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北方軍很快發現用船進行擺渡效率太慢,而且界河兩岸碼頭由于南北對峙多年,年久失修,在運輸速度簡直慢得令人發指。很快他們便在界河搭建起一座橫跨河面的浮橋,拜界河河面在界鎮前這片區域寬闊而平緩,浮橋的建設并沒有遭遇到太多困難,又趕旱季,沒有什麽大雨,也不會有洪水對河面的浮橋造成威脅。接着這座浮橋便成爲了連接南北安南的重要交通樞紐,南下的軍隊、辎重源源不斷地通過浮橋向南湧去,而同樣源源不斷的财寶、物資則通過浮橋向北輸送而去,兩股隊伍在浮橋相互阻礙,好像兩股對向的水流在狹窄的地方進行了對撞一般,全部都堵在了浮橋之,因而浮橋北面和南面分别都被擁擠的人群辎重車以及物資堆積在了一起,連已經過河的人都覺得寸步難行,形成了一道觀。
與這動脈栓塞的觀相,還有一道觀也會每天出現,那是每天都會從東面飛來一個怪的東西在空盤旋好幾圈,接着又飛回東面。北方軍有一些曾經從南岸軍投降來的士兵都認識這個怪的東西,這東西以前都是對着地面的軍隊噴吐會爆炸的火球或者丢下會爆炸的蛋,但是此刻它們卻隻是在空盤旋一番揚長而去,讓他們覺得非常怪。久而久之便在北方軍開始流傳起一種新傳言,是說這些祥瑞都幫北不幫南,南安南的氣數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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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傳言鼓勵下,北方軍的士氣高漲,同時向着東面與南面發起多條進攻線路,而且也的确是一路捷報頻傳。不過說起來拿不下這些城市也的确說不過去,要知道南安南原本兵力不多,主要用于和北方軍對峙的南岸軍在完全損失之後,隻剩下各地州府的一些三四百人到一千人左右規模的廂軍。在看到數萬北方軍殺氣騰騰沖過來的時候,他們這些廂軍根本沒有什麽部隊敢正面跟他們硬剛,一觸即潰爲勇,望風而逃爲勇,聞敵而逃者爲下勇,對于北方軍根本起不到遲滞作用,如果不是北方軍要鼓勵士氣允許軍隊自由劫掠,估計現在北方軍的攻城掠地速度還要快三倍還不止。
黎氏安南此刻也是如坐針氈,雖然說這個黎氏是由邁德諾人扶持台的,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天下,北方軍自從過了界鎮,猶如水銀瀉地一般散開來。而他這個皇帝早年逃亡,現在忽然成了皇帝,對于治國毫無經驗,指揮軍隊更是一竅不通,隻能依賴軍隊的将領。但是這批将領能征善戰的不是跟着阮福源逃到東方港去了,或者是被之前的邁德諾左相大清洗給洗掉了,現在他手頭沒有能打仗的,因此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邁德諾人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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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邁德諾人并沒有讓他失望,他們在短短幾個月裏召集了十多個步铳營北,另外沿途收納了各地的潰軍,在戰鬥開始前已經組成了一支大約六千人左右的軍隊。安南山地爲多,行軍打仗多受影響,而邁德諾的軍官們卻是在海邊作戰經驗較多,在山地作戰經驗基本爲零,因此他們在前幾次的攔阻戰鬥吃了一些虧,但是由于步铳營的主要輸出武器是火槍,威力頗爲強悍,讓他們在一定程度還能把握住戰鬥主動,即便不能有效擋住敵軍,畢竟還做到了全身而退。随着後方又派來好幾個新的步铳營,這使得南方軍手的兵力增加了三成左右,于是乎南方軍開始在撤退的過程找尋機會與北方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決戰,争取将戰局扭轉過來。
雙方在試探你來我往地打了差不多六七次小規模遭遇戰,每次南方軍都争取接觸即脫離,避免将有限的優勢兵力卷入到不必要的戰鬥去,平白增加損失。在一月十日的早晨,南方軍終于來到了他們理想的戰場,這才開始準備進行作戰,争取與北軍在此決戰。
這片山谷面積不小,長約有一千兩百米,寬一百多米。南面和北面各有一個山口可以進入這片谷地,谷底是一片較爲平緩的區域,南方高,北方低。谷底的地面爲泥質土壤,由于處于旱季,降水量有限,谷底的雜草此刻大多已經發黃,原本一人多高的草此刻大多都是隻有膝蓋高度。
随着北軍開始沖擊,南軍進行了第一次齊射,距離遠造成的殺傷力低效果很明顯,除了幾個倒黴蛋要害位置彈倒地以外,其他的絕大多數北軍士兵幾乎是毫發未損。滑膛武器原本因爲彈丸受到風阻影響從而沒有準确彈道,兩百丈的距離純粹是聽個響罷了,軍官之所以命令放一輪齊射,其實純粹隻是爲了給士兵們壯壯膽罷了。
不過此刻随着高昂的命令聲,十多個穿着深藍色軍服的士兵從隊列走出來,來到了隊列的前方,半跪下來,開始舉起手的步槍。眼力好的士兵們很快發現了他們手的步槍和自己手的火槍有着很大的區别,首先是槍管細長,這種步槍正是這次通過沙巴克叛亂流出的一些一六二八型和一六二九型步槍,這些步槍由于必須使用元老院軍備部提供的整裝彈藥才能發射,因此彈藥非常珍貴。将他們排在隊伍正前方爲的是能夠盡量發揮該型步槍的射擊精度優勢。
“精準射手!開火!”随着軍官大聲吼出命令,這十多個士兵在極短的時間裏完成了擊發,接着推動退彈杆,把彈殼抛出彈倉,接着放入下一發子彈,完成了裝填動作,接着将步槍平放在自己腿等下下一次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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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士兵們都差點沒跳起來,他們進入步铳營已經好幾個月了,要說在平時訓練也好,戰鬥也好,裝填彈藥發射都是進行了百次的,但是什麽時候有這麽快的動作的?但是他們都眼睛看着前面這十多個士兵,沒人看到遠處正在沖過來的敵人。
在子彈發射的同時,對面沖擊的人群立刻倒下了十多個人,旁邊的人群都不由得停了一下腳步,但是随即又繼續向前沖擊起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是身邊的戰友倒下了,那也是他們倒黴,自己沒死能早一點接觸到敵人,争取砍下幾個腦袋換賞銀,誰有空去哀悼他們?遠處那些在敵人陣前半跪的士兵,似乎是他們的火槍發射的彈丸,這麽遠距離能打到又能怎麽樣?無非是十多個人,對于扭轉戰局簡直是杯水車薪。抱着這樣的信念,遭到射擊的北軍士兵們不僅沒有減慢速度,反而加快步伐,吼叫着沖了去。
“精準射手!自由射擊!”軍官很快喊出了新的命令,現在讓步铳營士兵們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隻見那十多名士兵迅速把步槍舉到肩高,微一瞄準便扣動了扳機,後坐力推得他們肩膀向後一震。然後他們便放低步槍,退膛,塞入下一發子彈,接着又舉到肩高,再微微瞄準一番,然後再次扣動扳機。對面的北軍人數衆多,陣型又密集,這邊的精準射手甚至都不需要仔細瞄準能夠打對面的人。
短短十秒鍾裏,這些精準射手便發射了五輪彈藥,而沖擊的北方軍士兵們步伐卻慢慢降低下來,他們之前與南軍主力接觸過好幾場戰鬥,但是對方從來沒有展示出過如此快而精準的火力。雖然現在的傷亡并不至于讓北軍傷筋動骨,但是這種持續不斷的傷亡卻讓他們開始有些擔心起自己會不會成爲下一個倒黴蛋了。
“進入八十丈!”有士兵大聲喊了起來,立刻從步铳營裏沖出來十多個人,把前面還在快速射擊的那些精準射手們給拉了回來,畢竟八十丈距離說起來不近,但是也不算遠,前面那些穿着号褂的北方蠻子估計也是幾十秒能跑到,這樣珍貴的戰力不能這麽損失在這裏。
“長火槍準備!”隊列響起了命令聲,很快位于隊伍最前面的一些火槍手們左手扶住了自己的長火槍。這些長火槍的槍管很長,但是卻還不到一六二八步槍的标準長度,做工亞甯人還是不國人的工業能力。不過因爲有足夠長的槍管能夠讓發射藥氣體做功,因此這種長火槍的子彈射程算得是步铳營裏射程最遠的,能夠打八十丈左右的敵人,因此軍官們在這個距離讓士兵們開始用長火槍進行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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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噼噼啪啪的一陣火槍射擊聲,步铳營裏的長火槍手們都将自己槍管裏的彈藥射了出去,接着開始豎起火槍開始清膛和裝填起來。有句老話叫做沒有較沒有傷害,如果隻是以前,火槍手們對于裝填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但是和剛才那些精準射手們一相較,自己這邊裝填的繁瑣立刻高下立判。他們一個個嘟哝着,對于手武器的動作繁瑣表示出各種咒罵,不過手下卻不敢放松,依舊是盡其所能地快速裝填着。
由于這個距離相對較遠,長火槍射擊的時候都是擡高槍口進行的射擊,彈丸因爲抛物線關系,并沒有砸在最前面的北軍頭,而是掉到了間一批北軍頭。由于數量大,不少北軍在間被打倒,受傷的士兵和屍體歪七扭八地倒在草地,阻礙了後面士兵的沖擊路線,因而産生了一種很怪的現象,那是前面大約一百多名北軍士兵在紅着眼睛沖殺過來,而間卻空缺了好長一段,後面的士兵則在小心地繞過地的屍體和傷兵,攻擊出現了脫節。
“短火槍準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火!”軍官大聲喊出了命令,短火槍的士兵們紛紛端平了手的短火槍,這些短火槍槍口較大,裏面裝填的大多數是鐵砂,喇叭口非常适合近距離的鐵砂散射。
最前端的北軍士兵轉眼沖入了射程,随着開火命令下達,短火槍手們紛紛扣動扳機,一大片鐵砂如同冰雹一般橫掃北軍士兵,頓時讓沖殺在最前面的北軍士兵們掃倒了一大半,僅剩十多人還毫發無損。但是這樣的殺傷他們已經無法承受了,鐵砂不同于鉛彈丸,一下子往往打不死人,但是卻能夠讓人失去戰鬥力。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那些沒有受傷的士兵們感覺身處地獄一般驚悚,濺滿全身的鮮血讓他們更是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也彈了,到底是死是活也無法确定,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原地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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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槍手!!”随着命令,隊列原本位于後方的長槍手端着長槍向前邁步,整個陣列前方如同刺猬豎起了背的刺一般,密密麻麻的讓看到的北軍士兵感到不寒而栗。
“火槍準備!”步铳營裏的士兵們開始沸騰了,無論是用來打遠距離的長火槍還是近距離進行防禦的短火槍,都不了标準火槍的數量,有了這句命令,代表着整個步铳營的将開始全力進行射擊火力輸出。火槍手們興奮地把自己的火槍燧發裝置掰開,把發射藥小心地倒入藥鍋,接着将槍口對準了面前還在逼近的敵人。
“開槍!”随着命令的吼出,一片濃厚的灰白色硝煙在幾個步铳營的前方升騰起來,緊接着又被山風吹散,當山風吹散時,不遠處的北軍沖在最前方的那批隊伍已經倒在了地,戰場到處都是流淌的鮮血,之前枯黃的草此刻也大多被染成了紅色,連之前因爲幹凅而變得有些龜裂的土壤此刻也吸收了不少的鮮血而變得濕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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