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氣,隐藏好,要确信能打中才開槍。”武文山現在在士兵和士兵之間慢慢爬行着,一個個地告誡着這些正在安靜趴着等待土匪走近的同伴們。現在子彈數量缺乏的現象已經非常明顯了,士兵們手中大概都隻剩下十六七發子彈,最少的一個隻有八發。因此隻能盡量節約子彈,保證一槍一個敵人。
對面的土匪也開始學乖了,他們不再直着身子往前猛沖,而是貓着腰在草叢之間向前快步前進。
經過之前的設置詭雷和手榴彈投擲,現在整個排裏面也沒剩下多少手榴彈,僅剩的十顆手榴彈現在都已經被集中到最後方的兩個臂力比較強的士兵手中。霰彈槍手也被武文山安排到了最前方,等待敵人靠近到十米左右就直接開轟。
武文山手中現在提着的還是1628步槍,排長的卡賓槍已經給了一個槍法比較好的士兵,這些彈道平直,又是空尖彈的卡賓槍不僅對敵人殺傷力高,更是高射速大容量的武器,自然要交給射擊技能比較突出的士兵來使用。
土匪們在草叢中如同兔子一樣時而探頭出來看一眼,時而趴着在草叢裏向前爬動個好幾步的,這給士兵們瞄準射擊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往往瞄着這個,那裏又冒起了一個腦袋,正想瞄準那個腦袋,更近的一個腦袋又冒了出來,一時間士兵們各個都是選擇困難症發作,不知該打哪個才好。
武文山半跪在一棵樹後面,悄悄觀察着緩坡上的情況,遠處大約一百二十米開外,一個手裏拿着一根魯密铳的土匪正在往這邊瞄準,他連忙一縮頭,果然一發子彈馬上就打中了他藏身的大樹。還好即使這是大武最先進精度最高的魯密铳,圓圓的彈丸依舊無法擊穿樹身。武文山盡管被木屑濺了一臉,但是卻一點傷都沒受到。
見到對方已經開槍了,他連忙側出身過去,瞄準了還在裝填的土匪……土匪這是沒辦法,由于魯密铳的铳身相當長,他必須要站着裝填,不然火藥根本無法落到槍管的底部,更無法壓實。
土匪見到剛才被自己打的髡兵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瞄了過來,頓時吓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加快動作從藥壺裏往外倒火藥,還沒來得及拿裝填杆塞緊火藥,就見一百多米外那個圓乎乎的槍口突然間噴出一道硝煙,接着就覺得自己胸口一痛,眼前一黑倒地死了。
士兵們見到那個拿铳的土匪在中士的槍口下槍響人倒,不由得發出一陣歡呼。土匪們一個個驚訝地半支起身向後觀望,此時如同一個個老鼠探出頭一般暴露在草叢上方。
此時不打更待何時,士兵們紛紛選取了自己的目标,立刻開始了射擊。爬過來的土匪不過一百多人,但是竟然在一次齊射中就被打死十三人,不由得一個個心驚膽顫,連忙趴到草叢裏,再也不敢擡頭。
随着那個魯密铳铳手之死,土匪頭目也知道了整個緩坡都在髡兵步槍的射程之内。盡管他們恨不得能親自上前驅趕那些土匪向前沖鋒,但是還是沒有誰敢真的跑出藏身的樹林和灌木去當靶子,因此隻能在後面大聲吆喝着,讓小土匪們奮力前沖。
“剛才打得很好,土匪雖然還在前進,可是已經不敢擡頭了,”武文山跟附近的幾個士兵說道,“你們繼續保持射擊,争取一槍一個。”說着他轉向卡賓槍手,“你上樹,到樹上向下打。”
卡賓槍手有些面露難色,“班長,我現在隻有二十二發卡賓槍彈和十五發步槍彈了,我上去用什麽槍打啊?”
“我聽說過元老的雙人射擊法,你帶一個觀測的人一起上樹,他來指引你射擊。”武文山命令道。他基本上是投髡的第一批人了,要說的話還是第一批跟髡人打交道的,由于交過手的關系,平時和特偵隊的幾個元老也算是有一面之緣,經常時不時聽起他們談論狙擊手和副射手什麽的。“你過來。”他指着附近一個剛剛撂倒了一個土匪的射手,他的步槍上刻着一個“+”,這些刻着加号的步槍一般都是提供給射擊技能較高的士兵們使用的,既然他槍上有,自然射擊能力不差。
那個士兵在地上翻滾了兩下然後爬了過來。“中士,請指示。”
“你們兩個到最高的那棵樹上去,在樹葉間隐藏起來,從那裏開槍逐個消滅敵人,這裏還有十二發步槍子彈,你們都拿去,記得盡量瞄準了打,還有就是射擊不要停。最重要的是,你不要開槍,你指揮他開槍。”武文山說着對他們兩人揮了揮手,“快去!”
這時五十多米外從草叢裏突然伸出一支三眼铳,铳口對着這邊,接着一隻手從草叢中伸出來,手中抓着一根火繩就往點火孔上湊。“轟”的一聲響,一陣鐵砂如同暴雨一般掃過陸軍士兵藏身的地方。幾個士兵還被打中了,其中一個頭盔都被打了個洞,但是由于被頭盔卸了力,他本身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但是三眼铳沒有收回去,而是轉動了六十度,另外一個铳口對準了這邊,火繩再次伸了上來。“轟”又是一聲響。
“啊……”一個士兵尖叫起來,捂着眼睛翻過身來臉朝上,原來這把鐵砂飛過來的時候有幾發擊中了他的眼睛,這時他的右眼血流如注。他不由得雙手捂住眼睛,在地上尖叫着翻滾。“醫護兵!”武文山喊道。
一個藍衣士兵爬了過來,把這個士兵按住了,正待檢查傷口,就見得不遠處那個三眼铳再次轉動了六十度。
“快開槍!别讓他再開火了!”武文山看到這裏,不由得覺得血液都凝固了,雖然這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被打中了不見得會死,但是這可是排裏唯一的一個醫護兵,要是被打中了,等下再有傷亡,誰來照顧傷兵?
幾個士兵眼疾手快,連忙端起步槍砰砰啪啪一陣射擊,但是因爲對方是仰卧在草叢裏的,這邊看不到,根本就無法擊中火铳手,隻有一發子彈擊中了铳口,打得三眼铳偏向了一邊。
等到陸軍士兵們開始裝填時,那個頑強的火铳手把三眼铳再次調轉向這邊,動作迅速地直接點燃了點火孔。
“轟!”這次三眼铳沒有再噴出可怕的鐵砂,而是直接炸膛了。這些火铳手們都是些半道出家的,他們隻知道多裝填一些發射藥,就能夠把彈丸打出去更遠。但是卻對于最大裝填多少發射藥,要壓實到多緊,又該裝填多少彈丸完全沒有概念,完全就是憑手感。這個铳管裏裝填的發射藥是平時标準裝量的三倍,眼下又加上本來就已經發射了兩次,铳身開始過熱,從來沒有進行過保養的鑄鐵铳身一些地方開始出現裂紋,外加剛剛還被步槍在铳身上打了一槍,這下整個三眼铳就變成了一顆大号的手榴彈。尤其又是被舉起來進行發射的,更是産生了空爆的效果。旁邊原本還眼巴巴看着發射三眼铳,等着打懵髡賊好起身沖鋒的土匪們一下子被炸得嗚呼哀哉。靠近三眼铳手的四五個土匪直接當場就斃命了,遠處一些的被飛濺的破片砸的頭破血流,一個個驚叫着捂着被爆炸震得完全聽不見聲音的耳朵站起身來就往後跑。
“給我打!”武文山大叫一聲,第一個舉起步槍就撂倒了一個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的土匪。士兵們連忙舉起了自己的步槍,瞄準了這些亂跑的土匪,又放翻了十多個。
跟在後面沒有被炸到的土匪一看到如此慌亂的奔逃,一時間也慌了神,紛紛站起身來就往後逃。這片開闊地裏頓時就黑壓壓地站起了一大群人,這下更是成爲了絕好的靶子。但是武文山右手直擺大聲命令道:“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士兵們不解,但是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停止了射擊。隻有在進攻過程中射殺他們才有瓦解對方士氣的效果,眼下土匪已經沒有了士氣,從背後射殺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純粹就是浪費子彈。這群土匪在下一波的進攻中肯定不會被派上來的,所以與其浪費子彈在他們身上,還不如先留着等下一波進攻。
這時山頂再次發出一聲炮響,但是這回開炮的目标不是小丘,而是裝填了霰彈對付來攻山頭的那個班。在那個中士的帶領下,士兵們氣喘籲籲地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可以射擊敵人的距離,但是當你可以射擊敵人的時候,往往你可能也在敵人的射程之内。山頂的土匪們早就發現了正在上山的陸軍士兵,爲此還特地裝填了霰彈等着他們。這些陸軍士兵一個個口幹舌燥,腹中饑腸辘辘,好不容易才做好射擊準備,誰知土匪先發射了霰彈。
頓時帶頭的中士與他身後的六七個士兵就被打死在當場,接着又是旁邊早就埋伏好以逸待勞的土匪們一陣箭矢射過來,隻剩下兩個士兵一路滾下山去了。
這一切武文山全都看在眼裏,但是卻無能爲力,現在他們隻剩下了十幾個人,而隐藏在小丘對面的樹叢和密林中的土匪少說也有百,更不要說山頂還有一門随時可以打到這裏的火炮,盡管這炮在元老們口中幾乎就是個大炮仗,但是現在依舊能夠在這個距離輕松解決掉自己。
“你們這群廢物!”六路眼都快氣爆了,“讓你們沖過去,結果都在地上爬,爬也就算了,竟然發射個火铳還要炸膛,你們這些個廢物到底能幹什麽?”
他眼前跪着一大堆的土匪,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其中幾個還頭破血流的。但是誰都不敢吭聲,要知道現在六路眼腳下正躺着一具小匪首的屍體,他剛剛敗退回來的時候試圖跟六路眼解釋什麽,結果被六路眼的寶刀一刀給劈翻在地,連一旁的破寨王都沒來得及攔住。
“我不管你們怎麽弄,接下來我會讓山上再打一輪炮,等到這輪炮打完,你們就都給我沖過去,如果等下你們都不敢沖,就等着軍法隊來砍腦袋好了。”六路眼惡狠狠地說道,“反正要不被髡賊殺死,要不就被軍法隊殺死,不然就給我上去把髡賊都殺死,不然的話,别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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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什麽時候發現和第二排失去聯系的?”肖明偉此時正在指揮室裏,通過無線電台詢問那邊的李傑琦。
李傑琦現在滿頭大汗,臉上本來滿是塵土,現在也被汗水沖出了一道道的,頭上的80鋼盔已經斜到了一邊,上面的綠色油漆剝落了不少地方,有的是被枝條刮掉的,有的則是因爲掉在地上被砂石磕掉的。他沒好氣地把鋼盔摘下來,沖着步話機裏喊道:“我怎麽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部隊右翼,結果現在整個排都不見了!”
由李傑琦直接指揮未滿編的第一營最近幾天都一直在追擊土匪,他們剛開始還根據地形追擊土匪,打了幾場不錯的包圍戰。但是随後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土匪們對于元老院軍隊開始望風而逃,轉進千裏,讓陸軍部隊追之不及。現在到處都出現一兩個班追得四五百土匪到處跑的情況,在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下,充滿了立功建業渴望的陸軍指戰員們一個個充滿了攻擊的主動性,不顧給養不顧彈藥,甚至于還有的部隊連建制都跑亂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因此李傑琦在前一天發布了一條命令,要求所有追擊土匪的部隊都停止前進,就地紮營,等待後勤部隊上來進行補給和休息之後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一直到這個時候,李傑琦才突然發現原本在部隊最右翼負責防衛的第一連第二排不見了,還好現在的土匪已經聞風喪膽,沒有膽子進行穿插突襲,不然還不得吃個大虧啊?
現在土匪基本上已經沒有鬥志了,追擊不追擊都不會在短時間裏對東方港對安允構成什麽威脅了,但是第二排呢?三十多人呢,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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