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舊世界曆史不同的是新世界的平亂部隊中多了一個穿越者這隻蝴蝶翅膀扇動的小漣漪——鄭家軍,鄭芝龍自從招安上岸後就一直龜縮在南安,雖然說在陸上的隊伍也有發展,可是在對水面艦隊的發展相比簡直不值一提,鄭家自從一六二八年到一六二九年中與元老院進行交易狠賺一筆之後,就将艦隊規模擴大了一倍,甚至于還開拓性地建設了好幾艘模仿邁德諾戰艦的三桅戰艦,其用意不消說也知道就是爲了和邁德諾人争奪海上霸權。
不過陸上部隊的發展也相當大,首先他們在一六二九年裏從東方港進口了将近兩千支元老院步槍,與這兩千支步槍配套的,還有三十萬發子彈。這批步槍除了一小部分裝備給了水軍之外,還有九百至一千一百支裝備到了他的私人軍團中去了;他們在一六二九年至一六三零年中進行了大量的打靶和射擊訓練,以至于在他們想起要清點的時候才發現隻剩下了十五萬發子彈,并且因爲長時間沒有維護槍械進行保養,步槍中也有一百多支發生故障無法射擊甚至發生了炸膛事故。
子彈不足讓鄭芝龍感到有些不妙,步槍是靠子彈去殺傷敵人的,如果沒有了子彈,那麽這步槍跟燒火棍也沒有太大的區别,即便是每支步槍還配套了一支刺刀,裝上了刺刀的步槍也隻是比一個人略高,這樣長度的刺刀步槍對敵人的威脅力感覺還不如一支竹槍好使。但是由于一六二九年中後期邁德諾人完成了對東方港的封鎖,他的貿易艦隊進不去東方港,又因爲劉香假冒他的艦隊襲擊東方港,他不想爲此作出解釋,因而終止了和東方港的貿易,既然雙方終止了貿易,也就是說步槍子彈的來源已經沒有了途徑,因而隻能想辦法自己解決。
好在鄭芝龍富甲一方,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他唯一不缺的就是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幾個工匠在檢查了元老院步槍的子彈之後發現這種子彈的彈殼無非就是油紙殼,油紙殼裏包滿了發射藥,發射藥和他們可以自制的火藥基本無異。彈頭則是一顆圓圓的鉛彈,這個想點辦法也是可以制造出來的,唯一造不出來的就是火帽。這種圓圓扁扁的小銅片,看起來沒什麽稀奇,但是在擊錘打擊下卻能夠發出爆響和火花,用來引燃油紙彈殼裏的發射藥從而完成發射。子彈的三個組成部分中兩樣東西可以自制,而現在要打響元老院步槍缺乏的唯一步驟隻是點火,這麽一通分析後,事情就簡單許多了“山不到釋迦牟尼面前來,釋迦牟尼就到山前去”,不久這些工匠就找出了解決辦法,他們把擊錘進行了加工,在上面加上了一根火繩,點火孔的位置他們進行了加大,鑽破彈殼後發射藥可見的情況下就能夠用扣動扳機的方式直接點燃發射藥,這樣一來從東方港進口彈藥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解決了彈藥的問題,鄭芝龍的陸軍便如虎添翼,在福建南安的幾次剿匪中,這些步槍手們屢立奇功,在與數倍于己的土匪山賊們戰鬥都是大獲全勝,引起了福建巡撫熊文燦的注意。現如今武朝朝廷狼煙四起,北面後金軍雖然沒有太大動作,但是卻已經奪取了朝鮮,獲得了大量的糧食和人口,估計南下也是今年之内的事情;北直隸山東河南多地又盛傳白蓮教,近日所獲“大盜”,皆挾“妖書”,稱王号,縱橫闾左,跨州連邑,布滿三四百裏之内,聲稱紫微星失道,謀舉大事,看來也是在今年之内舉事;陝西亂軍在陝西各地作亂,各城隻能閉門自守,亂軍席卷陝西,沿途數百裏劫掠一空,造成了數百裏的無人區,村莊焚毀一空,田地毀壞殆盡,遍地屍骨。根據邸報可知這群亂軍正遊走于山西附近府縣,必然是找尋渡河的路徑,當時又臨近冬季,黃河冬季會封凍,那麽亂軍必然會趁着冬季過河繼續向山西境内蔓延,堵住亂軍的行進路線勢在必行。
一六二九年底熊文燦接到了聖旨,要求派出一支軍隊北上山西準備與亂軍會戰,争取将這支亂軍徹底剿滅,熊文燦自然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他的愛将鄭芝龍。
鄭芝龍此時依舊處于事業的上升期,想要繼續往上爬,自然不能隻是當海寇做生意,他必須要作出巨大貢獻,讓皇帝看到自己存在的價值,這才能夠有更多上升空間,因此他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了自己的親弟弟鄭芝虎,帶領五百步槍手與一千步軍同行,北上山西平亂。
鄭家投靠朝廷前是海上巨寇,投靠朝廷後依舊擁有着龐大的水軍,他們的這一千五百陸軍部隊是通過水軍運輸到天津,又穿北直隸到達太原。原本按道理說繞過了幾個省份,卻要比其他各地前來增援的援軍還要來得更快。這一舉動自然得到了皇帝的封賞,但是也同時引起了各路大軍的不滿,從而在随後的戰鬥部署中被放到了個打醬油的位置。
此刻的鄭芝虎正帶着自己的一千五百人徘徊于“金襄陵,銀太平”的太平縣附近,此地與襄陵縣接壤,沃野連屬經濟富庶,又位于黃河邊,自然成爲了亂軍可能進攻的目标,因此鄭芝虎的部隊就被安排在了太平縣。因爲山西大營裏大多數将領不待見鄭芝虎,因此大營隻是把鄭芝虎安排在太平縣,卻沒有分配足夠的糧食和駐地給他們。初到異地的鄭家軍可謂是兩眼一抹黑,他們不知道當地地形,也沒有地方可以駐紮,更不熟悉當地語言,太平縣城裏的官員們隻顧關閉城門,不允許鄭家軍進城駐紮。此時又是冬季,北上的鄭家軍基本上都是南方人,很少遇到過這樣的寒冬,一時間适應不過來,導緻了十多人凍死百人凍傷的嚴重後果。鄭芝虎一氣之下要攻打太平縣城,不過被徐偉所阻攔這才沒有釀成大錯。
徐偉在接下來的事情處理上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首先用帶來的銀子購買了大批的冬衣,發動士兵到山林中伐木取暖,又購買糧食充作軍糧,好不容易才保證了鄭家軍的凍傷與饑餓現象沒有繼續惡化。
自打鄭家軍到來太平,就沒有見到對面的亂軍有太多的動作,但是随着天氣的繼續惡化,黃河于十二月三十日徹底封凍,這時候徐偉和鄭芝虎就明白,與亂軍直面作戰的日子正在越來越近。果然一月二十八日,大批亂軍從神木封凍的河面上渡河,進入山西,其中一支三千人左右的亂軍直沖太平而來。
太平縣的城門還是在鄭家軍到來的時候就已經關閉了,現在無非是關閉得更加嚴密了點,但是對于鄭家軍而言,他們必須要直面這三千人的亂軍,因爲他們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但是對于鄭芝虎而言,他根本就沒想要躲,他來這裏就是來打仗的,因此直接帶着軍隊就迎了上去。作爲一個在海上肆虐多年龍智虎勇中虎勇的他一直以來都是親自帶兵沖鋒陷陣的,經常是口含利刃蕩繩而至,但是這樣面對面在陸地上直面敵人的機會還真不多,因此他自己也是很緊張的。可是這幾天戰鬥的情形卻讓他大開眼界,兩百多步槍手一字排開,用元老院步槍的速射直接就瓦解了亂軍的第一輪攻勢,對方竟然連己方前兩百步都沒進入,同時鄭家軍本身隻傷了兩人,還都是步軍士兵看熱鬧靠得太近被發射藥殘渣崩到臉上。亂軍敗後潰逃了數裏,收攏潰兵後與第二天也就是一六三零年一月三十一日上午發動了第二次進攻。
這次進攻的亂軍已經不是前次一般的亂哄哄沖殺,他們明顯從附近府縣的友軍處獲得了增援,軍陣之中不僅多出了不少的旗幟,也多出了不少的火铳手,甚至于還有一支兩百人左右的騎兵,明顯是把鄭家軍當成了一個難啃的硬骨頭來作戰的。
戰鬥開始時鄭家軍還是按照老辦法,首先正面排成兩百人的雙排橫列,用輪換射擊對進入兩百米的亂軍進行射擊。亂軍中雖然有火铳手,但是數量并不多,而且火铳的有效殺傷距離必須要進入三十米才能發揮作用。但是這些繳獲了火铳的亂軍并不知道這個事實,他們看到鄭家軍在兩百米距離開火并且對自己人造成了殺傷,便也紛紛舉起自己的火铳朝着武軍那邊砰砰啪啪打個不停。雖然說狀況看起來甚爲熱鬧,亂軍一側硝煙四起,喊殺聲震天,可是卻絲毫沒能傷到鄭家軍分毫。而此時的鄭家軍使用的元老院步槍卻恰恰把對方納入了有效射程,别說是瞄準了打,就算是沒有瞄準,對面亂糟糟的人群也根本跑不掉,在一上午的對射之後,兩百鄭家步槍手毫發無損,而對面亂軍的火铳手與旁邊掠陣的步兵死傷超過百人。
亂軍的指揮官也知道雙方不能再這麽繼續打下去了,對方明顯要比自己這邊火器犀利,想要威脅到武軍,就必須要沖上去縮短雙方距離,逼得武軍和自己一刀一槍的拼人數才行。因此下午的時候戰鬥方式就發生了變化,首先亂軍的正面沖出了一千人左右的步兵,這些步兵其實并非作戰的兵,而是一群幾乎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亂軍的作戰理念和南蠻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差别,無非就是每到一地劫掠物資财産和人口,然後無差别地把老弱婦孺與青壯混編在一起,作戰的時候驅趕着他們沖上去消耗敵方的彈藥,等到老弱婦孺死的差不多了,就讓自己這邊的青壯主力沖上去厮殺,這樣一來就能夠讓對方一直處在被壓着打的恐懼之中,而且這些老弱婦孺完全就是亂軍的負擔,養着他們一點用都沒有,還要管飯,多死掉一些也能夠減少自己這邊吃飯的嘴。就算是戰鬥結束後能夠剩下一些沒死的,好歹也是有戰鬥經驗的,到那時就可以編入到戰團中去,作爲戰鬥中堅來使用。至于下一場戰鬥來填壕溝消耗彈藥,再抓一批老弱婦孺來就好了,這群亂軍心裏是沒有絲毫愧疚感的。
不過這招在鄭家軍面前可不好使,他們以前就是海寇,雖然說不至于殺人如麻,但是能準确分清敵人和朋友的差别的,眼前這群沖過來的人群中雖然都是老弱婦孺,但是這沖過來肯定不是跟自己擁抱的。鄭芝虎當機立斷,命令步槍手的預備隊補上,排成四橫列,開始對沖過來的敵人進行全速射擊。
鄭家軍的四橫列射擊來自于元老院陸軍最早的三段擊,但是由于鄭家軍的步槍手因爲彈藥緊缺在訓練上不及元老院步兵,因此隻能排成四橫列,在射擊完後就半跪下來進行裝填,然後按照自己排的軍官指揮下再站起來進行射擊。這樣的射擊速度雖然和三段擊差不多,但是在裝填速度上卻是要比元老院步兵的快。在延綿不斷的射擊面前,亂軍中的那些老弱婦孺紛紛在沖鋒過程中被擊中,一排排地倒下,兩百米在亂軍的面前變得無比的漫長,沿途的雪地上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最後這些老弱婦孺在一百米距離上徹底崩潰,向後逃去,逃跑的恐懼感讓他們直接沖破了攔阻的亂軍精銳,甚至于帶着這些精銳一起向後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