不到就失敗。我都過了兩次才算完成,飛行員裏如果沒能完成野外生存訓練就不能升空,話說你是怎麽上來的?”
“爬上來的呗,”水辰正有些不屑地說道,林金來差點笑出聲來,“我是說你怎麽過的飛行員檢測?你的位置……對了,你的位置沒有操縱杆,隻有通訊儀器,你根本就不是飛行員,隻是操作手,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飛機身子猛烈地抖動了一下,水辰正一下子吓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怎麽啦!怎麽啦?”
“沒事,就是橫風,”林金來不屑地說道,“你這種從來就沒正經八百地飛過的家夥才怕,我們見多了。在距離地面幾百米的空中經常有這樣的橫風,在你飛着飛着忽然就橫着吹過來,吹得飛機一下子左搖右擺的,有點吓人,但是卻不危險。”
“怎麽不危險?”水辰正連忙喊道,“剛才飛機都側過來了!要是掉下去怎麽辦?”
“那就不掉下去呗,”林金來哈哈一笑,“飛行員守則第一條,如果在飛行時遇到不正常現象,首先保持高度,沒人跟天空相撞過。”
“倒也是,”水辰正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剛才那風真沒事吧?要是風再大些,會不會把咱們吹得墜下去?”
“呸呸呸烏鴉嘴!”林金來有些惱了,“你個烏鴉嘴不要亂說好不好?飛機好好的怎麽可能墜下去?這元老院裏開飛機我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這樣要是開得掉下去了,還怎麽見人?”
“好了!青島就在前面不遠了!”水辰正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轉移注意力,“你看!有燈光,肯定是咱們的機場!”
現在的時間不過下午五點不到,天空此時還是絕對的大亮,他們現在看到的燈光并不是導航燈,而是在大石頭山墩台上的一座搭建不久的燈塔設備,用以給元老院後續會要前來的運輸船隊提供位置指引,防止他們開錯方向。
林金來有點費力地撥動着操縱杆,這力氣花的有點大,讓他覺得頗爲不适應,側頭在機翼上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機翼上已經結上了一層冰,就連副翼上此刻也有些被冰凍的迹象,如果聽之任之肯定會引起操縱變得非常困難。而且冰是有重量的,附着在機翼和機體上的冰塊會憑空增加飛機的重量,讓發動機的功率白白浪費。
他低頭看了看冷卻液溫度表,讓他失望的是此刻的冷卻液溫度并不高,艙外的氣溫表刻度此刻正告訴他外面空中的溫度是零下十六攝氏度,這樣的低溫使得發動機的溫度根本就來不及提起來就被散熱了,他打開向兩翼的冷卻液泵,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冷卻液根本就沒有被打過去,很明顯是機翼銅管中的冷卻液直接就被凍住了,他隻好悻悻地關閉了冷卻液泵,開始對準跑道。
飛機的降落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難題,即便是此刻依舊還有着橫風在作怪。被清理了積雪的跑道選擇得比較平直,上面的石子已經被清理得一幹二淨,雖然說閉着眼睛降落是不可能的,但是睜着眼睛降落是絕對沒問題的。他環顧着四周的情況,飛機掠過青島上空,大石頭山上的墩台頂上有一座風力發電機,正在驅動着墩台頂部臨時安裝的一台大功率旋轉水銀燈組在轉動着。下面的冰蓋上正在密密麻麻地密布着大量穿着紅色軍服的外籍軍團士兵,他們每個人都肩扛手提着建材,艱難地在冰蓋上一步一滑地行走着,他們行進方向的前方,正是一座正在搭建之中的營地,一座座單層小木屋正在建立起來,很多木屋已經覆蓋了房頂,甚至于一座鍋爐房正在向外噴着黑煙與水汽,蒸汽管道的附近積雪都已經融化了,穿着藍色軍服的海軍工程大隊官兵們正揮舞着鏟子将這些蒸汽管道埋起來以減少熱量的浪費。
一條寬敞的跑道此刻正位于大石頭山的西南面,呈東西走向,跑道附近有地勤正在朝着飛機擺動着旗語,林金來已經對于一般的旗語爛記于心,此刻當然能夠看出來意思,“風速八米每秒,風向西北,可以降落。”
看到飛機掠過頭頂,下面的士兵們紛紛放下手裏的活計,朝着飛機又蹦又跳,不少人摘下了帽子朝着飛機揮舞。自從沙巴克之戰後,飛機在南岸軍開進過程中沿途的襲擾與指定轟炸中的完美行動讓士兵們早就牢記于心,此刻隻要一看到在天空中飛行的飛機,都會不由自主地朝飛機歡呼雀躍,在他們眼中,飛機就代表着勝利!腫頭蛾在空中再次轉了一圈,最終開始向西對準了跑道,然後開始降低高度,接着在一片歡呼聲中順暢地降落在了機場上。
地勤剛剛把梯子搭好,林金來就已經自己把飛機的艙蓋推到了後面,然後第一個跳出了飛機,但是卻忘了機翼上此刻還有冰,腳下一滑,哧溜一下就摔了下去,好在地勤就在旁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沒事吧?”
“沒事!”林金來連忙搖頭道,“我得趕緊去見首長,有重要事情要去彙報!”說着踩穩了對還在座艙裏收拾東西的水辰正說道,“那個誰,水什麽什麽的,你等下也到指揮部來,記得把記錄的資料帶上,我們要彙報情況!”說着跳到跑道上,然後跑向袁振力所在的指揮部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