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穿越之後連着出的圓通彙通之類的法号都成爲了元老們茶餘飯後的笑料,此時他不由得暗自慶幸陽牧秦沒有跟着來,若要是陽牧秦跟來了,沒準現在就要笑場。
黃秋生向前走了兩步,卻見劉業強沒有跟上了,不由得滿面狐疑地扭頭望着正在強忍笑意的劉業強。他心裏不由得也有些犯嘀咕起來,面前這個髡賊不過三十出頭,剛才走過刀劍陣時那股泰山崩于頂而不驚的泰然自若神色讓他刮目相看,這個髡賊的确是頗有膽色,行爲舉止之間倒也符合他的看法——屬于可以拉攏招安的範疇。但是眼下這個髡人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卻是臉色古怪,似乎竊有笑意,這就讓黃秋生有點感覺不好了,他臉色略帶一些陰沉問道,“不知老夫之名有何可笑之處?”
“非也非也!”劉業強連忙拱了拱手表示歉意道,“還請黃大人不要介意,黃大人之名正巧與我們中國某位名人一緻,故所以在下方才聽到黃大人名字之時心中泛出快樂之情溢于言表,請見諒。”
“哦,原來如此!”黃秋生點了點頭笑道,“原來還有這層淵源,無礙無礙。”說着又走上來幾步,聲音壓低了點問道,“不知貴處之黃秋生此人如何?”
“乃是一位能常人所不能之大人物!”劉業強說完抿嘴一笑,讓眼前這個黃秋生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帶頭跨過了門檻,走向院内。
院内是一個較大的空場,空場中距離大門八米左右有一個長四米高三米的影壁,上面雕刻了一些祥瑞的飛禽走獸,空場兩旁有一些小屋,小屋裏住的都是些下人家丁仆傭一類的人,此時都被要求在屋内不準出來打攪,因此一個個都湊在掀開一條縫的窗戶前悄悄地看“中國人”是個什麽樣的。劉業強悄悄瞥了一眼,窗前真不知道有多少腦袋在那裏,許多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讓他不由有些覺得緊張。不遠處的排水溝邊一隻大号的老鼠哧溜一下順着溝渠跑了過去,一隻狸貓還在旁邊趴着滿臉無趣地看了一眼,然後一臉不屑地盯着正在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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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秋生在前方引路,後面帶着劉業強劉傳志一起就走進了内院的門,身後還跟着一個提着卡賓槍的特偵隊員,那些護院雖然知道他手裏的槍肯定是個兵器,但是卻認爲應當比不了那把刺刀更有威脅,因此也就沒有說什麽。至于另外一個特偵隊員,他留在了外面偵察車裏守車——要知道本時空的老百姓已經跟了不少人在車後面好奇地看這怪車,保不齊就會伸手來亂摸,要是弄壞了車輛,可就是麻煩事,人民群衆破壞力才是最強悍的。
一走進内院,劉業強就呆了一下,原來内院裏已經擺了十張大桌子,桌面上都擺着酒宴,不少穿着華貴衣服的人正三三兩兩地在内院空曠處聊天。此時他們見得巡撫帶着一個衣着明顯異于常人的短發髡人進來,便都知道定是髡人來到,便紛紛湧過來打招呼,一時間把個内院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諸位同僚、鄉紳們,這位便是自東方港而來的——”黃秋生說道這裏不由得結巴了一下,他忽然間想不起這個髡人的名字了,要知道剛才拿到禮帖時未免太興奮以至于把應該要記住的事情都給忘了。
劉業強知道他是沒記住,當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在下便是東方港科技部的劉業強,向諸位問好。”
下面的人紛紛沖他拱手行禮表示歡迎,黃秋生倒是很感激劉業強這自我介紹的速度,給他解了圍,這群髡人有膽識、有戰鬥力,現在說話行事又頗爲得體,心中對髡人的态度倒是又提升了幾分。
但是劉傳志這裏卻有些挂不住了,要知道他原本沒有打算在這裏吃晚飯的,他在自己府上可是給這批北上京師的髡人準備了一頓晚餐的。但是眼下這黃秋生明顯是把自己給兜進去了,要知道面前有這麽多北海本地的鄉紳和官僚,原本自己若是打算跟髡人秘密商定的一些事情也就沒有可能了。這巡撫既然是處心積慮地把髡人迎到巡撫府來,必定是有所圖。如今口目衆多,巡撫若是把個不太利于自己的基調給定下來了,以後他跟髡人開展事物的話就必然不好做,今天若是被定下來了,以後可就沒辦法改的。
衆人見到今天的主客已經到來,便也在下人的指引下紛紛就坐,劉業強跟着黃秋生一起來到了主席,和黃秋生分坐了主座,位于黃秋生的右手位置。劉業強對于坐在哪裏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想法,他眼睛看到了一個自己想念了很久的好東西——烤乳豬,這烤乳豬全身烤的金黃,口中還咬着一個青蘋果,四肢攤開趴在盤子裏。
這烤乳豬大約隻有十二斤左右,烤豬的師傅手藝看似不錯,豬身上塗着一層蜂蜜,正在散發着一陣陣的蜂蜜香味。不過讓劉業強覺得有點郁悶的是,烤豬的身上撒着不少的一層花椒,花椒如同滿天星鬥一樣灑在乳豬的身上。劉業強不由得直接就吞了幾口口水,這個姿勢讓黃秋生和一衆土著看在眼裏不由得覺得奇怪不已。現在髡人在東方港建設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新工廠,每天出售那麽多價格驚人的奇貨,應當有的是錢才對啊。這烤乳豬雖說要十多兩,就剛才那禮帖上的兩千元贈款來看應該髡人應當不至于吃不起啊,何至于悄悄吞口水呢?
至于劉業強,他在穿越前就可以算得上是健康身材了,雖然鍛煉得比較少,但是吃肉卻是不多。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穿越前,待到穿越後,每天都跟着大家一起吃生猛海鮮後,就開始和大家出現一樣的海鮮排斥症,天天吃這個畢竟還是受不了,因此他以前不愛吃肉的習慣在東方港已經改得七七八八,基本上都不再有這“壞習慣”了。
但是即便是東方港現在有了錢,想要吃肉卻不是件容易事,第一,作爲肉食的主要提供者,豬是很容易得瘟疫的,而且傳染病很厲害,經常會出現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豬瘟,一死就是一片,這情況就算是在舊時空濫用抗生素的時代也是無法根治的,來源不易自然價格就比較貴;第二,養豬這事情在本時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要知道現在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哪裏還有足夠的糧食來喂豬?這裏又沒有什麽飼料廠,就算是有飼料廠,怕是也被饑民給直接吃空了。因此就算是一切都順利不會出豬瘟什麽的事情,想要讓豬出欄,至少也要兩年左右;第三,現在的食品衛生部門對于豬肉的檢疫是非常嚴格的,幾乎嚴格到了變态的地步,一旦發現了豬肉縧蟲之類的寄生蟲,那麽就算是買回來的豬,也隻能撲殺全部燒掉,絕對不能讓元老吃。這樣一來,即便是東方港現在算得上安南武朝最富有的地方,吃肉依然是非常艱難的事情,搞得能夠吃一次紅燒肉都能讓東方港的元老們沸騰一番,如同過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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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這隻烤乳豬卻讓劉業強犯了難,這是吃還是不吃呢?作爲科技部門負責人,他對于食品檢疫方面的事情還是略有涉獵的,畢竟是他自己參與編撰的。别看眼前這頭豬烤得這麽好看,看看就想要流口水,卻不知道會不會有寄生蟲卵在好吃的肉肉掩蓋下對自己虎視眈眈。
劉業強這裏正在犯難,就見黃秋生站了起來,手中端着一個杯子說道,“此次能有東方港的貴客來此,巡撫府上下蓬荜生輝啊,諸位,黃某人特此敬酒表示感激。”不過話雖這麽說,黃秋生臉上還是沒有多少感激神色的,果然不出劉業強所料,他是有後文的。隻見他端着酒杯轉向劉業強一舉道,“讓你我二人滿飲此酒,共迎東方港回歸我大武朝安南!”
劉業強微微一笑,而坐在他對面的劉傳志臉色都變了,劉傳志萬沒有想到竟然黃秋生會在這時候抛出這個問題來。自從北海衛烽火台失陷以來,髡人一直占據那個區域,不停地在進行築城和建設。現在的北海衛烽火台附近十裏左右已經滿是各種房屋和建築了,俨然是一座龐大的城市了。髡人建立這座城市沒有借助武朝一磚一瓦一個銅子,相反還以他們自己的力量爲武朝收容流民,不至于讓每年青黃之間都要餓死大量流民的事情出現。要說起來,髡人雖然是占據了武朝土地,但是爲武朝作出的貢獻卻很大,尤其這次台風,周晉峰雖然發了求援的信過來,卻不像其他各縣一般連連來信急催米糧,用腳都能想到必定是髡人在支持安允,更多的時候是武朝占了東方港的便宜才對。
現在黃秋生在席間忽然說起這個,有什麽意圖?明顯就是想要逼迫面前這個髡人表态,讓武朝可以派官接收東方港,坐享漁翁之利罷了。這事情跟去年年末傳聞安南國派官接收占城港一個意思,但是随着今年年初的占城港之亂,又跟着發生的對抗安南十萬大軍進剿成功後,髡人已經能夠在實際上占領并控制了占城港區域。根據岑敏所說,髡人中絕大多數乃是華夏之人,語言文字都出自華夏,故所以才對武朝保持客氣,即便是客氣,當然他們也僅僅是保持客氣而已,在和岑敏以及與劉傳志在私底下進行交流的時候這群“髡賊”也絲毫沒有賊的覺悟,始終都是以國家自居,與武朝官員在平等的态度下進行交涉的。眼下黃秋生忽然發難,幾乎可以肯定會激怒這群中國人,這支隊伍是前往京師送禮的,現在連安南都沒有走出去就迎面遇上了這群自以爲是的官僚,如果因爲這事情影響了雙方之間的關系導緻關系惡化,吃虧的一定是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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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業強稍微愣了一下,也站起來,端着酒杯一舉道,“在下此次前來并未有有官方背景,無法于此應承,如果巡撫大人有此意,可以派人前往東方港與我們元老院執委會進行讨論。此時事關雙邊關系,乃是國家大事,望恕在下沒有足夠權限答應此事。”
“啊?”黃秋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髡賊竟然把這事情甩得這麽幹淨,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放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關系到武朝國體,必須在此先訂下規矩,才能講下面的事情。如若東方港不是歸屬我武朝,那麽也沒有什麽去京師獻禮之必要!”
“這個啊,”劉業強正打算說話,卻見一直坐在下首沒有說話的岑敏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岑某倒是想起一事來,”見桌上的人都紛紛扭頭望向岑敏,他不急不慢地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接着說道,“東方港獻禮之事乃是由錦衣衛八百裏告急送往京師,乃是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将軍親自上報給皇上,皇上又讓東廠魏公公拟旨宣他們進京的。”
岑敏說話間語氣緩慢,如同是自言自語一般說着不管自己的事情一般,但是面前的黃秋生卻是臉色一陣發白。若要說他本來是不知道這次東方港獻禮事件的,如果不是一個下人偶然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參将府裏正在商量一件大事,他還根本就被蒙在鼓裏。他畢竟是安南巡撫,在安南幾年下來也頗培養了不少的羽翼,一通情報搜集下來竟然也讓他了解了髡人正在準備北上京師。因此這次早早派人去迎接髡人,好從裏面多漁利一些補貼自己,更何況就算一點錢财都拿不到,能夠“奪回失地”也是大功一件,自己若是能夠把這一屆巡撫做好,也許能夠被召回京師做個京官。他萬沒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錦衣衛、參将府和髡人竟然已經秘密達成了這樣一個協議,可以直接越過他上報到皇帝那裏,這還不是讓他千般算計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稍微想了想,不由得又笑了起來,“既是皇上的旨意,可有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