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元老院的食品供應裏魚一直都是敞開供應的,但是魚和肉的區别還是相當大的,肉類對于蛋白質的補充遠比魚要更多和更有效,此外作爲炒菜的需要,動物脂肪總是要比植物油受歡迎得多。即便是此刻農委會已經開始向本地農村開始提供各種養殖輔助,每個村寨居民可以以家爲單位向農委會申請五隻雞、鴨、鵝作爲種禽,一年之内能夠提供一百隻蛋者,就算作是償還了種禽的貸款,如果一年内完成了三百個蛋的産量,那麽第二年開始就能夠向農委會申請兩隻豬或者兩頭羊或是一頭羊作爲種畜。種畜的償還方式比較靈活,隻要當年能夠向元老院農委會提供五頭仔豬或者五頭小羊或是一頭小牛,也可以完成種畜貸款,此外牛奶和羊奶也可以用來償還。現如今農委會養殖場裏許多種禽和種畜已經被“放貸”了出去,不少村寨甚至于想要掏錢向農委會購買種畜種禽,因爲元老院提供的種畜種禽無論是在個頭、長肉速度以及産蛋産奶量上都甩了本地土著禽畜幾條街,不過因爲農委會現在自己也缺乏種禽種畜,因此暫時并沒有敞開提供。
在這些肉蛋奶提供者們成規模提供産出之前,東方港的肉類短缺恐怕還是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因此經過農委會的元老們讨論和實驗之後,決定向大自然伸手,兔子便進入了農委會的視線之中。話說在元老院的諸位元老們穿越之前,就曾經多次從各種穿越小說之中看到有關用兔子解決肉類短缺問題的橋段,但是這種事情真的攤到自己面前來,還是不得不考量一番的。
和其他能夠養殖的動物相比,兔子可不是那種容易控制的。絕大多數元老們對于舊世界澳大利亞最邪惡的形象——兔子還記憶猶新,澳大利亞原本是沒有兔子的,現在在澳大利亞能夠看到的兔子絕對不是土生土長的土著,是标準的舶來品,十八世紀末期兔子被殖民者帶到了澳大利亞圈養作爲食用的“原料”來飼育,幾乎沒有流落到外面,即便是那時候澳大利亞野外也沒有野生種群。兔子成爲噩夢是從十九世紀中葉開始的,一位叫做托馬斯奧斯丁的英格蘭牧場主将他從歐洲帶來的二十四隻兔子與五隻野兔放到了他自己在澳大利亞的領地上。當然,這人自然不是跟後世中國人學的那些某些莫名其妙的放生,他是準備給自己在第二年與朋友們在這裏打獵準備獵物而已。
不過問題就是在這裏,生态平衡在澳大利亞發生了嚴重的傾斜,澳大利亞沒有鷹、狼與狐狸這些以兔子爲食的動物存在,缺乏天敵的兔子們生活在氣候宜人遍地是可口青草的澳大利亞,簡直就是突然掉進了天堂。更讓它們覺得惬意的是這裏沒有天敵的存在,四周都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敵人,土壤松軟非常适合打洞做窩,于是便在澳大利亞過上了快樂的生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生生生。這些無拘無束的兔子從農場主奧斯丁的土地附近星火燎原一般地向着四周進行擴張,到了一九零七年兔子終于攻陷全部澳大利亞,到一九二六年時全澳大利亞的兔子數量已經增長到了一百億隻。
兔子數量擴張造成的損失無可估量,在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澳大利亞美麗大草原上,兔子們貪婪地啃吃着各類青草,十隻兔子就能吃掉相當于一隻羊所吃的牧草。同時,它們還會肆無忌憚地啃食各種灌木和樹皮。在幹旱的季節,它們甚至爬到樹枝上吃較嫩的樹葉,打洞啃吃樹根,使成片的灌木叢和樹林變得一片枯萎。據估計,在澳大利亞較爲幹旱的地區,每公頃土地上隻要有四隻兔子,就能使這片土地上的各種植物失去再生能力。由此造成的一個最直接的後果是,澳洲大陸大部地區的水土保持能力急劇下降,水土流失和土壤退化現象日益嚴重,生态環境被嚴重破壞。物種的滅絕更是令人痛心。當地土生土長的小袋鼠、袋狸等,被兔子逼得走投無路。強大的兔子們作爲不可阻擋的侵略者,不但占據了這些土生動物的洞穴,還将它們的食物一搶而光,使得那些性情較溫和的有袋類動物隻好忍饑挨餓。就這樣過了幾十年後,澳大利亞一種最古老、最小巧的袋鼠——鼠袋鼠最終竟落得個滅絕的下場。據統計,主要由于兔子的原因,澳大利亞滅絕或近乎滅絕的原生動物就有幾十種之多。澳大利亞的農業和畜牧業也無可避免地蒙受了巨大損失。當從牧草的消耗量來看,一百億隻兔子所吃的牧草就相當于十億隻羊的放養量。這對于被稱爲“騎在羊背上的國家”的澳大利亞來說,所蒙受的經濟損失實在難以估量。另外,由于兔子天生善于打洞,它們在土質疏松的牧場和農場下挖的洞穴深達一點五米,不但牛羊常會陷入洞中,更嚴重的是,農田下大量的洞穴會使得農業機械無法開展作業。甚至早在一八八一年,澳大利亞的一些農場就因此而被迫放棄,農場主們爲之黯然神傷。
爲了抑制兔子的擴散和繁殖,澳大利亞人可謂用盡了辦法,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堪稱世界奇聞。從最傳統的獵殺、布網、堵洞,到較爲“先進”的釋放毒氣和在胡蘿蔔裏下毒等等,澳洲人全都試過。爲了消滅兔子,澳大利亞人甚至利用起了另外一種外來生物、兔子的天敵——狐狸。在開始階段,這種方法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澳大利亞人很快就發現,狐狸可能更喜歡吃行動相對較爲遲緩的本地産有袋類動物。爲了不使這些珍貴的物種滅絕,澳大利亞人不得不回過頭來去消滅狐狸。
一八八七年,對兔子肆虐很無奈的新南威爾士州政府懸賞兩萬五千英鎊,無論是誰,隻要能提出一種可以有效殺滅兔子的方法,就可以獲得這筆數額不菲的獎金。在這筆獎金的競争者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法國生物學家巴斯德。他從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派遣了三位工作人員,遠渡重洋來到澳大利亞,試圖利用雞霍亂來殺滅兔子。遺憾的是,這種方法的效果也不理想。絕望中的澳大利亞人想到了一個原始的阻擊方法:修建一條貫穿澳洲大陸的籬笆,直接擋住兔子的去路,以免它們繼續向西部最肥沃的農業區擴散。一九零一年十二月,經澳大利亞政府批準,人類曆史上最爲宏大的籬笆修築工程開工了。經過七年的艱苦工作,世界上最長的一條籬笆竣工了,它從澳大利亞的斯塔威辛港出發,向北一直延伸到沃勒爾當斯。
遺憾的是,甚至在這條籬笆工程完工之前,人們就發現已經有兔子越過了籬笆。澳大利亞人一不做二不休,又相繼開工了第二條和第三條籬笆工程。一九零八年,三條籬笆工程全部完成,加在一起的總長度超過三千公裏。澳大利亞人在無奈之中被迫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奇迹。這一招最後也失敗了。籬笆工程是完工了,但在洪水、強風甚至袋鼠等綜合因素的作用下,沒過多久,籬笆牆上就傷痕累累,再加上兔子天生具有的打洞本領,兔子們很快就在整個澳大利亞暢行無阻、來去從容了。不得已的澳大利亞政府還曾動用空軍播撒毒藥,進行立體戰和化學戰,想對兔子來個斬盡殺絕。這一招開始确實有效,兔子們死傷累累。但是,由于兔子們的繁殖能力驚人,在撒藥過後不久,兔子群依然興旺。而撒下的毒藥,卻對草原的生态産生了不良的影響,澳大利亞政府隻好放棄這種方法,兔子們又一次取得了“反圍剿”鬥争的勝利,旌旗獵獵唱大風。
到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澳大利亞政府最終決定采用生物控制的辦法來消滅兔災。生物學家從美洲引進了一種依靠蚊子傳播的病毒——粘液瘤病毒,這種病毒的天然宿主是美洲兔,能在美洲兔體内産生并不緻命的粘液瘤,但這種疾病對于歐洲兔子來說卻是緻命的。另外,由于這種病毒具有選擇性,對于人、畜以及澳大利亞的其他野生動物完全無害,無疑是消滅澳大利亞兔子的最理想的武器。一九五零年春天,澳大利亞的科學家在墨累達令河盆地将這種病毒釋放到了蚊子身上,然後經蚊子再傳染給兔子。
粘液瘤病毒一經引進,很快便在整個兔群中傳播開來,兔子的死亡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到一九五二年,整個澳洲有百分之八十之百分之九十五的兔子種群被消滅。困擾澳大利亞人近百年的兔災終于被粘液瘤病毒這種緻命的武器被控制住了。然而,随着免疫能力的逐漸增強,澳大利亞兔子在感染上粘液瘤病毒以後,死亡率越來越低,到目前已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與此同時,兔子的數目也逐年回升,到一九九零年時已恢複到六億隻左右。爲了防止災難重演,澳大利亞的科學家們一直在不停試驗各種不同的生物控制方法,引入多種病毒,以達到抑止兔子大量繁殖的目的。
現在元老院來到了新世界,澳大利亞現在是肯定沒有兔子的,那麽在這安南能不能放養元老院帶來的兔子,讓它們在這裏繁殖會不會影響到東方港的農業和養殖業甚至會不會像舊世界的澳大利亞一樣攪出這麽大的風波來呢?孫文彬對于這個計劃也隻有兩手一攤,他也不知道。
自從穿越到這裏也已經好幾年了,雖然說本地的生态環境情況還沒有全面了解,但是本地存在兔子這事情卻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兔子不同于普通的哺乳動物,它們的生育率甚至比老鼠還要高好幾倍,這些看起來毛茸茸的可愛家夥四到五個月就已經成熟,懷孕期隻需要二十八天到三十一天,産仔六到八隻,最多也有十六隻的記錄。幼兔五到七天就能睜眼,十三天毛就長齊,二十天起就能進食青草,再過三四個月就能生育,簡直就是一台行走的生育機器。
要知道兔子在本地的天敵也是相當多的,大到老虎和狼、狐狸,小到黃鼠狼,天上飛的鷹,都是喜歡兔子這種肉肉的動物的,如果不是兔子有如此可怕的繁殖力,恐怕早就已經被滅絕了。安允和東方港附近的獵戶對于獵兔子也是很有興趣的,但是他們捕捉兔子的方法一般都是很原始的下套,這種用草和細繩制成的套索往往很容易被兔子掙斷,或者在抓到兔子後被其他動物直接拖走,因此兔子的捕獲量很低。
現在孫文彬推出的兔肉補充方案裏所主要推廣的,還是捕兔的工具,他們根據農戶常用的捕兔套索進行了改進,采用了金屬部件,在套住了兔子之後,兔子完全沒有可能掙脫,更還可以設置好幾個套索用以捕捉跟着來偷吃被套住的兔子的較大動物。
不過根據舊世界的經驗,中國人是一種能夠打破生态平衡的動物,無論是什麽動物,隻要被中國人打上了“肉質鮮美”的标簽,那就等同于站在了懸崖邊,距離滅絕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所以在兔子種群遇到威脅的時候,還必須要采用投放野兔的方式來保持當地的生态平衡,防止以兔子爲食物的動物轉而影響到人類的生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