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傑現在正坐在一張小椅子上翻看着不久前從墩台裏拿出來的一些衣物——無非是些棉衣與幾乎沒有清洗過變成了黑色的鴛鴦戰襖,他是作爲防止傳染病在人群中傳播的主管醫生來到的這裏,但是他腦子裏鬧哄哄的,完全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了。面前的這些棉衣由于被穿了好幾個月之久而沒有清洗過,因此裏面有着大量的寄生蟲,即便是這些衣服首先被放在雪地裏冷凍了一個小時的現在,跳蚤、臭蟲甚至于體虱依然在裏面到處随意爬動着,“這簡直就是個虱子窩!”他不由得罵了一句。爲了防止這些寄生蟲會在檢查的時候跳到身上來,現在的他全身穿着一件舊世界帶來的隔離服,将他與整個世界都隔離開來。即便是如此,當他翻開棉衣發現裏面到處都是寄生蟲的時候依舊忍不住有種想要嘔吐的沖動。
“可以讓我來處理它們嗎?”忽然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詹傑不由得一愣,他立刻就想起了那個美貌非凡的女子。果不其然,這個女子的影子立刻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很抱歉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理會你的呼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能夠讓我來處理一下這些寄生蟲嗎?”
“爲什麽?”詹傑晃了晃腦袋,女子的影像明顯是被投影到他眼前來的,因爲他的頭部活動着,女子的影像也同樣跟着以同樣規律在晃動。
那女子有些歉意地低頭說道,“之前沒有理會你的呼喚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的能量不足了,無法及時響應,而現在也是能夠充能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讓我來處理這些寄生蟲。”
“你請便。”詹傑微微一笑道,但是他馬上感覺到那女子一臉無奈的表情,于是又問道,“我該怎麽做?”
“隻需要把戴着那個指環的手放在這件衣服上即可。”詹傑連忙把右手輕輕放在棉衣上,忽然他似乎看到一陣微弱的紅光在棉衣上掃過,緊接着所有的寄生蟲立刻就不見了。
“太感謝你了!我覺得我都快要死了,總算恢複了一些能量。”女子一臉興奮地說道,“如果你允許的話,我能不能把另外幾件衣服上的寄生蟲一起拿走?”
“拿走?”詹傑一頭霧水,消滅寄生蟲當然是好事,但是拿走是什麽意思?他湊到被清掃過的棉衣前仔細觀察了一陣,剛才的虱子窩此刻真的是一隻寄生蟲都沒有了,就連虱子卵此刻也一隻都不剩。他不由得有些驚奇地問道,“這些寄生蟲你都弄到哪裏去了?”
“都被我吸收掉了,”女子臉上露出了一陣得意的微笑,“補充能量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用熱核反應,但是在這還沒法獲得熱核反應以吸收能量之前,我還得活着不是嗎?吸收生命力也是我吸收能量的方法。”
詹傑臉色頓時變白了,女子很明顯知道他在想什麽,朝他擺了擺手說道,“你放心,你現在是我的宿主,我不會從你身上吸取生命力能量,相反我還會對你的生命力進行補充以保護你,你好好活着,我才能好好活着不是嗎?找到一個你這樣好的宿主可不容易呢。這些寄生蟲個頭雖然小,但是生命力頑強,把他們的生命力吸收掉之後,我就能補充我自己的能量,反正你們本來也就是要把它們都幹掉不是嗎?”
詹傑現在非常猶豫,他這段時間來一直在找機會呼喚這個指環精靈,但是無論如何都沒能喚醒,若不是這個指環自從戴上去之後就拆不下來,他大概就把這個奇異經曆當作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忘記了。但是現在這個指環精靈忽然冒了出來告訴他說她喜歡吸收生命力作爲能量,熱核反應現在是不可能得到的,就算是全力研究熱核反應技術,在這短短幾十年時間裏也不是輕易能夠突破的技術,但是吸取生命力可就簡單多了,這個世界上有生命的動物可是不能更多了,若是加上虱子跳蚤這些寄生蟲,完全就是天文數字。她現在對寄生蟲有興趣并不是壞事,能夠如此迅速而幹淨地清理掉寄生蟲絕對是件好事,但是如果她哪天忽然覺得寄生蟲太沒勁了呢?忽然想要嘗一嘗人類的生命呢?到時候自己怎麽辦?
“我對人類的生命是沒有興趣的,”女子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順便說一句,我的名字叫尼娜。人類的生命力相對來說其實太低了,我更加喜歡昆蟲的生命力,尤其是這些寄生蟲,否則就得曬太陽了,指環接觸面積少,吸收陽光的效率很低的,如果能夠多吸收一些寄生蟲的生命力,我能夠盡早給你們幫點忙。”
“幫什麽忙?”詹傑有些好奇地說道,尼娜朝着旁邊放着的幾件抽樣的棉衣說道,“至少幫你們清理掉寄生蟲,這已經是幫了很大的忙了吧?此外我的能量恢複起來的話,就能夠更早的爲你啓用平行空間,讓你和你們的元老院開啓星際之門,獲取更多有用的東西。”
詹傑思索了片刻,戴着指環的右手終于還是放在了旁邊的那幾件棉衣上。随着一陣微弱的紅光照射過後,棉衣上也都變得幹幹淨淨,一隻寄生蟲都沒有留存下來。尼娜滿意地說道,“其實我還能感應到附近的那個建築物裏有着數以萬計的寄生蟲,如果能夠……嘿!一個行走的寄生蟲宿主正在走過來,你讓我接觸他一下,我還能順便把他的感冒治好。”
詹傑一愣,什麽行走的寄生蟲宿主?還沒來得及問出聲來,就聽的門口有人說話,“首長,我是海軍工程大隊的,這裏有個原住民想要領一件棉衣可以嗎?”
聽了這句話,他這才明白什麽叫做行走的寄生蟲宿主,很明顯就是說那個原住民,身上肯定遍布寄生蟲。“好的,你讓他進來。”
陳輝聽了這句話,有些畏縮地向着帳篷裏探頭探腦的看了一下,旁邊的工程兵朝他努了努嘴說道,“進去吧,首長又不吃人。”
陳輝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感覺還是很不好,今天一整天幾乎都在外面吹風,估計是着了涼,現在頭還有點暈,他不由得微微晃了晃腦袋,向着帳篷裏走了進去。走進帳篷,裏面擺着幾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不少的物資,其中甚至還有他們墩台裏拿出來的幾件棉衣,但是他也敏銳地發現棉衣上竟然完全沒有了虱子臭蟲。
“首長,我……”陳輝說話有點結巴,“我想要拿一件棉衣可以嗎?”說着擡起頭來,這不擡頭不要緊,一擡頭卻是被面前的景象吓得差點沒暈過去。面前的這位“元老”僅僅隻是有個人形罷了,他的身體非常臃腫,通體黃色,大大的身體把一張臉孔包在裏面,身體上似乎還有一個小窗,能夠看到他的腦袋在裏面活動。“鬼啊!”陳輝不由自主的慘叫了一聲然後就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什麽啊?”詹傑這時才忽然想起身上還穿着的這件隔離服,連忙手忙腳亂地脫掉,然後走上前去叫上旁邊同樣愣住了的工程兵把這個原住民扶起來放在了旁邊的行軍床上。
詹傑用右手在陳輝身上微微一點,一道同樣微弱的紅光頓時從陳輝的頭頂開始一直掃過到腳上消失掉。詹傑很擔心旁邊的士兵會看出端倪來,不過那名工程兵絲毫都沒有反應,看來這道紅光隻是自己能看到的。
“哇!這人身上的寄生蟲真多,除了剛才我們見到的虱子、臭蟲和跳蚤之外,還有數百萬記的螨蟲,你看這些疥瘡……”尼娜忽然變得喋喋不休,“他體内還有寄生蟲,我也一并提取并消滅了。這個人真夠可憐的,隻有他自己的生命力是最弱的了,真是螨蟲生命力都比他強。”
詹傑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打斷了尼娜的話,“你是說他現在身上一切正常了?”
“那當然,”尼娜驕傲地說道,“現在他身上不僅沒有了寄生蟲,我還幫他修複了一些身上的缺陷,就連胃穿孔都幫他修複了,現在他是個健康的人了。”
“真夠厲害的,”詹傑自然不相信尼娜的話,但是仔細檢查了一下,似乎的确沒有留下什麽寄生蟲的痕迹,而且現在陳輝的臉色也遠比剛剛進來的時候好上很多了。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就以我和你一起合作,能夠懸壺濟世,給大家治病,保證手到病除。”
“呵呵,”尼娜點了點頭,“這種治病方式倒是很不錯,隻要你願意,我就會出來幫你,如果你需要,你就直接在腦海裏叫我的名字,我現在在你的腦子裏找了個地方居住。”
“你不能這樣啊!”詹傑差點叫出聲來,此刻還是在腦海裏自言自語道,“我的腦子裏你怎麽能住呢?”
“我本來就不是實體啊!”尼娜頑皮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況且你的大腦裏還有充足的地方可以放置數據,我甚至可以把你需要的知識在你的記憶裏進行整理,在你需要的時候展示給你看。你放心,你首先要好好活着,我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我對于颠沛流離的生活可沒有絲毫的興趣。”
“天啊!”詹傑腦子裏亂成一團麻,但是片刻之後就忽然變得非常清晰,他細細回憶了一番,自己從小到大幾乎每一件事都被回憶了起來,就連自己是如何開始走路的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些記憶怎麽也被想起來了?我一直以爲我都忘記了呢。”
“是啊,你是忘記了,但是卻儲存在大腦皮層之中,我幫你整理了一下,以後你有需要就叫我,在指環上輕輕點兩下就成。”尼娜說着從詹傑眼前忽然消失掉了。
陳輝從昏昏沉沉中忽然醒了過來,他面前是一個看上去幹淨利落的年輕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他身邊還站着帶自己來的那個工程兵,他驚恐地左右環顧,這才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那件黃色隔離服,他總算明白了剛才那個元老并不是怪物,而是穿着一件看起來像是怪物的外套罷了。
“首長,我先出去了!”那個工程兵看到陳輝醒來了,對詹傑敬禮道,同時又轉過身對着陳輝說道,“你别怕,首長是好人,他是給你看病的。”
陳輝覺得身上很異樣的感覺,話說這樣的感覺就好像身上沒有絲毫不對勁的感覺了,就連之前進來時的那種淡淡的頭暈感此刻也蕩然無存,身上的瘙癢也沒有了,就好像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一般,讓他覺得非常不适應了。
詹傑手中拿着一件填充了木棉的棉衣走了過來,這件棉衣的外面有一層防風防雨油脂,可以保證在穿着兩年之内不會脫落,他把衣服遞給了陳輝說道,“穿上吧,你現在身上感覺怎麽樣?”陳輝雖然不知道自己全身舒服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但是直覺告訴他肯定是面前這個元老給自己帶來的,便一五一十地把現在的感覺完整地告訴了詹傑。
詹傑其實也很驚異,有了尼娜的這個“外挂輔助工具”,他簡直是如魚得水,治病救人什麽的自然是手到擒來,他不由得想起來尼娜說過的“平行空間”,那東西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一個可以打開的私人空間嗎?還是另外一個新世界呢?他看了看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述着身上感覺的陳輝,下定了決心,等到晚點有空了,一定要問一問尼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