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科不不鬼孫恨由月獨結吉
趙喜敏此時威風掃地,一臉郁悶地站在自己的府邸門口。他的府邸就在界鎮衙門旁,是界鎮最大的宅子,裏面足可容納三百人住宿,現在邁德諾人在裏面派駐了兩個龍騎兵中隊。昔日他用以向阮偉和伊藤炫耀的花園裏到處都是遊走的馬匹,馬糞馬尿遍地都是,脫光了衣服的邁德諾士兵們正歡笑着在他花園的池塘中遊泳洗澡。廚房的煙囪處濃煙滾滾,他以前搜集來的不少海味山珍此時正在被這些邁德諾人如同燒炭一樣烤着吃,要不就是被丢到大鍋中一通亂煮,他站在大街上都已經能夠聞到煮糊的味道了,暴殄天物啊!
趙喜敏真是欲哭無淚,自己當年使了不知道多少陰謀才進駐的界鎮,又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這才把握住了界鎮的權勢,結果邁德諾人一來,絲毫不留情面地把他直接轟了出來,此時他的親兵正在搬運着從府裏搶運出來的東西,邁德諾的一些士兵正提着武器站在旁邊,如果有看得上眼的東西就會攔住直接明搶。現在他已經看到有兩個邁德諾士兵揮舞着帽子,正在拿着他以前搜集來的美酒暢飲。這些邁德諾人嫌棄安南的酒杯太小,直接在親兵們的貨物裏随意挑選東西,很快他們找到了兩個大号的黃銅夜壺——他們可不理解這東西是幹嘛用的,隻覺得用來盛酒剛剛好,便倒了酒在裏面一塊分享。
安南兵們看到這個情形都在竊笑,唯一隻有趙喜敏是笑不出來的,這是他兩個小妾的物品。他當時可給自己的小妾買過不少的首飾珠寶,從眼下能夠看到的那一小堆個人物品中就能看出,絕大部分的财物都已經被邁德諾人扣留了。他現在懊悔萬分,假如說能夠強硬一點,把邁德諾人擋在外面,就算是搶出财物也能轉移掉不少,不至于隻剩下十分之一還不到的财物了。他更加懊悔的是當初爲什麽不拒絕效忠新皇,自從自己效忠了新皇開始,戶部沒有撥過哪怕一分銀子或者一鬥米給自己,全部都是他自己掏錢在養軍隊。雖然封了個鎮北萬戶侯,但是這界鎮不原本就是自己的領地嗎?封不封鎮北侯又有什麽區别呢?拿了自己的東西賞賜給自己,還讓自己如同一條狗一樣搖尾巴,趙喜敏恨不能甩自己兩個大耳帖子。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宅子給邁德諾人占了,領地給邁德諾人搶了,還要逼着自己出兵占城港,此外最令人不可忍受的就是,糧草還要自己出。
攻打占城港,剛開始聽起來輕松。但是從不久前得到的傳聞,趙喜敏對于占城港有了完全不同的概念。占城港有新軍,新軍是什麽?他一開始并沒有概念,但是現在他知道了,新軍是在數萬南蠻圍城之時還敢于跟南蠻死磕到底,并且沒什麽損傷就擊潰了蠻軍的一支強軍。盡管是守城戰,但是就算是讓他的兵去守城,應對數萬蠻軍,也隻是死路一條啊。除此之外,占城港還有前不久叛逃的伊藤軍團四萬多人,伊藤軍團不同于自己這些部隊,人家的輔兵戰兵都是有足夠的戰鬥力的,而且這些日本人腦子裏認死理,一根筋,如果自己的軍隊趕過去進攻占城港,那麽必然會遭遇伊藤的兵。光是要吃掉伊藤軍團,就至少要有兩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但是此次南岸軍隻是出動六萬人,戰兵數量還不到一半,如果真的投入戰鬥,絕對沒有勝算。如果想要獲得勝利,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把整個南岸軍十多萬人全部帶過去。但是皇帝的旨意是隻過去六萬人,其他軍隊留在界鎮由邁德諾人指揮繼續駐守。假如說他要把軍隊全部帶走,就勢必違抗了皇帝的旨意,若要是不帶走充足的軍隊,那麽就肯定達不到需要的效果,這讓他不由非常爲難。南岸軍中其他兩股勢力,伊藤直接卷鋪蓋走人了,阮偉則跟自己一直是面和心不合,現在這種大事想要找個人商量一下都找不到人,讓他苦惱的不得了。現在在大街上,他的大房和幾個小妾也顧不得宮鬥了,都趴在自己府邸的大門口抱着那一小堆财物在那裏邊哭邊清點,哭聲一陣一陣地傳來,搞得趙喜敏心煩意亂,不由得抽出了寶劍想要砍點什麽,但是剛剛拔出劍來,就聽到旁邊有人怒喝,回頭一看原來是幾個邁德諾火槍手,緊張兮兮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他們手中的火铳也直指着自己。趙喜敏心頭一緊,連忙把寶劍又插回劍鞘裏,裝出一副笑臉來。
阮偉是後來才得知邁德諾人已經入城的,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吃了一驚,這界鎮自從他們南岸軍一到,就已經被趙喜敏奪走了,早就已經是他趙喜敏的禁脔。這次邁德諾人一到,就把趙喜敏給轟了出來,這讓他心頭暗喜,雖說這不能給他帶來什麽好處,但是能夠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趙喜敏吃個大虧還是讓他心裏甜絲絲的如同喝了二兩蜜。既然此時趙喜敏已經給從界鎮轟出來了,那麽界鎮此時就不用去指望了,眼下肯定是被邁德諾人占據了,那麽趙喜敏的軍團隻剩下兩條路,要不就是來搶自己的領地,要不就是去占據原來伊藤軍團的領地。相比之下,伊藤軍團的領地雖然開發得很不錯,區域也不算小,容納趙喜敏軍團的十萬多人也不是難題。但是曆經上次伊藤軍團的壯士斷腕,人家二話不說趁夜把全部城寨焚燒一空,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也都丢進了火裏,就連田裏的糧食也是被直接砍翻推倒,一點也沒有給他們留下。大火燒了兩天多,愣是燒到沒東西可燒了才自己滅掉的。現在伊藤軍團的領地就如同一座鬼城一般什麽都沒有。所以趙喜敏如果要安置他的地方必然會過來搶奪自己的領地,阮偉現在已經吩咐了自己的部隊全軍戒備,不要讓趙喜敏給搶了地盤。
在趙喜敏和阮偉兩人都在各懷鬼胎的時候,周睿已經帶着他的三百二十五名安南輔兵進入了界鎮。界鎮不大,有一條主路自東向西橫穿整個城市,路的兩側是民房和屈指可數的店鋪,這區區不到十多家店鋪中,就有兩家是糧行,一家當鋪,一戶鐵匠,剩下的店鋪裏,三家賭坊三家妓房。要說起以前這些人在界鎮都還算是有點實力的,或多或少都和趙喜敏有點勾結,至少有人能罩着他們。但是邁德諾人一來,就呼啦啦把趙喜敏給趕了出去,他們自然立刻就失了勢。邁德諾士兵們有的喜笑顔開地擁入了這些店鋪購買東西,他們當然是喜笑顔開,因爲他們手裏的銀币并不多,由于語言不通,隻需要沖進去,選好自己要的東西,然後付錢就可以了。但是他們的付錢跟别人的不太一樣,是自己覺得值多少就拿多少,因此一些商鋪夥計或者老闆就爲此跟他們吵上了。但是老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人家邁德諾人本來就是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那會懼怕你們這些店鋪夥計,三兩下吵崩了,直接就把人家拖出去在大街上一槍崩了,屍體還要踢上幾腳才算解恨。一來二去,這些商鋪都知道是惹不起這些邁德諾人了,不是關門上闆就是直接收拾店鋪準備走人。
賭坊更是倒了大黴,邁德諾人嗜好賭博,大批的士兵沖進了賭坊,紛紛胡亂下注,赢了的個個笑逐顔開,輸了的直接就掏槍做勢要殺人。于是乎這些賭檔裏現在是赢了的賠錢,輸了的也得賠錢,這些客人還沒法往外趕,鎮場子的混混此時一個個跑得早就不見人影,他們想要把鋪面關了都不成。最倒黴的還是妓房,雖說安南本地的娼妓相貌遠遠不符合邁德諾人的審美觀點,但是快要餓死的人絕對不會挑食,沿途而來雖說擄掠了不少安南女人,但是大多性子剛烈,有的隻是一晚上就死了,或者逃跑了,這幫色中餓鬼們大多沒給喂飽。尤其是在到界鎮前一天晚上還給淋了個全身透濕,這好不容易到了頭上有瓦的地方,定然要爽個痛快來。此時他們手中抓着各自的銀錢都在妓房門口排隊,長長的隊伍從屋子裏一直排到門廳,又從門廳直接排了大街上。被吓得驚慌失措的娼妓們想要逃出去,但是卻被這些邁德諾兵抓住關在房間裏,一時間士兵的淫笑和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周睿一言不發,他身邊的雲倩則是低頭不語,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被身邊那些目光開始掃向路邊婦女的邁德諾士兵看出端倪來。“這地方呆不下去了,我們等下就出城,你跟着黎明大哥,”周睿低聲跟她吩咐了一聲,然後跟黎明又說道,“我們等下出城……”說着就轉向一旁“維持秩序”的一個邁德諾軍官。
這個軍官正是今天早上收錢的那個火槍中隊的中隊長,現在看到熟面孔,不由得沖他點了點頭。周睿走上前去,沖他行了個禮,然後暗地裏又塞過去一塊銀币。這軍官頓時喜笑顔開,錢這東西是最好的潤滑劑,不管什麽,隻要掏出錢來,關系立馬就能提升幾個等級。這軍官立刻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銀币,臉上堆滿了笑容。
周睿低聲問道,“我這隊人此時跟着貴軍一起進入的界鎮,現如今還沒有紮營之所在,不知貴軍對我等是如何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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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軍官稍微沉凝了一下,低聲答道,“事實上貴軍如何安排我等也不知,但是如若真的沒有地方駐紮,我倒是可以幫兄弟你去問問。”說着他悄悄搓了搓手上的銀币,“隻是可能需要花點錢去打點下。”
“這個就算了,既然沒有安排,那我等不妨就此出城,直接在城外駐紮就好了,不過隻怕路上會和貴軍的兄弟們有所沖突,可能需要兄弟帶我等出城。”
這軍官立馬就明白了,原來是要讓他送一段,便爽快地點了點頭,跟身邊的副官打了個招呼,就一路帶着他往城門方向走去。周睿進入界鎮的主要目的就是偵察,進城後所有需要了解的情況一目了然,加上雲倩此時也不想再在這界鎮多待,所以幹脆就此出城。出了城,就可以拆分部隊整編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這軍官一直把這支安南輔兵送到了城門口,然後又笑眯眯的得了又一個銀币,這才喜笑顔開地雙方告辭。
趙喜敏也顧不得還在那裏哭哭鬧鬧的女人了,叫了幾個親兵,騎馬趕往阮偉那裏商量對策,他手下的兵則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城内到處橫行的邁德諾人。偶爾有幾個安南兵因爲看不過去或者是受到了邁德諾人的劫掠而發生了沖突,但是邁德諾人的軍法官很快就趕到,絕對偏袒地從嚴從重處罰了這些安南兵——除了砍頭就是鞭刑,要不就是打闆子。此時城裏到處都是成群結隊搶掠的邁德諾人,随處可見躲避邁德諾人四處亂跑的安南人,越來越多的安南兵被一隊隊的邁德諾軍法隊驅趕着來到了城門口,接着被轟了出去。城門上已經有一隊隊值班的邁德諾士兵開始站崗,手中提着的火槍都裝填了彈藥,随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敵情——無論這敵情是來自南安南還是北安南。
趙喜敏此時騎在馬上,朝着阮偉的領地緩緩前行,扭頭看着城頭上飄揚着的邁德諾旗幟,城垛之間時不時探出頭來的邁德諾士兵,城下罵罵咧咧的安南兵,這一切把他攪得心神不甯,就連之前想好的一套說辭都忘了個精光,不由得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惡狠狠地罵道,“媽的,這界鎮突然就這麽歸了邁德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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