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段時間以來,老鼠在東方港的猖獗的确給本地居民帶來了十分的不便,要知道誰也不願意打開衣櫃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老鼠咬壞,去吃飯卻發現已經打包的食物被老鼠啃得不成樣子,甚至于喜歡磨牙的老鼠會直接啃壞床和桌椅的腳,導緻家具甚至房屋發生危險。老百姓對于滅鼠這事情很上心,但是卻缺乏有效手段來消滅老鼠,這些齧齒類小怪物個頭不大,活動靈活,就連特偵隊的狙擊手每天借助夜視儀也打不死多少,就更别提普通老百姓了。因此滅鼠運動開展以來,口号喊得震天響,老鼠卻沒打死幾隻。
黃鼠狼的到來讓他們感到非常新奇,但是也同樣充滿了擔憂,黃鼠狼不是什麽新奇動物,他們經常活躍于人類村莊小鎮邊緣,捕食老鼠的事情他們也見過不少,可是黃鼠狼偷雞這詞實在是流傳得太廣泛,以至于老百姓總是覺得黃鼠狼存在的意義就是和人類飼養的雞過不去。
但是現在元老院的禁令已經下來了,就算是黃鼠狼偷雞也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主動傷害捕獵黃鼠狼,一旦被發現,将除以勞動營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勞動懲戒。
在東方港任何講道理都不如勞動懲戒來得快,要知道已經有那麽多不怕死的人已經用他們的生命挑戰過勞動懲戒的可怕了,在勞動營裏沒有民主沒有人權,隻有日複一日的勞作。勞動營會根據犯人所犯罪行進行分類,罪行越深的就越會被派去幹最危險的工作,挖掘坑道、開山炸石都是這些重罪犯人在工作,他們的死亡率也是相當高的,現在勞動營的最高日死亡人數已經到了三十人,整個東方港現在敢于去觸犯法律這根警戒線的人幾乎都不再出現,治安環境相對來說比較好,以至于如今勞動營的勞工人數已經降低到警戒線了。
此時的歸化民中也開始流傳起一種傳言,勞動營的勞工人數正在變少,爲了保持在勞動營幹活的人,元老院會要擴大犯罪的抓捕範圍,争取把勞動營填滿。盡管這是無稽之談,人力資源部和警察總部也多次辟謠,但是歸化民就是不信,最後大家也就幹脆放棄了辯解,聽之任之。此刻貼出的新告示在土著們眼裏等同于承認了之前那些無端的謠言,此刻心裏不由得都有一些抵觸起來。但是負責張貼告示的工作人員此刻也不明白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命令出現,自然也無法跟民衆解釋。由于現在是下班時間,上下班路上的歸化民中圍繞在告示欄邊的民衆開始越來越多起來。
“哪有這樣的?怎麽黃鼠狼都不讓打了?”“老鼠跟黃鼠狼一樣都是壞家夥,老鼠隻是偷吃剩下的東西,黃鼠狼可是偷雞!”“就是,元老們知道什麽?黃鼠狼偷走一隻雞,就要産多少蛋啊?”鬧哄哄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出了這麽一嗓子,讓大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妄議元老院啊!要是在以前妄議朝廷,抓去了就是滿門抄斬的罪過啊!但是剛才那亂糟糟人聲鼎沸的情況下誰又知道是誰說的?
聲音稍微安靜了片刻,但是馬上又有人說道,“首長們不知道黃鼠狼有多壞,咱們就去請願啊!”“就是!請願去,咱們去找首長們講理去。”“沒錯,首長們都是講理的人!”說話間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一嗓子,“那我們就去找首長吧!”
“找哪個首長?”立刻就有人問出了這麽一句,弄得嘈雜的場面立刻冷場,“找張執委吧!”有人提議道,不過馬上又有人說道,“不行,剛才聽警察說張執委今天遇到了偷襲,受了傷,現在肯定不在執委大樓。”
“執委大樓早就沒有執委在裏面了,”有人接口了一句,“執委大樓都空了有小半年了。”他說的一點都不錯,昔日東方港最高的建築物,輕鋼結構搭建出來的執委大樓在上次台風中受損之後就沒有人在裏面了,在裏面工作的元老們要不在自己所在的部辦公樓,要不就在新的邦克山執委大樓裏找了個辦公室,那座輕鋼的執委大樓此刻尴尬地伫立在當年的“行政區”中心位置,一直空置至今,如果不是樓頂安裝着一套基站,恐怕是早就被拆掉回收了。
“那去哪裏?”“就是,到哪裏跟元老們說理去?”有人高聲喊道,工作人員揮舞着手試圖讓歸化民們安靜下來,但是他的努力是徒勞的,而且很快引起了歸化民中幾個身強體壯的家夥的注意,“你!現在執委在哪裏?”有人立刻就揪住了工作人員的衣領,沖着他大吼大叫起來。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這是……”話音未落,卻見抓住工作人員的壯漢在他臉上狠狠打了兩拳,“老子可是爲民請願!就是元老在這裏,也要聽我說話,快說!執委現在在哪裏?”工作人員臉上流淌着鮮血,嚴重流露出驚恐的神色來,但是依舊不說話。旁邊幾個歸化民連忙在旁邊附和道,“是的是的!”“就是,就是元老在也要聽我們的意見!”“你這樣擋在這裏,是不是這份命令是你僞造的?”“對!肯定是他僞造的,不然以執委會的睿智,怎麽可能想出這麽蠢的條令來?”“快說,執委現在在哪裏?”“是的!我們要去找執委!要去告發你的罪行!”“讓他被抓起來送到煤礦去挖煤到死!”“沒錯!這樣的幹部,簡直就是個渣滓!應該被打死!”
随着最後一句話喊出,頓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沒錯!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爲元老院除害!”“這家夥就是個黃鼠狼!應該要打死他!”“他肯定是黃鼠狼變的,披着人皮的,把他的人皮扒下來!”“對!扒了他的皮!”這句話在群衆中引起了強烈的反向,立刻就有大批義憤填膺的人群湧向那個孤立與群衆之中的工作人員。那個工作人員此時臉色都白了,他手舞足蹈地試圖辯解,但是不論他怎麽說話,面前的人群發出的聲音都能完美地蓋過他的聲音,他不由得雙腿癱軟幾乎要跪倒地上,在所有人看來,他被打死已經基本上是定論了。
“住手!”人群外面傳來了驚呼聲,但是聲音太小無法達到效果,人群還是揮舞着拳頭沖向那個已經站立不穩的工作人員。“砰——”一聲手槍的槍響傳來,将現場的人群都吓得停下來,一時間就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所有的畫面都靜止在這一刻。
人群轉過頭來,看到了在最外面,有一個人正右手高舉着手槍,沖着這邊揮舞着左手,“住手!我是元老!”
此刻站在最外圍的人正是東方港最出名的元老之一——魯奇,魯奇自從在北上支隊中受傷歸來之後,就一直呆在東方港總醫院。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月的他前兩天才剛剛出院,因爲在床上憋了好幾個月,讓他覺得兩條腿似乎都無力了一般,因此每天在吃飯前後都會在外面步行兩三千米的距離來進行腿部恢複訓練。今天他剛剛從食堂附近走出來,就正好趕上這裏人群擁擠,于是就過來看看,正好趕上這群歸化民要私刑打死這個工作人員。
能夠在歸化民中脫穎而出成爲工作人員的,基本上都是受過不錯的教育的人,并且也是作爲潛在的民事幹部來培養的。培養工人容易,培養一個幹部卻是難上加難,不僅要培養文化知識教育,更要灌輸管理理念。在元老院裏有這樣一句話,培養一個民事幹部所花費的時間等于培養一千個普通工人,不管是什麽政權,這些民事幹部就好比高樓大廈中的鋼筋,牢固的連接着基層與高層,傳達命令和民衆呼聲。
眼下民衆卻是要打死這個工作人員,這讓魯奇感覺頗爲惱火,他喊叫了一陣,顯然在嘈雜的人群中絲毫達不到效果于是乎隻好拔出随身攜帶的手槍向天鳴槍示警,這才讓人群冷靜下來。此刻看到人群已經都停了下來,魯奇這才松了一口氣,緩步向着那個工作人員的位置走去,他的腿傷雖然已經好了,但是行走中還是有些不便,因此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首長好!”“首長好!”“首長,這人……”旁邊的歸化民試圖向魯奇解釋,但是魯奇臉色陰沉,絲毫沒有聽進去的表情,隻是向着那工作人員一步一步走過去。
“首長,我沒有……”那工作人員此刻也有些心虛了,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爲什麽自己會心虛,看着魯奇一步一步走來,試圖想要站起來,但是卻在地上滑了好幾腳,始終爬不起來,低頭一看原來剛才的混亂中自己被直接給吓尿了,地上的泥已經被泡化了一小部分,此刻根本就站不起來。
“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們說的一樣假傳執委會精神?”魯奇把槍塞回槍套裏,臉色陰沉地問道,那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但是又馬上跪下連連磕頭,“首長!您要給我做主啊!我沒有啊!”
“胡說!明明是你假傳執委會旨意!”“就是,你就是個黃鼠狼精!想要偷吃雞!”“黃鼠狼那麽壞,首長們能不知道嗎?抓到了當然要打死!”“黃鼠狼能夠幻化人形,他肯定是黃鼠狼變化的,不信的話首長你給他一槍!打死了就現出原形了!”“對啊!首長!打死他!”旁邊的歸化民喊得一個比一個起勁。
魯奇又如何不知道這工作人員被冤枉了?但是此刻他就算是說什麽都沒人能相信,他更不能跟歸化民去解釋黃鼠狼是益獸而不是害獸,不然說不定這些歸化民要污蔑自己是黃鼠狼精了,沒準還會把自己扒了皮看看。
“都停下!都停下!”魯奇高舉雙手向下壓了壓,歸化民們看到元老似乎有話要講,連忙都收聲,等着元老的命令。
魯奇心裏一轉,便大聲說道,“這人就是黃鼠狼精!我已經看出來了!”那工作人員聽到這句話,最後一點精神支柱都崩塌了,撲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民衆們紛紛歡呼起來,“元老院萬歲!”“到底是首長火眼金睛!”“打死黃鼠狼精!”“打死他!剝了他的皮!”
歸化民們在歡呼中湧上來,不用看都能想到他們是要打算打死這個“黃鼠狼精”。但是魯奇站在原地沒動,拔出手槍向天又開了一槍,“砰”的槍響震懾了瘋狂的人群,大家面露奇怪的表情站住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又惹惱了元老。
“大家都知道他是個黃鼠狼精了,就不要直接打死了!”魯奇大聲說道,“黃鼠狼精修煉成人形可不是容易事,要好幾百年才能修煉成型,因此不允許打死,要送到勞動營去勞作。”
“對!他肯定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能這麽輕饒了他!”“對!聽首長的!首長說了算!”幾個歸化民連忙站隊,對着其他人大聲喊了起來,下面的民衆也紛紛附和了起來,“對!聽首長的!”
“我提議!”魯奇大聲說道,“先把他送到警察總部去,等警察總部去處理他!”下面民衆愣了片刻,很快就有人贊同,“對!先送到警察總部去!”“送派出所也行!”“關到勞動營去,勞作死他!”接着幾個身強體壯的歸化民也顧不得尿味,提起這工作人員的四肢就向着不遠處的警察總部走去,沿途還齊聲高唱國歌,氣氛一度熱烈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