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原本就已經被手榴彈炸得傷亡慘重,再又被威力強大的鉛芯鐵殼彈這麽一掃過,就隻剩下了三四十個還在站着的人。這下看到百多個端着明晃晃刺刀的陸軍士兵兇神惡煞地沖上來,被沖擊波震得口鼻出血的土匪們也不再期盼什麽殺髡賊過好日子了,一個個丢掉手裏的武器,跪在地上就連連磕頭,求剛才這些自己并沒放在眼裏的髡賊饒過自己一條狗命。
“這就是你們寨子裏的老五?”曾志剛用帆布作訓靴把一具被炸斷了腿腳的屍體翻轉過來,身邊的土匪俘虜連忙點頭說是。現在的老五和剛才趾高氣揚大吼殺髡賊的形象判若兩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大概死前還想說點什麽,不過現在是肯定沒辦法說出話來了。
旁邊的陸軍士兵端着步槍,驅趕着還能動的俘虜們一蹦一跳地聚集到道路的一邊開始搜查武器。期間也有土匪試圖裝死暴起殺人,但是每個陸軍士兵在檢查屍體的時候都是有另外一名士兵在一旁警戒,往往這裝死的剛剛爬起來,就已經有三四支刺刀對準了他,這些土匪或者被幾把刺刀同時捅了個透心涼,或者就是跪地丢掉武器投降。
民兵們走在最前,民兵連提着長矛在陸軍士官的帶領下跑步進入了寨門。後面跟着的民壯則開始打掃戰場,有的在路邊刨坑,有的則把屍體擡到路邊檢查是否還有生命迹象。土匪們的武器,無非就是些卷了刃的鐵刀,鏽的不成樣子的長矛,或者就是些被炸斷了的短弓,都被堆積在一旁,等待被運回東方鋼鐵廠回爐或者直接一把火燒掉。
曾志剛撿起一支箭,打量了下,對一旁的吳勇說道,“這樣的箭能射出去多遠?”
“登陸當天不是就有人試過了嗎?三十五米左右,最多是五十米,還要在高處順風。”
“你說起順風,我倒是突然想起圓通來了,咱們的圓通師傅現在怎麽樣了?”曾志剛突然笑了起來,吳勇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遠處寨門上方的旗杆下幾個民兵正揮舞着繳獲的大刀,用力地劈砍着旗杆,不多時,挂着“替天行道”字樣的杏黃旗随着旗杆一起轟然倒塌下來。
一個士官跑過來,對曾志剛敬了個禮彙報道。“連長!有俘虜交代,一寨裏有幾個女子,被關押在密室裏。”
“還有這事?”曾志剛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叫俘虜帶路,如果完整救出來了,就算他的立功表現。”
很快俘虜一瘸一拐地帶着曾志剛和幾個士兵走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山洞前,俘虜一臉谄媚地說道:“那幾個女子就被關在這裏面,軍爺,小的這算立功了吧?”
“救出來就算。”曾志剛滿不在乎地提着手槍,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打開閃光燈走了進去。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呼吸聲,緊接着就是一陣風響。曾志剛下意識地一個側身,手機正好照到了一個手裏拉着弓箭的土匪。說時遲那時快,土匪手一松,箭矢立刻離弦而出,不過倒是沒能射中曾志剛,順着洞口斜着飛了出去。
就算是知道自己穿着防刺服,明知這弓箭射不穿的情況下,這種近距離的弓箭射擊還是讓曾志剛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來不及看那箭飛到哪裏去了,連忙舉起右手,對着這個土匪啪啪啪啪連發四槍。因爲是單手持槍,格洛克手槍的跳動又比較劇烈,隻有兩槍命中了目标,但是子彈立刻就發揮了作用,土匪立刻軟綿綿地就躺倒在地。
曾志剛知道不能再大意,連忙舉着手機,把整個洞裏都照了一遍。這一照,把他驚呆了。洞裏有幾個木頭紮起來的大籠子,裏面關着幾個蓬頭垢面的女子,一個個瘦骨嶙峋,身上沒有衣服。籠子裏丢了幾個被啃了幾口的爛紅薯,一個破了邊的碗,裏面一滴水都沒有了。這些女人無力地躺在籠子裏,一度讓曾志剛以爲這幾個女子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她們的眼球随着曾志剛的手機燈光照耀在動的話,真的跟死人沒有什麽兩樣。曾志剛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二戰中納粹集中營裏那些猶太人的樣子,眼前這些女子與他們簡直一般無二。籠子裏到處丢着各種垃圾,糞便滿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
他冷靜了一下,站起身來,關掉了手機燈光,因爲他突然想起來,在這種黑暗地方呆了很長時間的人如果看到強光,很可能會對視力造成損害。他跟身邊幾個陸軍士兵吩咐了幾句,就走了出來,準備去找随隊的醫生。因爲這次行動怎麽算起來都是戰鬥,爲了以防萬一,随隊的醫療組裏面頗有兩個元老醫生,其中的何永康更是以擅長外科手術著稱。
走出洞口的曾志剛又愣住了,眼前幾十個士兵民兵正圍着一個披着白大褂的人,定睛一看,這不是何永康又是誰?他連忙分開人群走了進去,等到看到裏面的情形時,這才慌了神,吳勇正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他的腿上正紮着一支箭——這正是剛才從洞裏射出來的箭,不偏不倚恰好紮在吳勇的腿上。
“情況怎麽樣?”曾志剛現在也吓得一哆嗦,連忙拉住何永康問道。
何永康聳聳肩,“沒什麽事,這一箭射到了肌肉密集的區域,而不是血管密集的地方,真是價值百萬的一箭。”
“價值百萬,我不要百萬,你給我一百塊就行。”吳勇不敢起身,又覺得腿上疼痛不已,聽到何永康還在一旁說這一箭價值百萬,更是惱火。“老子受了傷,你不救治也就算了,還在一旁笑,搞了這麽多事,一百塊都不給我,你簡直太壞了!”
“沒事的,這箭沒有毒,連鐵箭頭都沒有,就是跟木棍而已。這裏可沒有麻醉劑,不方便幫你做手術,除非你能跟關二爺一樣刮骨療傷,否則的話就得三四個人按住你來進行傷口處理。”何永康拍了拍手,“你要是不怕疼,咱們這就開始。”
“沒什麽事就先别搞這個了,”曾志剛打斷了何永康,“裏面有幾個需要救治的女人,跟集中營的猶太人似的,都不成人形了。”
“什麽?”吳勇倒是先反應過來,對着何永康說道:“老何,先别管我,先去救該救的人。”
何永康又如何不知他是怕疼,笑了笑就走進了山洞,不多時,就見他沖了出來,扶着洞口吐了起來。“裏面太慘了,這些女人也不知道被他們蹂躏了多久,不知道還有沒有救。”曾志剛知道吳勇不知道裏面的情況,介紹了一下裏面的情形。
“什麽?還有這事情?這群天殺的土匪!”吳勇相當憤怒,低聲湊到曾志剛耳邊,“把俘虜都處決了吧?”
“不好吧?”曾志剛略略皺眉,“都說了投降免死的。出爾反爾不好吧?”
“你!”吳勇指着曾志剛身後站着待命的士官說道:“帶你的班進山洞看看裏面的情況,然後出來跟大家說說。”
這一招明顯起到了效果,出來的陸軍士兵全然沒有了進去時那種作爲勝利者的輕松,一個個步履沉重,用憤怒的眼神掃視這遠處跪在地上的俘虜們。
很快醫療組的人趕到山洞中,把這些女人運了出來,爲了防止損害視力,特地把她們的眼睛都遮蓋住了,她們的身上也蓋着作爲帳篷的帆布。所有的士兵們都看到了這幅慘相,很快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一個民兵突然丢下了手裏的長槍,撲向擔架上的一個女子,“小翠!小翠!我是哥哥啊!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就是爲什麽要剿匪!裏面的女人,是無辜的老百姓,是我們的姐妹,卻被他們關押在這裏随意蹂躏。她們的生命在這些土匪的眼中連條狗都不如,我們該怎麽辦?”曾志剛指着不遠處那一幕,緊緊盯着下面的士兵。“我們該怎麽辦?”
士兵們都沉默不語,他們事實上都是才脫盲不久的“歸化民”,能認識兩百個漢字都不錯了,眼下讓他們暢所欲言未免有些勉強。吳勇知道他們心底裏有火,讓人把那個小翠的哥哥叫了過來。
這個男人滿臉都是淚水,一過來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跪在吳勇面前,“首長!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說!”吳勇剛說完,那個民兵立刻忿忿說道,“請求首長下令把這些土匪都殺死!”
吳勇輕輕笑了一下,望着曾志剛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大家說該怎麽辦?”
“殺土匪!”一個士兵率先喊了出來,旁邊的人也如夢初醒地喊出聲來,“殺土匪!殺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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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土匪被驅趕着排隊站到了寨牆前。他們不知道這些髡賊是打算幹什麽,他們之前吃了三次齊射,還嘗了手榴彈的威力,現在對于髡賊的命令隻能老老實實聽令。但是他們之前也聽到了這些髡賊在齊聲高喊殺土匪,現在這樣排排站,總不是爲了分果果吧。土匪們一個個面無血色,排隊站在寨牆前,一個個雙腿戰抖,豆大的冷汗流淌下來。
“你們打算幹什麽?”何永康跑了過來,沖着正準備下令的曾志剛問道。
“殺土匪啊,”曾志剛有點奇怪地看着何永康,“這你都看不出來?”
何永康剛才跑到山洞裏去對那些女子進行了檢查,最後一個才從山洞裏出來,盡管他也是被土匪的這種惡行氣得怒發沖冠,但是他對于屠殺俘虜的事情還是有很大的抵觸思想。“不能殺俘虜!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裏就有!不能虐待俘虜,連虐待都不行,殺就更不行了!”
曾志剛一愣,何永康也是元老,而且又不是軍隊體系的,上次自己受傷還是他帶頭奮力搶救才沒留下什麽後遺症的,這當下士兵的殺意已經起來了,陡然制止,怕是會要産生不滿情緒啊。
“報告!”一個民兵跑了過來,沖兩個元老敬禮,“寨子後面發現了個大坑,坑裏有許多屍體。”
“什麽?”兩人一愣,讓負責行刑的士兵等下,然後連忙跟着民兵跑向大坑。
坑裏屍骨累累,隐約還能看見一兩具沒來得及腐爛的屍體,最上面竟然還有一個活着的女人,看到有人趕來,這個女人伸長雙手沖着何永康喊道:“報仇!”接着頭一歪就死去了。
死去的女人雙目圓睜,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痕,雙腿從膝蓋以下被人用利刃砍斷,被抛入這個深坑估計也有好幾天了。坑邊散發着濃郁的屍臭,蒼蠅亂飛,到處都是血染紅的泥土,蛆蟲在泥土中蠕動,讓人不禁作嘔。
“你剛才說什麽?”曾志剛現在也出了真火,望着何永康吼道,“這就是土匪幹的缺德事,這些人大多都是無辜的婦人,被他們抓到之後是什麽下場你也看到了!你還說不要虐待俘虜!這些人就是恐怖份子!不是軍人,他們沒有資格享受俘虜待遇!”
何永康良久無語,隻是緊緊盯着那個沖他喊着報仇的女屍,過了半晌,擡起頭來望着曾志剛,“我還是反對現在殺死俘虜!”
“爲什麽?”曾志剛幾乎是狂吼出聲來,“這樣的事情你還能忍住?這樣的獸行也能被寬恕?日本鬼子當年在中國也不過如此啊!”
“我不是說要寬恕他們!”何永康一字一頓地說着,曾志剛看到了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總不能讓我們來收拾這些爛攤子吧!等俘虜們把這裏都清理好了,再刨個坑,打完靶之後我們隻要讓人來填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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