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過還不如一開始就跑掉算了,”一個軍官有些氣急敗壞地低語道,他們這幾個軍官此刻都躲在沙巴克的一間軍官宿舍裏商議怎麽出逃。“你們偏偏說隻要把那幾個人滅口了就可以安穩呆下去。”
“是啊,本來把那幾個人滅了口就可以了,我們都在那裏準備吊人,可是你爲什麽沒把那幾個人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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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住?我怎麽沒有看住?他一家老小那麽多人,我怎麽看的過來?而且是你綁的人,那人逃跑的時候繩子是掙脫開了的,是你沒有綁好,這不能怪我!”
“你們追就追好了,爲什麽要開槍?開槍是有聲音的你不知道嗎?”“不開槍?不開槍你們這些人追得上他嗎?他可是跟阮文玉牛金星他們幾個同一批當的兵,體能比我們都強,就算我們都追上了,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他。”
“問題就出在那個元老,你當時負責外圍的警戒,爲什麽沒有攔住那個元老?”
“爲什麽沒攔住?元老在東方港最大,他想去哪裏我怎麽攔得住?”說話的人一臉郁悶,“你們要是能夠把人都看住了,早點吊死了他們一家子,哪裏會有這麽多事情?”
“你們幾個挖洞的,速度也太慢了,挖得人家元老都跑掉了還沒有挖好,要我說早點挖好坑,人一來就扔進去埋了,哪裏有這麽多麻煩事?”
“本來都說好了是讓他們一家老小上吊的,誰知道會開槍?誰知道你個廢物會引來元老?”
“我引來的?你們做事慢慢吞吞不靠譜,早知道就不跟你們一條道,我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夠進軍官培訓班了,等出來就能夠帶連了,結果先來不得不跟你們一起跑路!”
“還不是你?都打了好幾槍都沒打死人,在我們挖坑的時候還是你看俘虜,裝死沒看出來,偷偷解繩子也沒看出來,竟然還被一個已經挨了好幾槍的人撲倒在地起不來!那個元老逃掉根本就是你的錯!”
“咚咚咚”随着幾聲輕輕的敲門聲,屋内已經開始有點微微變大的音量立刻戛然而止,一個軍官湊到門邊低聲問道,“是誰?”
“是我,我回來了!”門被打開了,他們的一個同謀立刻閃身進來,手中拿着幾張紙。
“情況怎麽樣?什麽時候逃比較合适?”一個人順手關上門,連忙低聲詢問道。
“逃?”拿着紙的人一臉苦逼,“還怎麽逃?我們就不該回沙巴克的!”說着把紙往屋内的桌子上一丢,“整個沙巴克都戒嚴了,所有外籍軍團的人隻許入不許出,所有武器全部交還軍械倉庫,而且槍彈分離,就連哨兵的槍裏面也隻允許裝一發子彈。”
“那怎麽辦?”屋裏的幾個人頓時就傻眼了,“許入不許出,那我們還回來幹什麽啊?”
“就是,現在我們不是給困在沙巴克裏了?”“這不就完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啊!”旁邊一人說道,他手中拿着一張紙,“這是所有軍官必須接受财務調查的命令,任何有說不清财産來源的,全都要接受隔離審查。而且……”他的話到這裏頓了一頓,讓旁邊的人不由得都心提了起來,“參謀長聯席會議還會派出一個全都是由元老組成的調查團來專門調查武器走私情況。”
“媽的!這下才真的完了!”“元老調查團!”“怎麽辦?”屋子裏頓時亂作一團,幾個軍官低聲地說話,明顯沒了主張。
“别說話!”爲首一人舉起了手,頓時讓屋内沒了主見的軍官們都閉了嘴,屋内頓時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我們的确是做了不符合規定的事情,但是這事情要是放在安南算不得什麽,要知道安南的火器以前還是從大武走私出來的呢,倒賣軍火這種事情放到哪裏都算不得重罪。”這爲首之人此刻非常平靜,“但是在這中國人面前,卻将火器看得甚爲重要,還咄咄逼人,要逼我等去死,這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屋内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麽接着話茬。的确,他們這些人中間大多數是跟随安南新軍改編進的外籍軍團,以前的身份各有千秋,有廂軍有盜匪,其中甚至還有地痞流氓,在混進了安南新軍後打了幾場勝仗,便俨然一副常勝軍的态勢,眼睛看其他同僚便自覺高了一等。當年還沒有被定性爲叛軍前,不少占城港廂軍将領還找過他們購買他們手中的元老院步槍,這讓他們還是早早地就賺取了第一桶金,因而這才一發而不可收拾。那時候走私流出元老院步槍的行爲也不是沒有人知曉,但是卻也沒有人管,要知道當時新軍最高将領姱公主被召回了順化,管理新軍的不過是幾個和他們一起參軍的大頭兵,阮文玉他們幾個文化就不怎麽靠譜,對于軍隊管理更是無法得心應手。因而對于武器走私這事情雖然大多數人都知道,卻沒有人針對這事情發起過調查和處罰。
但是現在新軍已經改編成了元老院外籍軍團,歸屬參謀長聯席會議管轄,此刻的最高将領錢龍舟每天都在沙巴克裏辦公,前總指揮李園也是一天到晚在沙巴克裏轉悠,俨然一副“老子還管事”的樣子。他們之前有幾次曾經有走私敗露的迹象,讓外籍軍團軍部抓住調查了好一段時間,但是由于他們中間經手人比較少,利益關系又錯綜複雜複雜,因此倒也掩蓋過去了,但是當時軍部調查時咄咄逼人的情形已經讓他們心驚膽戰了。然而此次北漁零六八走私船被查獲,船上的武器彈藥被查出來,這可是鐵證如山,用腳底闆也能想得到肯定無法逃脫幹系,更别提還是參聯會派下來的元老調查團。
“媽的!勞作至死定了!”“早知道就不幹這個了!”“就是,就算是去要飯,也好過篩沙子到死啊!”幾個軍官頹然坐在凳子上,面如死灰,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住口!”爲首的人低聲吼了一聲,“我們還沒死呢!别忘了!”他說着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肩章,“我們現在還是軍官,各位手底下還是有聽話的兵吧?”
下面的人原本就面如死灰,此刻更是煞白如紙,其中一人抖抖索索地問道,“難道要起事?”
“正是!”爲首之人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幾口道,“我等此刻還未死,爲何要束手就擒?那家夥都知道掩護元老逃跑給自己報仇,我們爲什麽就不能抓幾個元老來跟元老院談判?更何況這沙巴克軍械庫裏有槍有彈,後勤倉庫裏又有糧,而且還有大炮和機槍,就算是打,也不見得能打得下,要是抓到了元老做人質,元老院那幫雜碎必定投鼠忌器,不敢動手。”
這一番話說得下面幾個人呼吸急促,臉上不由得也開始紅潤起來,“也是,這樣一來,我們有了人質,就能夠跟元老院談判了,到時候就能夠安全離開沙巴克了!”“什麽安全離開沙巴克?我說是要一千兩銀子,到南方去當個富家翁。”
“你們這些人就是沒有什麽遠志,”爲首之人郁悶地搖了搖頭,“爲什麽要逃?我們手頭有槍有糧,還怕什麽?上次保衛戰時我們自己也看到了這些武器的威力,十萬大軍都沒能攻下,換到元老院的軍隊,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哪裏都不去,就守在這裏。”說着他臉上露出了微笑,“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這話放之四海而皆準,我們手裏有槍有炮,旁邊就會有人來招安我們的。”
“誰招安我們?我們剛剛打了元老院的軍隊,還想等元老院來招安我們嗎?”有個軍官弱弱地問道,那軍官搖了搖頭,“那自然不行,但是你要能想到會有什麽人來招安我們?”
“安南?”有人試探着問道,他笑着說道,“你們啊,就是圖樣圖森破,爲何安南會派十萬大軍來打我們?那是邁德諾人在背後使絆子,慫恿安南人來送死罷了,我們隻要能夠奪取沙巴克,并且守住它,那麽邁德諾人就會主動來找我們。而我們隻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活捉沙巴克裏的幾個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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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巴克軍械庫,今天站崗的幾個外籍軍團士兵有些無精打采,他們今天接到命令,要求除了哨兵外,所有外籍軍團官兵的武器全部都要入庫進行存放。站崗的哨兵第二十次地張嘴打哈欠,他今天是真的有點累了,下午的時候上千官兵湧來軍械庫上繳武器的盛況可謂空前,他當時不當值也被調過來臨時維持秩序。
打完哈欠的他眯了眯總覺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爲了不讓自己想睡覺,他提起了自己的一六二八步槍,再次打開槍機檢查了槍膛,裏面空空如也,順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子彈包,朝裏面看了看,裏面空蕩蕩的,隻有一發子彈。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假如是有敵人來襲,自己這一發子彈也就是用來吓吓人罷了,什麽用都沒有。
他擡起頭來,卻隐隐約約看到前面有幾個穿着紅色軍服的人正在走過來,看樣子似乎也是來交還武器的。“站住!什麽人!”明知是軍官,他還是喊了一聲,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對面的人反應和他想象的卻不一樣,不但沒有站住了,反而加速往他這邊跑了過來。哨兵本來就有點困,此刻腦袋裏亂糟糟的,完全沒有醒悟過來其中的反常現象,還隻是站在那裏發呆,稍微晚了兩秒,又喊了一聲,“站住!什麽人?來幹什麽的?”
話音未落,就聽得“嗖”的一聲,一個尖利的東西撕裂了他的喉嚨,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幹得好!”軍官裏帶頭的人低聲贊了一個,另一人趕上兩步把屍體脖子上的飛刀拔出來,在屍體的軍服上擦了擦。旁邊的人上前有的取槍,有的拿子彈,很快又有人上前把屍體搬開,一個軍官便手中拄着步槍頂替了這個位置站崗起來。
不遠處的值班室裏,一個值班軍官正伏在桌台上打瞌睡,他身後不遠處一個士兵靠在靠背椅上,腦袋靠着牆壁正在打盹,帽子掉到地上都不知道,桌面上的煤油燈此刻已經被調低了亮度,屋内光線相當昏暗。
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兩個軍官走了進來,一人手裏拿着一根繩子,同時把繩子套在了兩個打盹的人脖子上,然後把人拉翻在地,用膝蓋狠狠地頂在對方的脖子上,兩個被害者隻來得及掙紮了幾下,便都窒息而死。
“鑰匙,快點!”又有幾個人沖了進來,打開了存放武器庫鑰匙的櫥櫃,有人拿取鑰匙,有人則在撿取值班人員身上的武器和彈藥。“真的隻有一發子彈,媽的,還好反了,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元老院那幫雜碎弄死!”
“好了,軍火庫到手了,你去叫人!”領頭的指了指其中一個軍官,“好的,”那軍官正要轉身,又被叫住了,“記得叫的人一定要是可靠的,我們這可是殺頭的大事,如果不可靠,走漏了風聲,大家可都完了!”
“您放心!咱們的命可是都在一起呢!”這軍官連連點頭,推開門出去了。
“好了,咱們趕緊去看看武器庫裏有些什麽武器,這可是造反,手裏有槍才有路!”領頭的獰笑着點了點頭,帶着幾個手下朝着軍火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