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時空這種舊式軍閥的格局裏,有兵才是腰杆硬,誰手裏的兵多,說話才硬氣。要是讓軍團按照元老院的命令進行整編,将這些士兵們真的呼啦一下打散了往東方港一撒,無論是伊藤還是丸山,都隻能變成光杆司令,到那個時候,元老院還不是拿着自己捏圓搓扁随便玩啊?如果是這樣,那何必千裏迢迢帶着這幾萬人跑到這裏來給别人做嫁衣呢?丸山心裏滿是怨念,對着杜彥德大聲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安南土地都是皇上的,雖然皇上現在落難,但是依舊是我們的皇上,而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爲國捐軀就是本分,當兵吃糧,吃糧當兵,這軍隊就是軍士們一生唯一的事情啊!”
“這你就錯了!”一旁抱着還在哭哭啼啼的陽子,陽牧秦突然說話了,“士兵服役當然是當兵吃糧,但是吃糧可并不是士兵一輩子需要做的事情。”陽子也愣住了,要知道她一直以爲作爲一個元老院的“精銳”,這個帥氣的心上人應該是屬于腦子裏長肌肉的家夥,沒想到他竟然還能說出這麽複雜的話來,乍聽上去就跟自己的父親與丸山軍師在談話一般随意而自然。“首先我們要知道國家是什麽,國家就是一個大家庭,所有這個國家的國民都是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雖然說人和人之間關系有好有壞,但是當外敵入侵時,就必須兄弟阋于牆外禦其侮,一緻對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當國家有難之時,就是召集國民保衛國家的時刻。但是國防國防,有國就應有防我們不能讓每一個國民都時刻放棄自己手頭的事情保衛國家,因此就要從年輕人中抽選出一些精幹的在軍隊中服役,這就組成了國防軍,也就是服役的由來。按照你們的軍戶制,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從出生到死,始終都是軍人,這對于軍隊來說是個很糟糕的事情,尤其是在軍官都是世襲武将的情況下,戰鬥中立功升遷無望,在和平時期也是受到軍官的盤剝和驅使,幾乎成爲軍官的私奴,這樣一支軍隊,戰鬥力是絕對強不到哪裏去的。”
陽牧秦也不等他的嶽父是不是聽懂了,繼續侃侃而談道,“現在在我們元老院的軍隊體系中,沒有私人武裝,私人兵團,每一個元老院的軍人都是元老院的武裝,無論他的軍銜再高也都是必須要服從元老院的指揮。元老院也不會用世襲的方式來保持軍官,而是能者居上,每一個軍官想要在軍隊中擔任職務,必須要通過元老院軍事委員會的考核才能升遷,沒有本事的,一輩子當兵也當不上軍官,有本事的,不需要拉幫結派走後門,也同樣能夠成爲優秀的軍官。”
陽子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完全聽不懂陽牧秦在說什麽,但是看到自己父親眼中露出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說得有道理,不由更加對這個走了又回來的官人心中充滿了驕傲。不過伊藤微笑了一下,又說道,“尊駕所言甚是,”卻不料旁邊藍草冷不丁又插了句,“明明很滿意自己的女婿,滿意就直說嘛。”愣生生把伊藤、陽子和陽牧秦三個人鬧了個大紅臉。伊藤僵了幾秒這才說道,“說是這麽說,但是真要如此操作下來,兵士還不是跑個精光啊?”
“那就應該讓他們跑個精光,”陽牧秦很堅定地說道,“一支徒有其表的軍隊,存在就是不應該的,即算是有四萬人,戰鬥力如果發揮不出來,那麽養着這麽一支龐大的軍隊又有什麽用處?”
丸山倒是被這句話給說動了,要說起伊藤軍團來,整個軍團的戰鬥力在安南所有軍隊中算得上是最高的,戰兵和輔兵雖然有一定的戰鬥力區别,但是總體上區别并不太大。但是這樣訓練下來,對于整個軍團的壓力非常大,這樣一支四萬人的軍隊,每日的開銷是非常大的,光是要喂飽他們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務農的輔兵訓練時就必定會減少對糧食種植的照料時間,減少糧食的産量,那麽在糧食不足的情況下就必須用白花花的銀子去購糧,平白無故也增加了養兵的成本,相當讓人惱火。況且訓練強度的增大也直接打開了士兵的胃口,本時空的食品攝入主要都是米、紅薯、粟米一類的粗糧,又因爲深處内陸,缺乏動物油脂,沒有多少蛋白質的補充,因此士兵們的飯量是相當恐怖的,如果讓士兵們吃飽飯,簡直就能把整個軍團給吃窮了。要知道這幾天從東方港送來的糧食補給車隊愣生生把負責接收的糧草官都給吓呆了,這麽多吃的,都差不多能吃上小半個月了。丸山知道這元老院養兵舍得下本錢,如果真的還按照以前的那樣養兵,隻怕自己手下的兵逃亡都要逃亡掉一大堆來,根本就保不住。加上人家武器先進,自己根本沒可能去把逃兵追回來,所以如果真的按照計劃要加入元老院軍隊體系,想要保障自己獨立性的唯一辦法就是從東方港弄一批武器來裝備自己的軍隊,然後帶着這支軍隊去打北逆。
“那麽我們又該如何做?”伊藤對于自己以後能夠幹什麽也非常擔心,不由得直接問道,“莫非我們加入東方港之後,也要從士兵開始從頭來過?”
“那當然不會,”杜彥德在一旁連忙回答道,“軍官會要被先送到軍校去培訓,結業後才能下到連隊,但是像伊藤先生和丸山先生這樣的高級軍官倒是不需要重新下到連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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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和丸山對視一眼,他們壓根兒就弄不明白什麽叫做連隊,對于下連隊更加沒概念,不過既然聽杜彥德說他們和普通軍官不一樣,自然想要知道怎麽個不一樣了。
杜彥德繼續說道,“二位可以作爲見習軍官,在軍校進行戰術培訓之後,進入後勤部或者參謀部進行實習,以二位現在的能力,能夠将四萬人的軍隊指揮得心應手,自然是能夠在參謀部這些崗位發揮出重大作用來。”
“那些地方又是幹什麽的?”伊藤終于忍不住了,連忙開口問道,“參謀部是作何用途的?”
“參謀部是軍隊進行作戰計劃安排的部門,對于地形天氣等原因對作戰計劃進行安排和調整,可以這麽說,一場戰争的勝利,基本上就是參謀部在軍隊指揮上決策成功的凸顯。”杜彥德正說着,陽牧秦在一旁插了一句嘴,“也可以說一場戰争是不是能打赢,并不一定是看士兵們的戰鬥力和武器裝備,往往在參謀們提出一個一個的建議時,就已經注定了。”
丸山對于這個侄女婿的說法非常認同,不由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是如若參謀部作出的計劃而前線士兵不認同,不執行怎麽辦?畢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這就是領軍将領的能力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一個參謀團再英明,也往往會有想像不到的情況出現的,”杜彥德接過話頭來,他明顯感覺得到丸山已經開始松口了,要知道這個有着黑眼圈如同浣熊一般的矮瘦子擔任的職務就是個軍師,作爲軍師,本身擔任的職務跟參謀長就沒有什麽區别。東方港條件遠比伊藤軍團要好,人總是願意往高處走的,說動了這個軍師,軍團長的工作就要好做很多。
丸山對于杜彥德的這句話深以爲意,平日裏他跟伊藤兩人指揮戰鬥之時遇到的這種突發事件就非常多,雖然說他是軍師,但是某些重要決策經常會跟伊藤相悖,在戰鬥中往往捉襟見肘。如果能夠進入這元老院的參謀部,這不是恰恰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本事了?丸山不由得心動了起來。
伊藤自然是不願意,這支軍團基本算得上是他的私有财産,這麽一下給打散了,隻給他這麽個虛無缥缈的參謀部軍官職位未免也太讓他不滿意了。正待開口說話,卻見丸山突然問了一聲,“既然我等會有可能加入元老院軍隊,那麽能否讓我等看看元老院軍隊的戰力如何?”伊藤暗地裏點了點頭,要說起這支四萬人的軍隊說起來吓人,但是規模未免也太大了,每日開銷都是一件吓人的事情。假如能夠按照他們事先商量的那樣進行一次整編,再裝備中國人的新式武器,那麽人數上減少一些也能達到可怕的戰鬥力,現在關鍵還是要先看到中國人武器的戰力才好做決定。
“這個倒是不難,”杜彥德和楊銘煥對視一眼,然後對丸山說道,“我們原本定于後天對占城港發起進攻,奪占占城港,既然你們想要看看,倒也無妨,你們就派一支部隊參與戰鬥吧,人數最好限定在三百人以下。不過提前說一句,你們必須要服從命令安排,否則刀槍無眼,真要是在戰場上被自己人打死了,那也太不值得了不是?”
伊藤聽說有這樣的好機會在近距離裏觀看元老院軍隊的戰鬥,也興奮得不得了,連連稱是,對着丸山連着說了幾句日語。
幾個元老不由得面面相觑,他們四個人裏面沒有一個懂日語的,眼下聽他們說話隻能大眼瞪小眼。但是沒想到藍草忽然通過意識傳了話過來,“他說讓丸山把最好的一個足輕大隊準備出來,明天參與戰鬥,隻要有足夠的戰功,搶奪的物資歸他們所得。”
“謝謝,”杜彥德連忙稱謝,轉頭又對伊藤說道,“伊藤先生,有一點還必須先說明,我們不是土匪和搶到,攻下占城港之後,不允許搶掠百姓和錢财,否則的話我們會對搶劫的士兵進行處罰,所以還請你們約束士兵。”
伊藤瞥了一眼在一旁裝無辜狀的藍草,知道是他在作怪,但是又不好說,這個人明顯和元老院來的人不是一路,但是卻又互相幫助一般,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問題,于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元老院不允許搶掠物資,那麽我就先告知兵士,讓他們約束自己好了。隻是你們的軍隊不要帶頭先搶哦。”
帳篷裏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就連那頭豹子也張大嘴巴在一旁嗬嗬了兩聲。這時杜彥德站了起來說道,“我們出來這麽久了,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正準備叫起準備端茶喝一口的曾志剛,就見到伊藤也站了起來,“還沒有呢!元老閣下,此時還沒完。”說着他朝着陽牧秦努了努嘴道,“陽元老之事該如何處理?”
杜彥德和楊銘煥對視一眼,不由得心中叫苦,這架勢看起來是不能善了了,執委會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事情才能平息伊藤的怒火了。陽牧秦自己也是惴惴不安,和陽子對視一眼,不由得豪氣膽邊生,輕輕放開陽子。陽子有些擔心地拉住了他的手,陽牧秦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道,“沒事的,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說着向前走到了伊藤面前,沖他拱了拱手道,“嶽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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