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隊的人剛剛把第三道壕溝裏填了兩條路出來,就被指揮的軍官抓壯丁讓他們把工具丢掉,從地上撿起掉落的武器去攻城。現在雲梯在第三道壕溝的兩條路附近被堵住,然後又遭了火炮的射擊,已經沒辦法往前前進了,至于用來撞擊城牆的攻城車以及樓車基本上都被堵在第二第三道壕溝附近,因爲沒有了繼續開路的工兵,他們在泥濘而又非常崎岖的泥地中已經寸步難行,無法再前進一步。
“喵的!該怎麽辦?”錢龍舟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一步的指揮了,他身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一開始聚集在他身邊觀戰的元老們都已經散開了,元老的武器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精良的了,在這種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時候元老們都不得不投入戰鬥中去了。他旁邊已經隻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參謀人員了,這些參謀人員現在也是一個個臉色發白,被暴雨淋得落湯雞一般狼狽。
“錢指揮官,”旁邊一個帶着些奇怪口音的聲音冒出來,錢龍舟扭頭一看原來是丸山,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心神一下就安甯下來了,丸山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的表情,反而是一副安定的表情。“還請不要太過擔心,若要是讓士兵看到了,難免會擾亂軍心。”說着丸山還朝着不遠處正在手忙腳亂裝填子彈的士兵悄悄努了努嘴。
錢龍舟也轉過頭看了看那邊的士兵,大雨早就把白色盔套給淋得透濕,裏面藤盔的顔色也因爲濕布的緣故而被凸顯出來,在盔套上顯出一條條的痕迹。士兵們身上的軍裝也全然沒有了平時整齊的大紅色,而是一種被水浸濕後的暗紅色,衣服因爲大幅度地動作而變得皺巴巴的,白色長褲也因爲硝煙與雨水變得黑一塊灰一塊的,幾乎快要看不出原色了,帆布作戰靴早就全部濕透了,木制靴底在石闆上滑溜溜的,不時有士兵在城牆上會要作出驚險的動作,到現在倒是還沒有人掉下城牆去。
看到外面亂糟糟的情形,錢龍舟點了點頭,但是也是面有憂色,苦笑一下跟丸山說道,“這現在外面戰鬥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怎麽能不擔心?”
“下面戰鬥雖然激烈,但是我軍所遭遇的威脅并不大。”丸山摸了摸已經被剃掉所有胡子的下巴——他還很不習慣沒有了胡子的感覺,順手又摸了摸同樣被剃光了的頭頂——歸化民淨化工作是個讓土著非常惱火的事情,雖然知道剃頭發是爲了保護健康根治寄生蟲,但是這幫剃頭發的家夥未免也幹得太好了,整個頭上幾乎隻剩下了眉毛還在,若要是發現了在眉毛中也有寄生蟲和蟲卵的話,就連眉毛也不能幸免。現在外籍軍團裏面頗有幾個倒黴蛋就是在淨化中被發現眉毛中有“不幹淨”的東西,因而整個頭上跟個雞蛋一般光溜溜的。
丸山摸不到胡子,就幹笑了兩聲,“指揮官别看城下滿是敵人,可是這些敵人卻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武器來威脅城牆上的守軍,唯一能夠造成殺傷的是弓箭手。我們現在已經把弓手隊打得落荒而逃了,隻要防着不讓南岸軍的步兵搭人牆攀上城牆即可。”
錢龍舟愣了愣,“參謀長你說的倒是沒錯,可是現在下面有這麽多人,遠處還有……”說着望了望西面的官道入口,但是随着烏雲團飄過去,已經把光線都給遮沒了,連那邊有多少人都看不清楚了。“反正肯定還有那麽多敵人在靠攏,就算是我們能夠把前面這些敵人都殺死,他們的屍體也能堆上城牆了。”說着他又指了指在第二三道壕溝附近的攻城車,“若要是他們把這些東西運抵城下,我們怕是就守不住了。”
李園從外面跑了進來,看到棚子裏站着的幾個軍官與錢龍舟,稍微頓了頓,然後湊到錢龍舟身邊耳語道,“彈藥快要用完了。”
“什麽?”錢龍舟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我們在戰前不是儲備了一次戰役級别的彈藥儲備嗎?怎麽這麽快就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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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正常好吧?”李園一臉無奈,“我們總共也就儲備了八十萬發子彈,折合下來全沙巴克裏七百多人滿打滿算也就是每人一千發左右,這已經是超過戰役級别的彈藥儲備了。可是你當機槍是不要用子彈的啊?”說着他指了指機槍發射位置,“現在兩個機槍組已經沒有備用槍管了,還有一門機槍更換槍管不及時發生了槍管炸裂的事件,已經不能使用了。要知道我們的一個機槍組帶的備用槍管足夠發射一萬發子彈的,現在下雨的時候每個士兵臉上都被硝煙熏得發黑啊!”
錢龍舟有點心裏發毛,光是機槍都已經打完了幾萬發子彈了,下面的敵人還跟捅了螞蟻窩一樣密密麻麻的,跟不是爹養娘生似的,這麽打下去到底要打到什麽時候才到頭啊?
“我們呼叫增援吧?”李園心裏也有些擔心了,盯着錢龍舟,錢龍舟也是看着他。要說現在不呼叫增援吧?敵人真的就在腳下,不要命地沖過來,如同無窮無盡一般。
丸山在一旁搖了搖頭,“我軍戰局雖是緊張,但遠未到危急的地步。”說着他還指了指外面亂糟糟的攻城場面,“敵人遠道而來,乃是疲兵,我軍以逸待勞。對方損失已經是非常慘重,士氣已經是到了最低之時。”
錢龍舟對于這個士氣都不怎麽敢相信了,要說如今戰場上躺着的死屍至少已經是幾千人了,以前大圖書館信誓旦旦的超過百分之十傷亡就一定會崩潰的定論早就被所有看到戰局的元老丢到九霄雲外去了。眼下這敵人的傷亡率怕是早就超過百分之五十了,尤其是最早投入戰鬥的序列傷亡率幾乎都超過百分之九十,就算是二戰時的日軍怕是也達不到這種傷亡率而不崩潰了。
趙喜敏此時心裏簡直涼透了,他現在正帶着自己的親衛隊騎着馬在官道入口旁剛剛開辟出來的一小塊林子裏看着戰場上情況。即便是暴雨時光線很糟糕,但是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如今戰場上已經沒有了有效的指揮,如果不是他的那些軍法隊和督戰隊在頂着,怕是軍隊早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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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偉此時還躺在不遠處的車裏,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軍團的指揮能力——趙喜敏把他所有的戰兵隊全部派出去了,在前面送死的基本上都是他的軍隊,他的心遠比趙喜敏還要涼。他倒是不會爲了士兵的生死而擔心,他擔心的是那些老兵,這些可是他自己費盡心力培養出來的戰兵,如今就這麽被派到最前面去送死。簡直就是用等量的黃金去換等量的糞土——而且聽從前面回來的軍官說他們壓根兒就沒對城牆上的人造成什麽殺傷,隻是在不停地被打死。沒有了這些戰兵,尤其是沒有了老兵,他就算是補充了新兵,以後也要至少好幾年才能恢複戰鬥力來。更别說現在安南皇帝都換了人,以後兵部會不會給自己補兵真的隻有天知道了。他雖然擔心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手腳都斷掉了的他連起身逃跑的能力都沒有,參謀官又被趙喜敏給挖走了,如今趙喜敏還在指揮着他的軍隊在前面送死呢。
趙喜敏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身邊的參謀官正在把戰場上搜集來的情報彙總禀報給他,被他派在最前面的輔兵十不存一,阮偉的戰兵隊傷亡率也超過了六成,這些他不怎麽擔心。讓他擔心的是督戰隊開始有了傷亡。城牆上的火炮對着弓手隊的射擊讓緊跟在後面的督戰隊損失了不少人,連督戰隊的軍官也被打死當場,弓手隊趁着督戰隊混亂的時候潰逃,造成了戰場上的混亂局面。
說起打仗這事情,他也算是戎馬一生了,攻的城合起來也有不少了,就連來這裏的路上還攻了不少的堡寨和小城勒索軍糧與錢财。但是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現在這樣厲害的硬茬子,和他的軍隊相比,面前的敵人簡直就是沒有傷亡,而且他們的武器之犀利遠遠超過南岸軍,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按照命令來攻打占城港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趙喜敏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邁德諾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些敵人的力量強大,這才讓十萬大軍東進?讓南岸軍前來送死?若要是邁德諾人一早就已經算計好了的話,他們根本就是來送死的,這些敵人遠遠超過南岸軍的武器屠殺他們根本就如同喝稀飯一般簡單,從他這裏看,就算不用千裏鏡,也能夠看到毫不停歇的火铳和火炮在射擊個不停的,整座堡壘一早就被暴雨的雨霧所包裹,可是發射的火光還在不停地閃爍着光點,就好像是烏雲中翻滾的雷電一般讓他覺得背心冰涼。
是不是應該要留下一股力量免得自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呢?趙喜敏心裏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就現在這個局勢而言,他純粹是靠消耗阮偉的部隊才讓軍隊抵近到得城下的,随着阮偉的軍隊損失越來越大,遲早要崩潰。等到那時候,是讓自己的軍隊頂上去繼續攻城呢?還是直接撤退逃跑?
這些敵人兇悍異常,阮偉的軍隊崩潰了的話,就會由自己的軍隊來面對他們。阮偉的軍隊損失根本不算什麽,他肯定不用覺得肉痛,但是如果是自己的軍隊來主攻,那麽他能不能受得起這樣的傷亡率?讓他心裏沒底的是這樣的軍隊規模是不是能夠占領這座堡壘?而且就算是他能夠攻占這座堡壘,阮福源還有多少這樣的軍隊?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堡壘?更可怕的是作爲阮逆主城的占城港裏會有多少這樣的軍隊?會不會也如同這些軍隊一樣可怕?光是圍攻這座小堡壘就已經死傷了這麽多人,他到時候還有沒有足夠的軍隊來進攻?别說進攻,阮逆至少還有幾萬人的大軍,若要是他帶着軍隊打回來,自己剩下的軍隊能不能守住都是個大問題。
那麽如果帶着自己的軍隊逃跑呢?把阮偉跟他的軍隊丢在這裏,他帶着自己的幾萬人。有人馬就有籌碼,若是能夠把握住這幾萬人,到哪裏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若是西進奪取一座安南的城市,安南肯定無法平定自己,到頭來隻能招安,等到那時,自己并沒有什麽損失。而且就算是新皇帝不樂意,不願意招安自己,派邁德諾人來攻擊自己,大不了向北去投靠北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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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讓開!都讓開!”随着後面的人大聲吼叫着,前面正在被暴打的士兵們紛紛回頭看,原來是後面運送雲梯的人已經擡着雲梯沖了上來,這讓戰場上的南岸軍士兵士氣爲之一振。此前他們都是一直在挨打,有了雲梯,就能搭上城牆,至少能夠跟敵人真刀真槍地對面交手,不再如同現在這般憋屈地被人打了。
士兵們興奮地搭着手,把剛剛運上來的六七座雲梯送到了最前面,在一陣号子聲中,他們把雲梯紛紛架了起來,有的士兵直接趴在雲梯上,被直接頂上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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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被暴雨淋得落湯雞一般,雲梯上的士兵依舊是一臉的興奮狀,第一個攻占城牆的人賞銀百兩,這麽多錢該怎麽花呢?他們絲毫不擔心敵人會不會抵抗什麽的,要知道使用火铳的軍隊一般都是拳腳功夫稀松,真要是面對面格鬥的時候他們往往都是丢槍逃跑的,若要是第一個沖上城頭,保不齊就是得百兩賞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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