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博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在的船上所攜帶的物資的确不足以建立一個新的營地的,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到了不停靠就要出大事的情況了,因此必須要停靠。”
“那麽物資該怎麽分配,另外還有運輸計劃,”卡内斯托說着在身上掏了掏,這才想起運輸計劃書并不在自己身上,連忙轉身去桌子上找尋。“按照運輸計劃,第二批起運物資應該是今天從東方港出發,由風帆運輸船隊在風帆艦隊的護航下向青島進發的。”
“我知道,”楊俊博搓了搓下巴,“這問題并不大,我們可以用無線電和東方港聯系,同時也可以聯系到第二批起運的船隊,讓他們轉向,可是問題是第二運輸隊此刻已經完成了裝船,并且已經出發。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沒有出發,想要他們将船上已經裝載的物資卸載然後重新裝載我們需要的物資,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怎麽辦?”卡内斯托望着楊俊博,楊俊博也是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先靠岸吧。”
楊俊博稍微思索了片刻,轉身向着身邊站着的旗手說道,“向東方港号發信号,我們現在轉向零二七,前往台灣。”
“台灣?”陽峰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旗手,“旗艦的命令真的是這樣?”
旗手連忙立正,“是的首長,旗艦命令我們現在轉向零二七,前往台灣。”
“台灣?”陽峰快步走到海圖桌旁,在海圖裏翻找了一陣,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海圖,打開來上面正是台灣的海峽地形圖。
台灣海峽地形複雜,洋流深受其影響,船隊中其他船隻暫且不說,以東方港号七米的吃水深度而言,在如此複雜的水道中行駛是很考驗人品的。更不要說元老院手中的台灣西部海域地形圖還是舊世界二十一世紀時繪制的,幾百年演變下來什麽可能都會發生,到時候沒準澎湖水道這些地方到處都是暗礁,影響船隻通過速度不說,更可能威脅到船隊船隻安全。再說台灣海峽中的風也不是很靠得住的,現在是冬季,從福建方向向台灣方向吹冷風,這樣的風向于船隊航行毫無助力,也會嚴重影響到船隊航行時間的。
如果選擇繞過台灣島從東側進入太平洋向北航行,此刻太平洋的暖風能夠推動着船隊加速航行,更别提台灣東部的海底簡直就是深不見底,别說是東方港号的七米吃水,就算是東風号的十三米吃水,隻要不是瞎了眼對着小島沖過去,基本上不用擔心會發生觸礁事故。基于這些原因,船隊航行路線選擇的就是繞過台灣海峽,從台灣的東側迂回,然後從台北的東側再又回到中國東海。
當然,選擇這條航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福建的那個南中國海霸主鄭芝龍。鄭芝龍有着一支可以在南中國海威脅到邁德諾人的水軍,即便是這支艦隊基本上都是邁德諾人看不起的“戎克船”,但是架不住蟻多咬死象,而且鄭芝龍的水軍熟悉台灣海峽的地形與水道,在這些狹窄水道中通過打遊擊的方式偷襲阻滞,同時調動艦隊在縱火船的引領下大規模圍殲,這正是鄭芝龍水軍的攻擊模式。雖然說現在安裝了蒸汽機的鐵拳号主力艦并不悚他們,但是船隊中除了東方港号之外都還是帆船,一旦遇到鄭家水軍的圍攻,在對方占據風向優勢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吃虧。
但是鄭家水軍的船隻小,抗風浪能力低,無法進入太平洋這樣的大洋。而邁德諾人使用的大型船隻在台灣海峽内行駛不便,往往隻是沿着台灣島的東面大洋行駛。因此在幾十年的時間裏,鄭家隻是管轄着台灣海峽以内的通行控制權,邁德諾人則在台灣東面繞行,雙方相安無事。
雖然說鄭家收不到邁德諾人的買路錢,但是在台灣海峽中來往的武國商船卻是有如過江之鲫,這些往來的過路錢卻是足以保證鄭家的發展和運營費用。要說起來鄭家和元老院已經有過接觸以及商業往來,并且還從東方港購買了一批數量不少的元老院步槍,按理說雙方關系應該不會太差,可是兩股勢力之間的關系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準?萬一鄭家瞅準了機會偷襲呢?别看鍾斌的驅逐艦在被偷襲的情況下殺出一條血路打得邁德諾人損失慘重,但是那還是在邁德諾人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進行的。而鄭芝龍對于元老院的武器先進早就有了預防針,一旦真的打算對元老院的運輸船隊下手,必然會做好各種準備,尤其是在狹窄的台灣海峽航道上發起火攻,所以海軍和商貿部讨論再三,還是決定不去賭鄭芝龍的人品,選擇從台灣的東面直接進入太平洋。
但是現在在已經接近澎湖群島的區域忽然出現船上運載部隊大量暈船的情形,不上岸又不可能,但是如果前往台灣南部,可以選擇的登陸地點并不多。台灣雖然說現在的移民并不多,但是無論是鄭家還是邁德諾人,都已經在島上經營了十多年甚至幾十年,适合登陸的區域早就已經被各勢力移民所占據作爲村落,他們沒有占據的地方則直接被台灣本地的土著所控制。
台灣土著基本上都是高山族組成,沒有接觸過文化教育的這些土著們有個不大好的習慣,就是嗜好割人頭,而且割掉了人頭還喜歡用木棍竹竿戳着豎在自己的村落附近警告外人不要随意靠近。他們對于外來的這些來客們可沒有印第安土著那麽好客,人多就躲起來,人少就出來把人家都殺掉,然後割腦袋。舊世界台灣土著們的割頭習俗一直延續到日本占領台灣,日軍花了大量的功夫這才把一個個的土著村落征服,将他們遷入定居點,再進行文化教育。這些高山族人在當時一直都受到普通漢族與日本占領者的歧視,接受了日本的教育之後更是想要追求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因此在日本缺乏兵員的時候踴躍加入日軍,在異國他鄉的戰場上成了孤魂野鬼。不過此刻倒是不由太擔心這些“生番”會發起萬歲沖鋒,但是這樣大的一支軍隊登陸休養的時間不是一天兩天,士兵總會有落單的可能,萬一在這“祖國的寶島”上被生番割了腦袋,那未免也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陽峰很快直接就發信号讓鐵拳号改變登陸計劃,不在台灣島登陸,避免遭到島上其他勢力眼線的窺觊,更避免受到島上不友善勢力的襲擊而造成傷亡。但是楊俊博則不贊同更換登陸地點,要求在台灣最南端的恒春登陸。楊俊博的要求倒也有他的道理,恒春位于台灣島中央山脈的西部,在附近有河流,可以保證淡水的取用。恒春在舊世界有名爲墾丁的牧場,說明這片區域的地勢比較平坦,現在台灣的生态環境是屬于絕對的原生态,無論是野鹿還是兔子,肯定都還是有極大的種群數量的,因此靠打獵也能夠滿足食物的需要。此外恒春這個地方的名字就能夠看得出這個地方的氣候情況,恒春因爲處在台灣的最南端,受到東北季風的影響,大量的太平洋濕熱水汽被吹來,因此全年是常夏無冬最高溫度二十八攝氏度,最低溫度二十一攝氏度。在現在冬季的天氣情況下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地方進行登陸和紮營休養,既不需要大量搜集燃料燃燒取暖,也不需要攝入過多的食物來增加體内熱量儲存,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但是陽峰也有他的意見,要知道現在和邁德諾人的談判已經僵持了兩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有完成雙方的談判。既然沒有完成談判,那麽現在雙方就還是戰争或者準戰争狀态,邁德諾人一直以來盤踞在東方港外幾十海裏的海域巡遊,禁止一切其他勢力的船隻靠近,就連鄭家船隊也給擋在了東方港之外。現在這樣一支以運輸船爲主的船隊在進行如此長距離的航行,陽峰有理由相信邁德諾人會在船隊航行方向上攔截或者阻撓中國船隊。台灣島上已經确定有邁德諾移民,即便沒有邁德諾人,也肯定有邁德諾人的眼線,他們一旦獲知了中國的軍隊在台灣島登陸,勢必會想辦法給中國船隊使陰招下絆子,甚至于直接派出軍隊進行襲擾也不是沒可能的。台灣島實在太大,就算是恒春這個區域能夠開過來的道路也非常多,如果這支急需休養的外籍軍團在休整期間還不得不疲于奔命地到處防範,這本身就是和休養的目的背道而馳的。
“喵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不要停船休養了!”楊俊博有些忍不住了,把紅藍鉛筆往桌上重重一放,吓得旗手連忙後退一步。說起來楊俊博原本是打算把紅藍鉛筆摔到海圖桌上的,但是這紅藍鉛筆可是舊世界帶來的庫存,并且更是經不得摔,摔壞一支就少一支,現階段彩色鉛筆可不能自産。“首長,我沒亂說,東方港号那邊發來的就是這一句。”
“不是說你!”楊俊博不得不長籲了一口氣把氣理順了,這才跟那信号旗手和顔悅色地說道,同時又去把剛才被震倒在海圖上的東西扶起來,但是他發現剛才鉛筆在放下的過程中在海圖上劃了一小道,連忙拿出橡皮在上面輕輕擦拭起來,不過擦着擦着他的動作開始變得越來越緩慢,最後完全停止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了鉛筆痕迹的最後一塊上,這個印迹的位置正在台灣島的南端東部,距離恒春鵝銮鼻大約五十海裏的位置——蘭嶼。他思考了一陣,又用測量工具測算了一陣,再又打開舊世界帶來的水文資料書本查看了一陣,對信号旗手說道,“這樣,你向他們發新的信号,換地方登陸。”
“嗯?什麽?蘭嶼島?”陽峰有些遲疑地問道,作爲舊世界常年跑船的,對于蘭嶼這個地方雖然沒去過還是聽說過很多次的。蘭嶼位于西太平洋上,是一座火山島,由于冬季季風強勁,夏秋兩季又有台風,四周海岸甚受波浪侵蝕,造成許多特殊海蝕地形景觀,遍布天然岩穴與奇石怪崖。蘭嶼地處熱帶,終年高溫,島上多由熱帶植物覆蓋,野生動物也是比較豐富的。唯一的缺陷就是海邊情況複雜,可能會有大量的暗礁和淺灘,導緻船隻無法停靠。在舊世界時蘭嶼上的物資運輸基本上是通過空運的,島上隻有一個開元港,往常也隻是作爲漁船停靠的補給港使用,現在有東方港号和鐵拳号這兩艘吃水深的船隻靠近,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停靠。
陽峰在海圖桌上仔細測算了一陣,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去什麽蘭嶼?那鬼地方能有什麽?就隻是在椰油村那裏有條河,島上倒是有個青青草原,難道去那裏找灰太狼?”他不由得咧嘴自嘲地笑了一下,“要不這樣吧,你回信号,我們先前往蘭嶼,蘭嶼附近礁石衆多,要小心駕駛,如果在那裏找不到機會停靠,就直接前往綠島,争取在綠島登陸休養。”
“綠島?”楊俊博不由得一愣,又看了一遍東方港号那邊發來的旗語信号,的确是說的綠島。“綠島那不就是火燒島嗎?去那裏幹嘛?不過好歹不反對了,好吧。”說着他對身邊的信号旗手說道,“回信号,收到,我們跟随東方港号前進,你們的吃水最深,你們過得去我們所有人都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