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琦瞥了他一眼道,“火炮身上隻要是有炮耳的,就能夠安裝在炮架炮車上,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種能保持兩千米左右射程的火炮,能夠徹底壓制住敵人就行。火炮重一點不是問題,我們可以想辦法。”
“好啊!”蔔衆孚脾氣又上來了,“那你說你怎麽解決後坐力問題?發射一次需要很長時間來重新瞄準,對于你們陸軍來說這樣的炮操作太過于複雜。”
“瞧您說的!”李傑琦冷笑了一聲,“說得好像1629火炮我們就沒有似的,1629火炮上面就有緩沖機,雖然說後坐力更大了一些,但是緩沖還是足夠的,我們可以直接使用1629火炮上的緩沖機。”
“呵呵,”蔔衆孚不再說話,隻是在那裏冷笑了一聲。林深河揉着胸口走過來說道,“傑琦兄,這個……緩沖機不能直接用1629炮的,那種是液壓緩沖,對于材料要求有點高,要是用在這種六角炮上,恐怕會直接爆缸……”
“嘿!”李傑琦都氣樂了,“那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我還以爲你已經搞定了呢!”
“不是,”林深河苦笑了一下,“這場本來就是個展示會,展示一下火炮開發的結果,暫時還沒有到可以量産的地步。”
“好了好了!”孫文彬不由有些郁悶,“你們陸海兩軍不是要打架嗎?怎麽又讨論起火炮來了?開打啊!”說着在蔔衆孚肩上拍了拍,“内戰就是這樣,如果不能徹底消滅掉對方,最終戰争不會消失的,隻會不停地升級和擴大,隻有其中一方取得了消滅對方的全面勝利才能結束。”說着他朝着面前面面相觑的元老們說道,“美國佬就是那種聖母婊,隻要别人發生了内戰,他就要來幹涉,迫使雙方停火,到了最後,每幾年十幾年的就要重新爆發一次沖突。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元老院的海陸之争還是從元老院的元年就開始了,今天這必須要做一個了解,不然的話根本就沒法解決争端。”
說着他轉過身走到了李傑琦身邊,“今天必須了結此事,要知道咱們所有的元老可是一條船上來的,算得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不往一個方向努力,咱們最終肯定要出大事,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去後悔,還不如現在搞定了,咱們就來學學達爾文的物競天擇,搞個末位淘汰制,誰死了算完。”
李傑琦和蔔衆孚兩人都在發愣,要說起來他們兩人根本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甚至于剛穿越的時候兩人關系平時都還蠻不錯的。可是自從開始建立海軍和陸軍之後,海陸雙方元老們就開始了各種争端,從争奪國防部預算到武器裝備列裝時間安排,每件事都要相互攀比,互相比拼,如今連街頭的小孩子都在傳着“陸軍土,海軍洋,空軍都是大流氓”的順口溜。相比起陸軍幾次擴軍才到了營級規模,海軍可是從一開始就有數百人,到了現在已經有了好幾千人,光是這一點,就讓許多的陸軍元老們覺得忿忿不平,更别說五一大閱兵的時候海軍方陣的那些邁德諾高個們把歸化民的眼光都給吸引過去了,就連炮兵出場都沒有引起什麽轟動。海陸軍元老們潛意識裏漸漸把對方當成了競争對手,無時無刻不想着要找回場子來。
“我不知道你們的這些仇恨是從哪裏來的,”楊銘煥知道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真的打起來,連忙走了上來當和事佬,“來,把刺刀給我,别真的打起來了。”孫文彬作勢要上來攔阻,被楊銘煥一把推開了,“來來來,給我。”他幾乎沒費力氣就把刺刀給拿了過來,然後丢到了不遠處的展示桌上,“你們的争吵,倒是讓我想起了曆史上的有趣事情,但是這事情如果是發生在我們元老院,那可就一點兒也算不上有趣,而且讓人不寒而栗。”
元老們都默不作聲,楊銘煥說着拍了拍手,把手掌上沾着的細沙拍掉,接着走了兩步,大聲說道,“咱們舊時空有個惡鄰,沒錯,就是腳盆雞。”
日本人原本并沒有什麽陸海軍的,自從明治維新後,天皇奪回權力,日本人才開始于19世界末期開始組建陸海軍。海軍主要來源于日本薩摩藩的勢力,而陸軍則主要來源于長州藩,維新之後日本既沒有議會也沒有憲法,依舊是藩閥政治,薩摩藩和長州藩各自擁兵自重,左右日本政局,逐漸開始了分歧的端倪。接着海軍學習英國,陸軍學習法國,普法戰争之後又學習德國,兩者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随着發展陸海軍的資源争奪,同時還要爲不同藩閥争奪利益,雙方的矛盾日漸尖銳。甚至于一個宗族把他們的子弟送進陸軍,那麽他們的對頭宗族必定把他們的孩子送到海軍,因此雙方的敵意就必然持續和加深,以至于發展成了公開的仇敵關系。
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麽,陸海軍之間的不和所帶來的毀滅性打擊可謂無處不在。例如說戰争時期的戰時體制,是需要根據戰略物資儲備進行統籌分配的,但是陸軍和海軍都拒絕向行政部門提供任何關于他們戰略物資接收和存量的數據,雙方更是絕對保密。如此一來,不論是多麽行之有效的計劃都無法施展拳腳。雙方的争執在飛機工業中尤爲明顯,雙方都建立了自己的飛機研究機構,而雙方卻又将對方作爲假想敵,互相攀比,暗地裏使絆子。以至于1943年夏天,戰争還在膠着狀态之時,日本明明已經擁有五萬三千架飛機的年生産能力,但是實際上之生産出了一萬架飛機都不到。雙方爲了競争小題大做,卻全然沒有取得任何實際的效果,盡管他們已經擁有了規模宏大的工廠和精良的機械設備,但是每當對方建立一個大工廠,那麽自己就必須馬上建造一個。雙方隻顧盲目攀比,全然忽視了世紀效率。當年用來制造飛機的寶貴鋁材中,隻有百分之五十五真正成了飛機,剩下的部分全部成了廢料被倒賣進了黑市。
根據日本獲取戰争資源的奇怪安排方式——哪個軍種先占領就由誰來決定本地區的資源,日本陸軍幾乎占據着最主要的油田,并且掌握着六座大型煉油廠,陸軍擁有了百分之八十五的荷屬東印度群島石油資源,但是陸軍拿了這些石油除了驅動他們爲數極少的坦克汽車之外,就主要是航空兵,需求量并不大。但是陸軍就是扣着這些資源絕對不給海軍使用,以至于海軍不得不威脅陸軍,如果不分給他們更多的石油,就扣留所有發往日本的油輪。要知道日本海軍對于石油的需求非常迫切,但是卻隻能對陸軍手中的海量儲備垂涎三尺而不得,哪怕是後期日本建立了一個陸海軍石油委員會來解決分歧也全然沒有辦法,雙方對于委員會下達的石油分配命令往往都是置之不理。以至于1944年6月的馬裏亞納航母大空戰中,一支日軍艦隊就在附近,卻因爲沒有燃料無法參加戰鬥,因爲不會受到來自海面艦艇的打擊,美軍航母随心所欲地派出和召回作戰飛機,日軍在這樣的打壓下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在後來的萊特灣海戰中,本土緊急趕來增援的戰列艦隊沒能趕上戰鬥,原因也是燃料不足。
雙方在航運方面也是對立到不可理喻,戰争開始時,陸軍掌握的運輸船總噸位達到210萬噸,海軍總噸位隻有150萬噸。雙方在實際操作中完全不進行合作的努力,從來沒有交換過船隻起航、路線、裝載情況以及到港時間等任何信息,甚至于在航線上發現了敵人的潛艇這種事情也絕對默不作聲。
日本人在整個二戰當中都沒有能夠研制出高效的雷達,事實上這也是陸海軍争鬥的必然結果,陸軍和海軍在雷達的研究開發以及生産工作中一支都處于完全隔離的狀态。哪怕是在日本人完全沒有擁有足夠技能來從事雷達研究的專家,還能夠堅持在兩軍中建立各自爲政的研究機構,企圖用一半不到的人來完成所有的任務,把事倍功半發揮到了極緻。
哪怕是在整個二戰過程中,兩軍也是明顯地不需要一個協調指揮,即使有,雙方也不會聽從各行其是。在作戰地區中陸軍掌握了大部分的指揮權,但是海軍卻控制了新幾内亞的一半、所羅門群島等多個群島的指揮權。陸軍爲了空襲澳大利亞,跑到瓜達爾卡納爾島上去修建了機場,機場還沒完工,就遭到了美軍的襲擊。陸軍認爲美軍是小股兵力偷襲,派了兩千人不到去增援,甚至都沒有通知海軍,豈料島上是美海軍陸戰隊第一師一萬多人,多次失敗之後才向海軍求援。但是陸海軍雙方全然沒有相互協同作戰的想法,作戰時也是各行其是,絲毫沒有協同的概念,導緻日軍在受到了多次損失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瓜島,從而在太平洋戰場上一路凱歌轉進本土。這種雙方覺得對方控制下的地區遭到攻擊跟自己毫無瓜葛,置若罔聞的心态,直接就導緻了日本人在整個太平洋戰争中幾乎都是被美國人牽着鼻子打,甚至于1944年塞班島之戰中,分配給海軍的艦隊不足以守衛這一地區,陸軍的支援不僅不夠還三心二意的,從而讓一個又一個被日本占領的島嶼被美軍一一奪回,最終導緻了整個日本在二戰中的慘敗。
“瞧!這就是陸海之争的最終結局。”楊銘煥笑了笑,一句話總結了剛才自己的這段發言,“我想他們一開始打仗的時候,都是指望着對方能成爲自己的天使,到了最後,都成了自己的豬隊友。這種事情,在我們的敵人那邊,叫做笑話,但是如果在我們自己這邊,就叫做悲劇了,我們是想看人家的笑話呢?還是讓土著勢力來看我們的笑話呢?”
在場的元老們都默不作聲,要說起來這些日本人做得事情的确非常可笑,但是跟自己牽連起來,卻全然笑不出聲來。孫文彬見衆人無語,在一旁站着的李傑琦身上拍了拍,“來吧,兩個人握個手,道個歉,咱們元老院不能走日本人的老路,否則的話,咱們最後必然有天也要被敵人打到家門口來,我不希望以後的曆史學家要把咱們海陸之争當成一個笑料寫進段子裏,更不願意我們在場的元老們成爲笑料中的人物。”
李傑琦思索了一陣,走向蔔衆孚,蔔衆孚愣住了,不知道他打算幹什麽,隻見李傑琦拍了拍他軍服上沾着的沙子塵土,然後跟他擁抱了一個,“對不起!是我的錯,請接受我的道歉。”
“呃……”蔔衆孚愣在當場,怎麽道歉這麽順暢?孫文彬不知道蔔衆孚在想什麽,沖他瞪了一眼,蔔衆孚連忙在李傑琦背上輕輕拍了拍,“不好意思,是我錯了,我不該動手,這大炮要是你們急需,就先裝備你們好了,我們反正也要等到幹船塢造好之後才能開始裝備。”
“沒事沒事,”李傑琦笑着說道,“我們也不是很着急,就等着老林同志弄出更多的好産品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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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像樣嘛……”看着下面剛剛還相互群毆的元老們此時握手言和,孫文彬臉上露出了笑容,“爲了慶祝咱們不需要成爲彼此的豬隊友,我宣布,明天食堂可以搞一頓紅燒肉!”
接着一群元老湧了上來,不由分說就把孫文彬抛了起來,在空中抛了好幾次。“别抛了!再抛就不吃紅燒肉了!”正在歡呼的人群嘩的一下都散開了,就見到孫文彬“砰”的一聲從空中直直地就摔在了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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