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酒宴一直吃到大約晚上八點多才散去,在座的幾個武朝官吏,大到新安縣令李秋卓,小到糧吏書辦,無不是酩酊大醉。事實上這群人喝的酒,全部加起來也不過超過曾志剛喝掉的一倍而已,也就是說實際上曾志剛喝掉了三分之一的酒,偏偏醉酒的卻不是曾志剛。旁邊的一個排裏的下士班長也陪他一起去喝酒了,這個下士也是醉得一塌糊塗,最後還是曾志剛親自把他扛回來的,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當時讓那個下士班長跟自己去的時候可是抱了萬一自己喝醉了起碼還有人能把自己背回來的想法的,誰知道末了還得自己把這個人扛回來,真是諷刺。
話說這些酒,曾志剛不由得撇了撇嘴,看這些官吏們勁沖沖地勸酒和行酒令的姿勢,想必應該還是本地的好酒才對,但是這些酒味道淡不說,而且裏面似乎還有一絲苦味,并且早上起來的時候後腦還有些隐隐作痛,“喵了個咪的,這酒上頭啊,不是好酒!”他再次撇了撇嘴自言自語了一聲。
這個時代的酒可比不得舊時空那些經過多次蒸餾和過濾的酒,裏面的雜質多,味道不醇正,往往因釀酒的糧食不同,味道也是稀裏嘩啦的什麽都有。現在回想起昨天晚上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情形,曾志剛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地下交通站》裏黃隊長的那句話,“這清酒喝起來就跟水似的啥味都沒有,偏偏野尻太君還就愛喝,還一喝就醉。”
其實這也真怪不得本地官吏酒量不好,他們是卯足了勁要把這個髡人給灌翻的,如果能夠把這個髡人給灌翻了,沒準還能夠跟他套套話,聽聽那幫中國短毛打算在香島和九龍這裏幹什麽。事實上他們自己對于把香港租借出去也是比較擔心的,若要是跟邁德諾人以前一般,在海邊找個地方築城,那可就麻煩了,朝廷大軍多年之前驅逐邁德諾人之時他們就已經把石頭城牆基本上築好了,若不是長期圍困,恐怕邁德諾人也不會因爲斷絕水糧自行離開,最後租借晨星一地了吧。
但是這些中國短毛可是有先例的,他們從去年九月左右就突然在安允登陸,然後立刻就開始築城,并且很快就建立起了他們現在稱之爲東方港的城池,聽說還是固若金湯,安南大軍十萬都無法打下來。李秋卓一開始也是比較擔心這事情的,但是短毛很明顯地告訴了他會付出租借費用,兩廣總督府也跟他說起了這事情,兩方面明顯是經過了磋商的。既然他們肯給錢,李秋卓心裏就安定了許多,至少人家不是直接一股腦沖過來就上岸築城的,至少以後說起來可是王大人應允過的,并且一開始就付了錢,價格可不比晨星的租地費用低,既然已經有先例了,那麽後面隻要按着先例辦就是了。
但是想得這麽好,偏偏喝酒卻喝不過人家,最讓這幫官吏憋屈的是,不是一兩個人喝不過人家,而是全部的人都加起來和這個真髡喝車輪戰,人家應戰的還扛着個喝醉的跟班回去了,自己這邊卻早早都趴下了,話說人家髡人能打仗能做生意,怎麽喝酒都這麽能啊?
事實上這事情也怪不得他們,這群官吏們哪裏能想到這個真髡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個政府部門的公務員,雖然是個禁止在工作時間内喝酒的強力部門,但是喝酒這本事還是甩了他們這些隻喝過最多不超過十六七度米酒的土著們八條街的。
曾志剛笑了笑,望向船家,船家沖他讨好地點了點頭。這個船家可是比來的時候客氣多了,他原本并不怎麽悚這些短毛的,雖然一開始倒是聽過一些關于短毛殺人的傳聞的,但是殺的都是些土匪海賊的,并且都是傳聞爲主。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嘛,沒有見過這些短毛髡人殺人的自然不會當回事的,但是昨天運他們來到前海港口之後,因爲怕他們甩下這隊髡兵,因此要求幾個夥計随着這群髡人去送貨。首先是聽得東面一陣鞭炮似的響聲,就有好事的人跑去看,回來的時候褲子尿濕了不說,還抖抖索索地話都說不清。幾經詢問之後船家才得知,原來船上下去的這幾十号人在半道上遇到了一群好幾百人的土匪,經過一番搏鬥之後,土匪中足有兩百多人被打死,其他全部潰散,而那些髡兵無一傷亡。
一開始船家以爲這是那幾個好事者看錯了,回來胡亂吹噓,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天黑前,其中一個夥計就回來了,跟他說押運的髡兵還需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回來,讓他們在港口等一晚。等人沒有問題,但是那個夥計卻把戰鬥情形繪聲繪色地跟他們吹噓了一遍,和那些跑去看熱鬧的好事者不同,這個夥計一直是在押運的隊伍之中的,也沒有必要跟自己說謊。船家被這群髡兵的戰鬥能力吓到了,話說這群髡兵腰間的那些鐵疙瘩原來就是用來殺人的啊?
更别提早上髡兵回來之前,還有官差帶着幾顆腦袋過來港口懸挂,告示上說是昨日剿匪大勝,殲滅土匪數百,匪酋亦被生擒,将上報兩廣總督府,等候刑部的判決。此時隻要不是白癡,就知道昨天的大戰是貨真價實的事情了,船家此時覺得背心發涼,這群髡人一個個言談舉止如同鄰家小弟一般,甚至于在之前的航行中還有人對這些髡兵指手劃腳呵斥不已,但是随着他們能夠熟練地殺人這消息傳開來,船上的人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惹惱了這些髡兵。這态度急轉得讓一衆陸戰隊員莫名其妙的,實在沒有威懾這些船員啊?這麽一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這些本地土著船員們現在聽話的不得了,隻要是陸戰隊員們傳達的命令,都會被貫徹執行,這可比來的時候看他們的鼻孔要好多了。
此時從前海到香港的路線非常暢通,雖然并沒有官方人員對航道進行疏通,但是珠江口的海面這邊泥沙沉積遠不如後世那麽厲害,因此隻用了去時一半不到的時間就回到了香港。
港口中的船隻還有許多,畢竟還有大量的船隻并沒有完成卸載糧食的工作,稱重點和碼頭邊忙碌的人群依舊和以前一樣多,螞蟻一般忙碌的工人們在倉庫區來來回回地跑動着,運送糧食到臨時搭建起來的倉庫,或者把建材運到需要建立房屋的區域去。
僅僅一天功夫,在靠近鯉魚門的區域——舊時空油塘工業區的位置已經被搭建起一排排雙層小木屋了。這片區域的地勢比較平緩,舊時空裏也是一片港口。居住區的位置選在了舊世界三家村遊樂場的位置,這個位置比較高,能夠俯視整個油塘區域,大批的外籍軍團士兵們正在居住區的外圍鋪設鐵絲網,又用木樁固定了鐵絲網的預設區域。
曾志剛甚至能夠看到不少的士兵正在居住區的外圍搭建那種組裝式瞭望塔——整個香港行動中最讓人頭疼的事情就是後勤保障,後勤保障可不僅僅隻是吃穿,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保障條件。
一開始進行策劃的時候民事部門是想讓士兵和工人一起都攜帶帳篷,在居住區進行搭建。但是這個想法直接就受到了軍隊的反對,如果隻是在當地駐留十天半個月的話,帳篷倒是可以臨時頂着用一下,時間一長的話,帳篷不僅容易損壞,而且居住條件非常糟糕,長時間窩在帳篷裏很容易引發傳染病大規模傳播。香港開發工作可不是在三兩個月裏就能完成的,更何況還需要大規模建設香港,以圖把香港建設成爲元老院在南中國海上的一顆明珠,這樣的大目标下,讓駐港人員都住帳篷是肯定不夠的。
這樣一來,原本的帳篷計劃就被否決了,後勤部門把眼光立刻就投到了一開始俘虜大批邁德諾人時建造的那種模塊式可拆卸木屋了。由于當時住在這些木屋中的俘虜此時不是被送到勞動營勞動改造就是已經獲得了自由,除了淨化營地此時還時不時能夠送進一批人進行“淨化”之外,這些俘虜營的房屋此時都已經空置在那裏好幾個月了。
讓這樣一大批足以容納兩千人的模塊式木屋空置可不是件符合元老院節約鬧革命方針的事情,後勤部門的報告很快就得到了計委的批準,然後又被送到了執委會,并且獲得了最終的讨論通過。這批木屋很快就被拆卸一空,被運上了東風号的貨艙。在東風号到達香港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用登陸艇大量輸送上岸,同時也開始進行搭建。
就算加上駐港部隊的一個連零兩個排,駐港人員事實上也隻有六百多人,此時在油塘區被搭建起來的模塊式木屋卻遠遠超過人員需要,足足有八十多座。因爲房屋的數量充足,所以在居住區裏按照功能進行了布置。北面主要是軍營,近兩百名陸戰隊員和外籍軍團官兵們此時居住在軍營中,每天早上會進行操練,他們有一座專門的通道和外面連通,軍營區和其他區是不互相通行的,爲的就是防止一旦居住區發生騷亂的時候不至于馬上就沖擊到軍營裏。軍營裏的一切都是的,他們有專門的炊事班、專門的食堂,甚至于在軍營裏面還開挖了一座水井,這個區域距離香江出海口比較近,地下水雖然帶有一些海水的味道,但是還是以淡水爲主,可以在燒開後直接飲用。這一切的原因還是爲了防止居住區裏對軍營區的影響,的飲水、食物供應能夠保證軍隊不至于遭到投毒等事情的影響。
而居住區此時的建設也絕對算得上中規中矩,居住區的位置在高處,他們從居住區裏開挖了一條渠道前往一百多米外的山下,在那裏用水泥修築了一個大号的化糞池,廁所和洗漱的污水會随着這條下水道一直進入到化糞池中,爲第二批即将前來的農業委員會人員的香港農場計劃做好堆肥準備。
這幫來自異時空的穿越者們準備了下水道,自然也不會忘記自來水,他們在居住區的中心建立了一座水塔,這座水塔的蓄水池是鐵制的,可以容納三十六立方米左右的地下水。爲了把這些水提到水塔裏,他們直接從東方港運來了一台蒸汽水泵,能夠在一個小時内充滿整個水塔。
水塔的出現,讓本地土著們紛紛爲止驚歎,若要說海裏的那條大鐵船,反正是無法理解怎麽制造的,不操心也罷,但是這座水塔他們可是看着從船上運下來的,當時是用了一百多人,用滾木運到高地上去了。當時圍觀的土著足有好幾百人,都在驚奇這個大鐵罐子是用來幹什麽的,誰知道一夜不看,這個鐵罐子就爬到了兩丈多的木制台子上去了,再一不注意,這鐵罐子竟然又往上爬了好幾丈的高度,等到大家開始注意這東西的時候,它已經停在六七丈左右的木制高台上了。
把這個水塔升到最高處的确是挺讓人覺得頭疼的一件事,但是對于掌握了現代科技的穿越衆們來說卻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首先挖好了地基,然後搭建了好幾座木制高台,再用木頭搭建了一組人力吊車,用接力的方式把這座蓄水池一級一級地送到了最高的位置去了。現在還在鋪設水管的工作中,但是這樣的工程在土著們的眼裏看起來,就是驚天動地的奇迹。
曾志剛對于那座水塔沒有太多的關注,他現在掃視了一眼香港港内,原本停着東風号的位置空空蕩蕩的,他不由得找到田亞妮問道,“田姐,那個東風号呢?”
“回去了啊!”田亞妮一臉驚奇地望着他,“都裝滿了,不會去還留在這裏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