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張元擺了擺手說道,“主要是我們現在在材質上還是不夠好,例如在鋼鐵中需要加入一些金屬以達到抗鏽的功能,例如增加錳的含錳鋼軌,含銅普碳鋼鋼軌,高矽含銅鋼鋼軌這些,當然,最好的肯定是含鉻的。但是鉻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來源,如果有的話也是優先要供應給軍事工業部門使用,用在鐵軌上暫時還沒有這麽财大氣粗。錳這些倒還可以通過回收銅錢獲得一些小批量的來源,但是要是用來制作鐵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嗯,”肖競接口道,“枕木也是比較繁瑣的事情,我們的木材廠現在生産枕木消耗的工時是相當多的,最重要的是防腐工作比較複雜,雖然說可以塗上木焦油,但是工作量消耗就有點恐怖了。根據鐵路部門的要求,普通枕木的長度兩點五米,寬兩百二十毫米,厚一百六十毫米。我們的木材來源相當單一,一棵普通的樹能加工的枕木數量有限,即便如此木材廠還要擔負整個東方港建設、家具等多個方面使用的木材,産量上說真的很捉襟見肘。”
“那麽舊世界的時候不是都開始使用水泥枕木了麽?我們現在爲什麽不能使用呢?”杜彥德依舊是很好奇,張元斜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們水泥廠的産量是多少嗎?我們現在水泥廠生産所需的石灰石來源有限,主要是在安允西北面的一座石灰石礦,而且産量很低,主要是通過勞教部門的勞改人員進行人力挖掘生産。煅燒石灰石的煤現在的産量也不高,也是需要和鋼鐵廠、磚廠以及五金廠、鑄造廠這些用煤大戶來搶奪配額,現在每天水泥廠開工時間就不怎麽長,産量更是低得不得了。尤其是我們采用水泥修築了一些急需完工的建築之後,本地土著也發現了水泥的優勢,現在已經開始向我們咨詢水泥的采購途徑,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水泥的保有量不會高的。”
“那麽鹽村工業區的困局該怎麽破?”杜彥德有些着急了,“現在是搬廠肯定不可能的,但是邁德諾人的艦隊此刻就徘徊在幾十公裏外,如果他們要發動進攻,就是幾天的時間就能到達,我們難道坐以待斃?”
“我記得鹽村工業區在建設的時候就是作爲一個要塞建立的,”楊銘煥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似乎在工業區外圍就有一層厚牆用以防禦啊。”
“那是針對地面進攻的,”杜彥德搖了搖頭,“在靠近海面的地方就終止了,當時設計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從海上來的可能性,因此在靠近海邊沙灘的一線根本就沒有防禦措施,連城牆都沒有。如果敵人來個敵前登陸,我覺得守住這個工業區是很困難的事情。”
張元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應該不大,我記得我們庫存裏面還有一批水泥,我們可以用這些水泥在海邊沙灘前修築一個防波堤,此外還可以在海邊拉起阻止人員登陸的鐵絲網,淺灘上也可以放置拒馬用以防止船隻靠近。”
“唉,還是嚴防死守,”杜彥德歎了口氣,“我們現在的困局就是力量不足,雖然說我們這裏有差不多六萬人口,但是軍隊卻隻有區區幾千人,如果邁德諾人真的全力來攻,我們就隻能把有限的部隊集中一處進行死守。”
“這還是好的呢,”孫文彬葛優躺在一旁的一條藤椅上,“俗話說一年的陸軍,十年的空軍,百年的海軍,我們現在對付的敵人是有好幾百年海軍曆史的民族,他們生于海長于海,我們即便是有超越他們好幾百年的軍艦,在這樣的時候也是絲毫沒有優勢的,更何況還數量嚴重不足。”
“我們的還不是軍艦,隻是漁船罷了,連唯一能夠震懾他們的東風号現在還在香港,”張元說道,“本來幹船塢裏面生産的兩艘主力艦還有可能抵抗一下,但是因爲海軍好大喜功一定要增加蒸汽機因此不得不延期,現在還不能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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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随着一陣電話鈴響起,五個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移向辦公室桌上擺着的那台電話,楊銘煥走過去拿起聽筒湊到耳邊同時又拿起話筒湊到嘴邊,“喂?我是楊銘煥,什麽事情?”
“執委好!我是港務局入境處的,我叫……”聲音開始有點斷斷續續,楊銘煥對于他叫什麽名字其實并不關心,但是對于他所說的事情卻是感覺很有意思。
原來今天早上的時候烽火台雷達站發現在東南面三十多公裏的海面上有雷達回波,現在海軍每天都在海上進行巡邏,因此雷達站就通知了巡邏隊。兩艘護衛艦趕到的時候發現是一艘邁德諾人的淡水供應艦。
發現邁德諾人船隻的同時兩艘護衛艦就進入了戰鬥狀态,火炮除去炮衣,機槍上膛,水兵抵達各自戰位,嚴陣以待的時候,他們卻發現對面這艘邁德諾人的船隻并沒有什麽敵意,相反船上的邁德諾人自打一看到中國海軍的艦隊就立刻打出旗語,并且火炮窗口也沒有打開,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經過登艦檢查後護衛艦艦長确定這艘邁德諾船的确沒有敵意,便向他們詢問前往東方港的目的所在,邁德諾艦長告知前來東方港是爲了前段時間與中國海軍因爲誤會而發生沖突道歉的,希望通過外交談判來解決紛争。
雖然說兩艘護衛艦的艦長都算得上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但是也僅限于能夠看懂一般的文字讀通句子罷了,這種直接影響國策的事情他們可不敢越俎代庖,因此就直接引導這艘淡水供應艦來到了東方港外,而淡水供應艦到達港外就立刻通過引水船向港務局申請靠港許可。
港務局雖說不知道這群邁德諾人來這裏意欲何爲,但是卻很清楚現在和邁德諾人已經處于戰争狀态的邊緣,雙方的戰争幾乎是一觸即發,因此這段時間東方港的港口已經完全沒有了出入港的邁德諾商船,這時候他們更不敢貿然放這麽一艘邁德諾船入港,因此就直接撥打電話到執委會請求決斷。
“邁德諾的船隻?”楊銘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們這時候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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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像說是來進行磋商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拒絕他們入港?”歸化民工作人員其實也不知道邁德諾人說的“挫傷”代表什麽意思,但是既然邁德諾人說了,自己就照原樣說好了。
工作人員的面前正站着一個穿着筆挺海軍制服的邁德諾海軍軍官,如果劉業強或者幾個執委又或是辜晴倩在場,肯定能夠一眼認出這個金發碧眼的邁德諾人來,他正是“元老院的老朋友”邁羅波利斯。
自從他得到了命令要前來東方港來對雙方交戰問題進行交涉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出發了,反正他的船是淡水供應艦,所需要補充的給養隻是食品罷了,而從雅加達北上到東方港距離足足有一千五百海裏,而且現在又是冬天逆風,他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和精力這才在十天左右的時間裏趕到了東方港外海域。得知了他将要前往東方港,文山港外駐留的艦隊中熟悉的人包括邁錫尼司令都在勸阻他,要他甯可違抗命令也不要靠近東方港,東方港的船隻戰鬥力實在太可怕了。而聽了這些同僚們的描述,當天的戰鬥情形也的确讓邁羅大吃了一驚。
他知道中國人的戰鬥力強,可是卻遠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強,在被偷襲的情況下,中國人用一艘并不怎麽起眼的三桅驅逐艦重創了多艘邁德諾人一直仰仗以震懾其他各國勢力的鋒銳艦和華麗艦,并且還全身而退,邁羅想不到中國人是怎麽打赢這樣一場不利的戰鬥的。
在邁德諾人橫行洋面的這幾百年中,試圖要崛起于海上的勢力他已經見多了,無論是歐羅巴的那些小國島國,還是君士坦丁堡旁的那些包着腦袋穿着長袍的穆斯林,沒有哪怕一個勢力曾經在海上占過邁德諾人的便宜,哪怕是有那樣一支龐大到可怕的武朝鄭和艦隊也沒能奪取掉邁德諾人的制海權。但是這橫空出世的中國人卻做到了,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力量去與邁德諾人争奪制海權,但是這些被中國人俘虜的邁德諾軍艦已經到了無敵的狀态了。
雖然他有點懷疑是這群同僚在用誇大中國人的戰力來掩蓋自己失敗,可是當時面前那灰頭土臉身上還有傷的邁錫尼司令讓他又不得不相信中國人的戰力,這讓他決定前往東方港的決心都有些開始動搖起來。
不過在思索半天之後,他決定還是駕駛着他的維洛波利斯号淡水供應艦前來傳說中的東方港,中國人也許和邁德諾人最終會有一場決戰,但是卻不是現在。就在元老院的元老們爲了這段時間原材料進口渠道與工業産品出口渠道的突然關閉争執不休的同時,邁德諾人也陷入到了一種恐慌的狀态。
中國貨以其從未有過的物美價廉沖擊了亞甯的工業體系,幾乎摧毀了所有的亞甯工坊,在亞甯人感到憤怒的同時,邁德諾人也賺到了從未有過的大把資金。這短短的十多天時間裏,東方港關閉了針對邁德諾人的大門,同時邁德諾人也因爲害怕被牽連而遭到攻擊不敢前往東方港。離開了物美價廉的中國貨,他們唯一能夠選擇的隻有亞甯貨——别說終端的客戶不接受這樣“垃圾”的産品,就連去進貨的邁德諾商人也完全用“嫌棄”的目光在以往供不應求的亞甯貨中選來選去,最後往往還是空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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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不開眼的邁德諾人把亞甯貨運往終端的銷售地去銷售,那些當地的土人也完全不接受這樣的産品——跟同樣價格的中國貨想比,亞甯貨簡直就是垃圾。在銷售地的土人們“用腳投票”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中國貨是不可替代的,至少是亞甯貨價格下不去質量上不來的情況下,完全沒有可替代中國貨的産品。
邁德諾人雖然是一個由精英統治階層統治的大國,但是卻也是建立在重商理念下的國家,此刻凡是接觸過中國貨的邁德諾商人都無不埋怨邁德諾高層拍腦袋決定和中國人開戰的錯誤決定,就連邁羅自己也對中國念念不忘——他更想念的是辜晴倩,此刻的他作出了決定,一定要前往東方港,無論如何都要重新打開雙方的大門,讓兩方面都能重新合作和經商,他确定這對雙方肯定都是有好處的。
但是他隻是邁德諾情報部門的一個上尉,這還是在他幾次深入東方港以及通過對中國人的了解分析情報後獲得的升職。以他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代替邁德諾國家層面和中國人進行談判的,因此他的維洛波利斯号上還有幾個在雅加達被帶過來的商務代表。還是在雅加達的時候他就被告知,這些商務代表有極高的權力,可以代替邁德諾直接做出決策,不過讓他覺得頗爲不解的是那幾個商務代表一上船後就縮在船艙裏,就連到了文山港外的艦隊錨地都不随便出來,連艦隊舉辦的舞會都不去參與。
邁羅略帶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睛又落在了面前那個提着個小蓋子捂在耳朵上,手裏端着個小漏鬥放在嘴邊的港務局歸化民身上。雖然說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用的,但是這個歸化民有問有答的發言和表情明顯能夠感覺得到這人是通過這玩意跟别的人說話。“這東西真有意思,中國人真能折騰出一些奇怪的東西啊。”他心裏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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