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之前和自己靠幫的那條邁德諾戰艦上此刻也沒有了什麽活人活動,在機槍的火力壓制下,他們船上的陸戰隊員絲毫不敢爬上甲闆挨槍,更别提還敢站在船舷邊等着跳幫了。因此即便驅逐艦隻是緩慢地在半帆狀态下移動着,對方也沒有下一步進行攔截的舉動。
鍾斌連忙站起身來環視了一下甲闆,不遠處水手長正斜着躺在兩個邁德諾水手的屍體上,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尖刀,雖然還在不時地抽搐兩下,但是光看看就知道肯定沒救了;大副此刻正在舵艙旁忙個不停,指揮着幾個水手把裏面的屍體移出來,舵手此刻還坐在舵艙的一角,滿身鮮血,早就已經不動了。而舵盤此刻也被好幾發子彈擊中損毀嚴重,隻剩了個不規則的半圓形在那裏。舵艙的艙闆和玻璃上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洞,碎玻璃掉了一地,被鮮血浸泡着一眼望去顯得格外凄慘;主桅杆上被炮彈打了一個很大的缺口,雖然此時還屹立在甲闆上,但是可想而知,隻要升滿帆,就肯定有桅杆斷裂的可能。
原本在這條三桅驅逐艦上安裝着每側十門火炮,但是在海軍的改造計劃中将這些舊式滑膛火炮直接給回爐了,換上去的是每側兩門彈簧炮。艦首增加了一門機槍,艦尾則有兩門,此外艉樓上也每側各有一門機槍,可以居高臨下對甲闆高度進行火力壓制。
但是在剛才的戰鬥中,彈簧炮火力和射程的優勢絲毫沒有發揮出其預想的作用,如果不是艉樓上的機槍及時開火,估計剛才就會在跳幫戰中失利甚至可能全船被俘。鍾斌不由得暗自慶幸邁德諾人此刻低估了機槍和彈簧炮的作用,如果敵人一開始就把目标集中在機槍和彈簧炮位置,在跳幫之後就迅速控制和占領這些炮位,現在自己即便沒有當場爲元老院盡忠,也起碼是被俘了。
“艦長!我們現在升帆嗎?”旁邊的二副跑了過來,他手裏提着一支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一六二八步槍,上面的刺刀已經斷裂了,槍身上到處都是血污,護木上還有好幾道被刀砍出來的印迹。
鍾斌看了看風向,又湊到舵艙旁看了看羅盤,點了點頭命令道,“先升帆,主桅杆不升,滿帆,轉向航向九十二,全速離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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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副連忙點了點頭,沖着甲闆上正在清掃的水兵們大聲傳達着命令。空氣中此刻還彌漫着硝煙的味道,鮮血正順着甲闆間的間隙向下滲透,不少地方屍體重重疊疊,很多還是保持着扭打的姿勢。
水兵們連忙把升帆需要的區域清理開來,邁德諾水兵的屍體直接被抛入大海,海軍士兵的屍體則被運往船艙,避免遭到可能還會發生的戰鬥的荼毒。傷員們被擡起來,運往醫療艙,船醫們正在匆忙地檢查傷員的情況,盡可能快地對輕傷員優先治療。整個醫療艙裏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傷員的呻吟此起彼伏,由于沒有麻醉劑,不少手術隻能讓傷員強忍着痛苦直接下刀。
鍾斌現在心裏很擔心的是勝利号和其他兩艘護衛艦的情況,他這條驅逐艦此刻都被打得如此狼狽,勝利号肯定會受到更多的關注,至于兩艘護衛艦,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來。
“艦長!是我們的燈光信号!”旁邊有水兵喊了起來,鍾斌連忙望過去,果然在濃霧中有個若隐若現的亮點在微弱地閃爍着。要知道能夠穿透如此濃霧的信号燈,隻有元老院海軍的艦船才裝備了。
“該死!看不明白!”大副不由得在舵艙艙闆上拍了一巴掌,碎玻璃順勢就插進了手掌裏,鮮血順着袖子往下流淌了起來。由于濃霧的遮擋,觀察燈光明暗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雖然知道是自己人在發送信号,卻看不明白到底他們在說什麽。
“我看出了突圍!”有水兵大聲喊道,甲闆上的水兵們頓時就亂成一團,“突圍?勝利号上發生了什麽?”“他們是不是也這麽損失慘重?”“我們應該去救援勝利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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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信号!”鍾斌話音剛落,就聽得二副在一旁大聲說道,“無法回應!我們的信号兵陣亡了,并且信号燈也在戰鬥中損毀了。”
“啊?”鍾斌不由得一愣,看來這下整艘驅逐艦既是聾子又是啞巴,那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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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我們突圍吧?”大副在一旁說道,“我們也看到了燈光信号了,既然是叫我們突圍,就按照命令行動好了!”
“不能突圍!”二副語出驚人,讓幾個軍官都不由得轉頭望向他,“爲什麽?”鍾斌問道。
“我們隻看到了突圍的信号,但是并不知道他們是叫誰突圍!”二副繼續說道,“他們當然是有可能讓我們大家分散突圍,此刻這種情況可能性很高。”鍾斌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犧牲護衛艦和驅逐艦,讓我們拖住敵人主力艦隊,保護勝利号突圍!這種事情我們在以前可幹的不少。”
鍾斌深呼吸了一口,這的确是真的,自己那時候當海盜頭子的時候這事情可沒少讓手下人幹,在海戰中順風順水的時候乘勝追擊,那誰都能幹;可是在掩護其他船隻突圍而自己留下來拖住敵人,這就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了。他心裏頓時就閃過了許多念頭,其實若要說按之前的方式理解,掉頭突圍并不算什麽,他也的确有這個想法了。可是現在被二副這麽一點破,誰也不好意思無視這可能的情況而直接拍屁股走人。雖然以後可以推诿說是看不清信号,但是在元老院海軍裏自己這望風而逃的名頭就坐實了。
陽光從濃霧的間隙中斜斜地撒了過來,漸漸開始穿透這厚重的晨霧,附近兩條燃燒着的邁德諾戰艦此刻如同兩個大火把一般,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不少人影在大火旁奔忙着。時不時兩船還會發生爆炸,水手們的悲鳴和咒罵聲則會被霎那間的爆炸聲所遮蓋。
鍾斌左右看了看,身邊的水兵們一個個身上滿是血污,遠處甲闆上還有不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積着,拉扯着帆索的水兵們喊着号子,幾張帆正在緩緩升起,腳下的船也在漸漸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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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鍾斌并不适應這種稱呼,但是元老們既然都是這麽叫自己的,自己叫手下兄弟們這樣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手上沒有事情的水兵們紛紛都望向正站在艉樓上的鍾斌,手頭有事的則一邊忙着手裏的事情一邊對鍾斌行注目禮。
“我們剛剛經過了一場艱難的戰鬥,我們損失相當大,許多的同志們在戰鬥中受傷乃至犧牲,我代表元老院感謝大家的忠誠和勇敢,我們已經獲得了這一階段的勝利!”他說着指了指兩舷還在燃燒發出噼噼啪啪響聲的邁德諾戰艦,“大家好樣的!”
水兵們紛紛歡呼了起來,剛才的戰鬥可謂驚心動魄,能夠打赢很多時候真的算是運氣逆天,一個個心頭不由得有種劫後餘生的暗自慶幸。
“但是此刻戰鬥并沒有結束,在這濃厚的晨霧遮蔽下,敵人并不知道我們已經脫險,他們必定是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勝利号上!”鍾斌說着手指向遠處還在不時閃爍着的燈光信号,“勝利号我們都還記得吧?她是我們在海軍的第一場勝利中繳獲的,之所以命名爲勝利号,就是爲了紀念在那場戰鬥中犧牲的戰友!同志們!勝利号在經過改裝之後有出衆的戰鬥能力,但是在剛才那樣的偷襲下還是有被俘或者沉沒的危險!我們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勝利号被敵人奪走,讓我們爲止犧牲的同志們白白流血嗎?讓元老院的榮光爲此而暗淡無光嗎?”
“不能!”“絕對不能!”有士兵喊了起來,“幹死那些邁德諾人!”一個非常嘹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衆人不由得發出一陣哄笑,喊出聲的那人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這人正是一個長着絡腮胡子的金發邁德諾籍水兵。
“沒錯!不管我們來自哪裏!”鍾斌用力地在護欄上拍了一巴掌,繼續大聲說道,“也許我們來自武國,來自安南,來自邁德諾,來自亞甯……”
“我來自日本!”有個個頭不高的水手連忙一邊跳着一邊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朝着鍾斌揮舞着。
“對!還有來自日本的!”鍾斌笑着點了點頭,“我們現在都是元老院海軍的水兵!都是元老院的武力!我們有責任和義務爲了元老院奮戰到底!保護元老院的榮譽!大家說呢!”
“元老院萬歲!”“海軍裏沒有逃跑的慫包!”“幹掉所有元老院的敵人!”水兵們紛紛喊了起來,雖然喊出的口号不同,但是意思卻都是一樣的。
鍾斌用力揮了揮手,大聲喊道,“我現在要調轉船頭,沖亂邁德諾人的攔截隊形!拖住邁德諾艦隊!不讓他們有能力追擊勝利号!”他的話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說道,“因爲大霧,我無法判斷勝利号給出的命令是什麽,當然也可能是讓我們掉頭突圍,但是我覺得作爲一個有擔當有膽氣的海軍官兵,就要有這種明知敵人數倍于幾還要敢于沖上去的勇氣!如果在場的同志們中有人想要離開,我不會怪你們,更不會事後報複,你們可以搭乘救生艇逃離,這裏向西幾公裏就是海岸……”
“去你的救生艇!”下面有士兵爆出了粗口,“艦長!下達命令吧!”“艦長!你去哪裏!我們就跟你去哪裏!”“讓邁德諾人見識見識元老院海軍!”
鍾斌這時才松了一口氣,高舉起自己的右手,朝着水兵們行了一個軍禮。下面的水兵們也朝他敬禮,一個個熱情高漲情緒高亢。
“轉向!航向二三三!全速前進!”
“機槍手就位!”機槍組的士官大聲吼叫着,帶着機槍組的組員們跑向各自的戰位,打開地上散落的彈藥箱,将子彈裝入供彈闆,動作麻利地供彈手将供彈闆塞入機匣,發射手則更加麻利地将子彈上膛,做好戰鬥準備。不遠處的彈簧炮炮位也是如此緊張而有序地忙碌着炮手們,他們的動作從來沒有如同現在這般麻利和順暢,就猶如走路和吃飯一般熟練,就連以往訓練最好的時候也遠不及現在的這般情形。每一個水兵都以自己十二萬分的熱情全身心投入到戰鬥中去,就連瞭望台上的士兵都猶如開了精光眼一般極力遠眺,争取在最短時間裏能夠發現最近的敵艦。
驅逐艦在海面上優雅地畫出一個半圓,調轉了船頭,重新又從兩條正在燃燒的邁德諾戰艦中穿了過去,直直地一頭沖進了晨霧與濃煙。
“艦長!看後面!”楊俊博耳邊傳來了瞭望手的喊聲,“驅逐艦!我們的驅逐艦!”
軍官們不由得都湧向艦尾,勝利号由于已經處在了戰場的邊緣,受到濃煙的影響并不大,随着太陽的上升,附着在漂浮的鹽粒上的細水珠逐漸被熱力蒸發,他們身邊的晨霧已經開始變得稀薄,對于整個戰場的形勢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時楊俊博他們才知道今天要面對的邁德諾艦隊有多少,遠處兩條正在燃燒的軍艦不算,光是華麗級戰艦就有六條,此外還有三條鋒銳級戰艦,除了這些主力艦,還有許多滿載着跳幫水兵的運輸艦,也有遊走于戰陣之中的輕型戰艦和快速帆船,此刻都在朝着自己這邊加速,如若不是因爲勝利号已經處于暗礁區裏,怕是早就被追上了。
而此刻的遠處,從驅逐艦的身影看去,前後桅杆上已經挂滿了帆,全速朝着這整支邁德諾艦隊沖過去,邁德諾艦隊中的艦船此刻都在慌亂地調整着各自的航向和姿态,不時還有爲了避讓沖來的中國驅逐艦而互相發生了擦碰,沒有抓穩的水手們紛紛掉入了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