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他們沒能殲滅那個陸軍排,但是卻打死了不少陸軍的士兵,更是在追擊過程中繳獲了六七隻一六二九式步槍和刺刀。大約是三月前後就有邁德諾人找到他們,向他們購買了全部繳獲的步槍和刺刀,以每支一百兩的價格。這樣的價格他們可是完全沒有想到過的,此時這六七百兩銀子讓他們渡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即便是他們還有一千多土匪追随,可是在安南土地上他們是虎落平陽,他們被安南軍隊打得無處可逃,最終不得不重新渡河北上悄悄返回武國。
回到武國的他們不再如同在安允時那般肆無忌憚,他們很清楚中國人不是海賊,中國人來到安允是來建立一個新的朝代的,他們的野心絕對不僅僅局限于東方港一隅,因此六路眼和破寨王兩人商議後決定繼續北上,潛入了北海城附近。在北海對他們是有優勢的,首先武朝官僚與軍隊,戰鬥力低下,想要剿滅自己勢必是非常長期的事情,基本沒可能;其次,東方港依舊在安允,即便是中國人的軍隊消滅了安允本地的山賊,往來的陸地商隊中絕大部分還是必須要經過北海的,他們甚至都不需要搶劫,隻需要從路過的商隊收取買路錢就足以讓他們保持正常的運轉了,伴随着時不時的搶掠,這足以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北海的官僚與胥吏還是在他們剛剛回來就知道了,但是北海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消滅他們這樣一支即便是有大量逃匪依舊保有千人左右規模的土匪隊伍,因此他們選擇了武朝官僚經常采用的一個方法——拖。也就是說武朝官方并不認可這些土匪,但是卻對于這些土匪在自己領地内的活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做的太出格危害到官府的利益就可以了。随着這段時間雙方的交流,以黃秋生爲代表的北海官僚已經與這支北海境内最大的土匪隊伍說上了話,雙方甚至還多次進行交流,六路眼還曾經多次幫黃秋生解決那些“官面上”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六路眼此前一直常駐在北海向西的官道附近——那裏是雲南通往安南的必經之地,雲南的商隊的力量的确不小,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遭到土匪的伏擊,因此經常隻能選擇花錢免災。他們能夠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就能夠攫取利益,何樂而不爲呢?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覺得,因此就幹脆常駐下來,直到兩天前。
兩天前的一個晚上,一個鄉紳找到了他們,帶來了黃秋生的一封信,從信中他們才剛剛得知,中國人竟然北上了,目的地是京師。這次中國人背着黃秋生和劉傳志岑敏等人進行了暗中交易,把他甩在外面,讓他很不爽,因此想要給中國人添點堵,所以特地修書一封讓六路眼派土匪去攔截一番。
随着這段時間的壯大,六路眼的隊伍已經從逃回北海時的九百多人擴充到了一千三百多人,并且随着他和破寨王的正式結拜,雙方結盟成爲了一個人數達到兩千一百人左右的大隊伍借着六路眼層出不窮的詭計和破寨王的勇猛,他們成功地打跑和吞并了本地的六七股山賊,已經成爲了北海附近最大的一股山賊。雖說平時他們受到黃秋生不少的關照,比如說一些沒有上供的貨商往往會被直接通報到六路眼這裏,由六路眼出手進行搶奪,所有人抓住的全部殺掉,被劫掠的物資則通過巡撫府的人進行采買——當然是最低價。這些貨物再通過其他商人銷售出去,就能夠平白無故大賺一筆,這種事情他們已經合作搞了好幾次,不過黃秋生一直以來都是賺大頭的,六路眼的手下隻能靠采買賺點辛苦錢,他一直以來很不滿意這樣的利益分配模式,但是寄人籬下也是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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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六,”破寨王騎着馬遊走在六路眼的馬旁邊,“我們還是回去吧,中國人不好惹啊!”
“我說大哥,你就不要這樣前怕狼後怕虎了,自古以來都是富貴險中求,如若想要安穩,你我何必做這刀口上舔血的買賣?”六路眼搖了搖手中的竹骨折扇,這折扇還是東方港産的工業産品,是他從不久前的一直雲南商隊手裏搶來的。“想要安穩,你我不如直接買處莊子,再捐個功名,直接做個富家翁不就好了?”
破寨王臉上流着汗,伸手擦了擦,“大哥我不是怕死,隻是中國人真的不好惹,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初的時候我們兩千多人攻打幾十個中國兵,雖說打死了十多個,但是最後不還是被人家打得灰頭土臉照樣隻能逃命?現在這是給皇帝送禮的車隊,肯定是戒備森嚴的,咱們這麽上去,保不齊還是會打不赢。”說着他再次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道,“我說的話,咱們還是回去吧,别跟中國人杠上,搞不好都得死。”
“大哥,此事倒是無須如此擔心。”六路眼左右看了看,士兵們正勁頭十足地向前走着,不時還打打鬧鬧的,一看就是士氣高昂軍心可用。當下笑了笑,“你我與中國人第一戰,乃是不明其作戰之決心,原以爲他們會認輸投降,于攻擊之時也未曾将主力投入,後來以小股小股人力逐漸增強,讓其有緩和之時機,又加上中國人又有空中飛鳥肆虐這才落敗。”說着向着附近山林指了指繼續說道,“此間我早已讓人探路過,方圓百裏之内絕無可燃燒之火油,這幫中國人絕對未有此般法子來抵擋我等。這裏距離東方港數百裏之遙,即便是那會飛的飛鳥過來,也要許久才能到來,你我速戰速決,定然能夠解決這車隊之護衛,将其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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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六路眼臉上神秘一笑,“大哥既知此車隊前往京師乃是中國人向聖上獻寶,裏面定然是寶物無算,若是能夠奪過來,對你我必然大有好處!”
破寨王搖着頭歎了一口氣道,“我自然知道裏面寶物多,但是即便是你我奪到這些寶物,又與你我何幹?”說着有些暗愠地指着北海城方向,“那幫王八蛋的确不會剿滅我們,但是我們每次玩命搶來的東西,哪次不是讓人低價買走了?我叫人去查過,他們把那些東西轉手一下,就是十倍的采買銀子啊!十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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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事情小弟又何嘗不知?”六路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我此番寄人籬下,要的就是一個機會,我們奪取之貨物,乃是賊贓,如若僅憑你我二人,根本無從脫手。即便是找到人脫手,也少不得被那幫奸商盤剝一番,如此這般其實也沒甚麽大不了,隻是想起來心裏不舒服罷了。”說着他微微一笑,指着前面說道,“你我此般前往,乃是富貴險中求,若是你我此般能夠奪得這些寶物,我等就不再回這北海了,你我不妨直接北上進入湖廣。這些器物若是拿到湖廣去脫手,即便是價格被奸商打壓,也必然會有很大一筆錢,你我正好以這一大筆錢留在湖廣置業捐功名不是更好?”
破寨王明顯有些猶豫,他對于這個洗腳從良的想法倒是一直都有幻想,但是手下還有這數千人,如果自己從良了,這些人該怎麽辦?難道跟自己去湖廣種地?這怎麽可能?但是轉念一想,現在這麽刀口舔血的日子自己也真是過夠了,回想當時跟随六路眼從安允一路逃往安南,在安南顧頭不顧腚地一路逃跑,最後不得不回到武國,胸中可都是憋屈。接下來回到武國,日子也絲毫沒有好過到哪兒去,照樣要被貪官盤剝,甚至就連普通的胥吏也能對自己大吼大叫。真要是能有這樣的機會到湖廣去找個區域長住下來,當個地主倒也不錯,真要是搞不下去了,還是可以繼續當山賊這個有前途的職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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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路眼對這個計劃早就開始付諸實施了,他從回到武國開始就在想該如何擺脫破寨王這個死胖子——雖然說這段時間以來破寨王因爲颠沛流離瘦了不少,但是稍微瘦了點的他絲毫沒有改變那種沒有絲毫膽識的特性,雖說打起仗來他能夠身先士卒,但是一旦開始讨論謀略之時,這個破寨王卻是真正的前怕狼後怕虎的,不管什麽事情都是想着能不能不打。偏偏這個胖子對錢财上又是锱铢必較,自己在跟巡撫搞關系的時候每次都搞得自己灰頭土臉,得罪了巡撫不說,賺錢的機會還少了許多。要讓六路眼放棄當山賊頭子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想要的是自己做山賊王,而不是跟破寨王捆在一起。
現在這個死胖子跟自己一樣都是這支山賊隊伍的頭腦,不管什麽事情自己都不能完全做主,這在平時決定大事的時候都很受掣肘,因此他想要借這個機會除掉破寨王。現在攻打中國人的确是有很大的風險,但是現在是有心算無心,中國人不熟悉這裏的路況,即便是找了本地向導,也不可能熟悉這附近每一條路。而他卻知道在東面三四裏的地方有一條不起眼的小路,如果從這條小路行走,能夠少走二十裏左右的彎路,從而超到中國人的前面。
再往前,就是安南省和廣東廣西的交界區域了,雖然說誰也不清楚具體交界的位置在哪裏,但是在黃秋生的信裏得知中國人是要前往明州。既然是往廣東去,那麽必然要在交界區域繼續東行。官道在這個區域裏會要經過一個小山口,如果他們能夠趕得快,就能夠趕在中國人抵達山口前先到達,在那裏設置埋伏。等到中國人一來,滾石檑木亂箭齊發,定然能夠把這些中國人通通格殺當場。
他想着等下會要發生的事情不由得臉上露出了微笑,自從上次在光榮嶺被區區幾十個中國兵抵擋住而未能全殲中國兵,他還從來沒有這麽開心的笑過,要知道中國人這次行軍是沒有太多的護衛兵力的。巡撫大人在信裏跟他仔細地講述了整個車隊的人員情況,中國人自己車隊大約是五十多人,其中有武器的人不過二十人,其他的人都是沒有兵器的。在北海城裏劉傳志和岑敏各派了十人加入,這樣算來頂天不過七十多人。自己這山賊隊伍裏可有足足兩千多人,爲了輕裝快行,他特地讓山賊們出發之前把老弱病殘都挑選出來守寨子,隻帶了八百多九百精壯山賊前行,因此他對于能夠抄小道趕到中國車隊前面是有信心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旁邊的破寨王不由有些好奇地問道,“大六,平日裏見你總是有些一籌莫展的樣子,爲何今日又面露笑容?莫非真是勝券在胸?”
“是勝券在握,真是鄉巴佬!”六路眼心裏暗罵了一句,臉上笑容不減,隻是輕搖折扇說道,“此番乃是中國人送你我一番大富貴,等下若是打了起來,還望大哥能夠繼續身先士卒,以無敵之聲威恫吓住那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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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不直接滾石檑木與亂箭齊發?”破寨王話音未落,就見六路眼笑着搖了搖頭道,“滾石檑木與亂箭齊發固然可以将護衛一舉消滅,但也可能打壞車隊中貨物,若是打壞了,便無甚價值了,因此隻能抵近攻擊,讓中國人所擅長之火器無用武之地,這才能夠保護貨物不至于損壞。”
破寨王點了點頭,“沒問題,此事包在大哥身上!”說着揮了揮手叫了個親兵過來,“你!先到前面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