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一個一隻眼睛的土匪有些驚慌地向六路眼問道,“六爺這寨子裏有多少人?能不能頂住這數百髡賊的圍攻啊?”
他們自從特偵隊開火以來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縮在這聚義廳裏,還把所有發光的東西都給打滅了。跑出去打探的小匪出去随便問了幾個小櫃就跑回來亂彙報,一時間六路眼也搞不清楚到底來了多少髡賊。但聽得現在外面的火铳打得跟放鞭炮一樣的,來的髡賊就肯定少不了,沒準數百髡賊還不止。不多時又有兩個小櫃被擡進了聚義廳裏,全身血肉模糊,一個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另一個則是驚恐萬分,捂着被炸斷的右腿翻滾嘶嚎。
“這是怎麽回事?”六路眼聽得心煩,問擡人進來的小匪道,“多少髡賊?把他們倆打得這麽慘?”
“禀大王,”小匪恭恭敬敬地答道,“七哥是在東面帶人進攻髡賊的時候被炸到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突然就從髡賊那邊拖着火龍飛了過來,一下炸死了十多個兄弟,七哥直接被炸傷好幾處,大夫看過了,說是沒救了。”
“隻有一個小旗過去打?”六路眼愣了下,“有多少髡賊?”
“不知道啊!大王,”小匪答道,“九哥帶了四十多個弟兄從水溝過去偷襲,原本要得手了,可是突然聽到髡賊在喊什麽東西,突然就從旁邊另一處髡賊那邊打來一陣火铳,全都死在那裏了。”
“老九也死了?”六路眼再一愣,他知道髡賊厲害,所以才會用蔣幹盜書的法子哄騙這裏的前老大去攻打東方港,誰知道自己這屁股才坐了一個月,髡賊就大張旗鼓地來打自己了。“這如何可能?”六路眼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案桌上,完全沒了主意。“髡賊如此衆多之人,是如何毫無聲息穿過那麽多暗哨到達我這大營的?”
他對自己這大營是超有信心的,整個山寨裏有旗号的土匪共有五百之衆。另外還有許多附近村寨中投靠來的一些好吃懶做之徒,這個數量也相當衆多,前兩天統計之時還有三百多,這三百多烏合之衆被安置在山寨下面的一寨。如果髡賊來進攻,肯定要先攻打一寨,雖然這些烏合之衆戰鬥力很渣,但是用來抵擋下髡賊,吸引和消耗髡賊的攻擊還是足夠的,至少能夠給山上二寨裏駐紮的兩百親兵提供增援的時間。
至于二寨,雖然他們所在的山形勢并不陡峭,但是想要率領大軍上山就必須要順着山上唯一的大道向前進攻,這麽就必須要在二寨前面大戰一場才能繼續前進。二寨因爲是建立在山腰上,因此地勢相當險峻,雖說達不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境地,但是駐守的這兩百親兵抵擋個一兩千官兵是綽綽有餘的。自己這本寨裏有差不多四百親兵,這種規模的土匪别說在安允,就算是在粵桂也是首屈一指的。
但是偏偏這髡賊在悄無聲息中就直接打到了他的聚義廳門口了,而且聽手下彙報足有數百人之衆,這又如何可能?并且随着剛才幾顆“流星”的炸響,讓他愈發沒了主意。身邊的各個山寨的土匪頭吵吵嚷嚷的聲音把整個黑漆漆的聚義廳裏震得如同幾百匹馬在亂跑一般,愣是攪得六路眼的腦袋裏亂糟糟地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自己幾個時辰前還在廣發英雄帖要各個山頭一起來這裏聚義共商反擊髡賊之事,誰知道這才多久,髡賊已經大張旗鼓打到聚義廳外面來了。
伴随着又一枚“流星”落在聚義廳附近,又一群驚慌失措的土匪擡着一個明顯地位要大得多的受傷土匪進來了。
“大掌櫃!二哥要死了!”一個看起來地位稍微高點的小匪進來就大呼小叫道,“您快來看一下!”
“他要死了我過去又有什麽用?”六路眼不由低聲嘟哝了一句,但是還是得過去。“老二,你怎麽樣了?”走到被放在桌案上的老二身邊,六路眼一副悲憫的表情雙手握住老二伸過來的手問道。
“快走!”二掌櫃有氣無力地說道,咳嗽了兩聲,“不是流星!是大炮!”說完腦袋一歪就沒聲響了。
“大炮?”六路眼腦袋裏突然有如醍醐灌頂,哪有這麽準的流星?剛才從開始聽到爆炸聲開始,幾乎每次都是要帶走他不少手下的命。他連忙抓住一旁還在大喘氣的土匪,“老二是在什麽地方被打中的?”
“二爺剛剛是在聚義廳外指揮小的們時被流星炸到的。”
六路眼連忙望向聚義廳外,之前看得到閃爍火光的髡賊位置現在又開始放铳了,不時有自己手下小匪們的慘叫聲傳來,随着大廳右側的連發铳聲越來越密集,更多的受傷土匪和小頭目被擡進來,一時間大廳裏吵吵嚷嚷的聲音都被各種慘叫聲給蓋住了。
“大夫呢?”六路眼問一旁的一個小土匪,後者腦袋直搖,“大夫之前給二掌櫃看傷的時候也中了一發流星,當時就死了。”
“大掌櫃,借一步說話,”破寨王這時悄悄湊了過來,在六路眼耳邊耳語了一句。
六路眼此時正心亂如麻,也沒了别的指望,跟着破寨王走了過來。“大掌櫃,這寨子怕是守不住了,我們得逃,不知這寨子是不是有秘道進出?”
“秘道……”六路眼眼前靈光一閃,沖着破寨王輕輕一點頭,“是的,我還有秘道,”但是他沒有大聲說話,隻是叫了幾個大寨子的首領過來,吩咐了一番就各自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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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亞運戴着夜視儀,撂倒了一個兩百米外的土匪,口中罵罵咧咧的,“讓你喵的突擊!讓你喵的萬歲沖鋒!”
他身邊的兩名特偵隊員現在已經拔掉了身上的箭,這些土匪沒什麽時間去處理箭頭,因此往往就是一根長木棍,後端插上羽毛,前段削尖了就用,這種箭除非是射中了要害,否則根本就死不了人。而且這兩個特偵隊員被射中的位置大多都是肌肉,拔出來止了血,撒上些元老院特制消炎藥就基本上沒事了。他們現在已經把卡賓槍重新裝填了彈巢,又開始恢複射擊了。身邊的土匪屍體堆積在附近,足足有四十多具,對于他們來說,無論是從水溝隐蔽過來還是直接沖過來,在他們防禦面前方六十米就是死線,完全沒人能夠沖破。
那邊肖立華的情況比這邊要好很多,雖然一開始他們面對兩百多土匪的直接進攻,但是他的機槍火力強勁,直接就把土匪給打回去了,接着又有迫擊炮進行了射擊。要知道所有的特偵隊員在肩上都有紅外求生燈,這種肉眼不可見的光在無人機的鏡頭裏卻是清清楚楚。李震隻要根據彈着點和人聚集的地方修正開火就行了,因此這些迫擊炮炮彈根本就是長了眼睛,隻要土匪往哪裏聚集,馬上就會有顆炮彈去招呼一下,要是看到土匪有發起進攻的趨勢,很快也會有發炮彈去冷卻一下土匪的士氣。肖立華面前面對的敵人雖然多,但是基本上是毫無壓力。敵人甚至根本就沖不到一百米内,就被迫擊炮彈給炸得鬼哭狼嚎。
北緯此時做的事情可就多多了,在本寨裏打得熱火朝天之際,自然二寨的土匪會跑上來支援的,從上向下攔截這些增援的土匪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帶的三個特偵隊員還是在陽牧秦那邊打響第一槍之前就已經在二寨到本寨的道路上布設了各種詭雷,他們攜帶的手榴彈基本上都已經被用光了。這三個特偵隊員對于北緯布設詭雷的缺德勁簡直是五體投地,現在他們靜靜地躲在本寨入口附近的樹叢中等待着下面的土匪來救援。
土匪中的八掌櫃是負責二寨防禦的主官,原本他因爲沒有被邀請參加聚義廳大聚餐頗感委屈,但是六路眼答應了他,等到髡賊事情一過,就請他到東方港去大吃一頓,還送幾個女髡給他當小老婆。要知道他們這些土匪中頗有不少見過女髡的,不光人漂亮,走在附近都有一股香味,更是穿得極具目光磁性。但凡是目光所及之處,絕對不想再看安允的這些庸脂俗粉,要是能弄一個女髡來當小老婆,那肯定是享之不盡的豔福。更不要說還聽有的去過東方港的土匪傳聞說女髡中有不少女子穿得簡直堪稱淫蕩,定然是那種欲求不滿之女子,如若能收入房中,那簡直是人間一大。
他還在思考這些東西時,就聽得本寨中一陣鞭炮聲大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是二寨主官,不能随便帶人上去,就坐着等六路眼的命令。不過他足足等了好一陣,本寨中喊殺聲四起,鞭炮聲響個不停,他也沒了主意。
其實倒是有幾個小土匪想要下去二寨報信來着,但是都在本寨寨門附近被肖立華打成了篩子。最後八掌櫃終于等不下去了,點了一百人帶着兵刃就開始上山。
懶得走路的他是個會享受的主,叫人擡着滑竿,自己悠閑地坐在上面,擡着滑竿的土匪被隊伍保護在中間,這樣如果是遭到突然襲擊,前後左右都有大批的土匪擋住,不至于一開始就挂掉。這是他在多年土匪生涯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已經讓他多次成功地逃脫必死的困局。
“轟”突然前方發生了爆炸,一枚挂在路邊樹上的絆發手雷發威了,頓時就把走在前面的六七個土匪炸死在地,四散的彈片更是炸到了附近不少土匪。土匪們收了驚吓,四處亂跑,紛紛找隐蔽的地方,卻沒有發現有更多的絆線在路邊的草叢中或者樹叢中。
很快一個接一個的火球在這些土匪的隊列中爆炸開來,八掌櫃驚呆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負責擡他的四個土匪把滑竿一丢就往旁邊跑開了。滑竿重重落地,把他抛起來甩到了路邊,身體不自覺地就壓倒了一根絆線,下一秒鍾一個手榴彈就在他的腳附近爆炸開來了。
不過他算是很幸運的,這種黑色火藥裝填出來的手榴彈威力都不是特别大,而他又是以橫卧姿勢觸動的絆索,因此并沒有在第一場爆炸中就喪命。不過幸運是相對的,他的兩隻腳在第一時間就伴随着爆炸離他而去了。這讓他霎時間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抓來的女肉票,爲了怕女子逃走,他把女子的雙足都砍掉了,這樣就能夠防止女肉票逃走。最後這個女子還是在三四天裏死掉了,這讓他覺得很奇怪,不過是砍了腳而已,怎麽會死人?
現在他知道爲什麽會死人了,是真的痛啊,他抱住自己的腳在草叢裏滾來滾去,身邊已經滿是屍體和同樣滾來滾去的傷員。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不久前八掌櫃的威風,現在就跟一個乞丐完全沒有差别。不過痛得眼前發黑的他現在絲毫不用顧及這些了,因爲他現在覺得還不如死了輕松,這種痛感實在太難忍受了。
在他發黑的視線裏,前方道路上竟然走來了幾個人,他們小心地在路邊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個個圓乎乎的鐵疙瘩,最後走到了這對傷員邊上。
“大隊長,這些傷兵怎麽處理?”
“他們不是傷兵,而是恐怖份子,你們自己知道對付恐怖份子該怎麽做的。”
“是的,大隊長。”
八掌櫃雖然沒聽懂他們的這些古怪的話,但是看動作就知道了,這幾個人說着就提起了手中短小的火铳,對準傷員的腦袋“砰砰砰”挨個放铳起來。
“别殺我!我是寨子裏的八掌櫃!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八掌櫃也顧不得腿痛,連忙雙手一通搖,沖着他們大聲喊道。
“大隊長,是寨子裏的八掌櫃,留不留?”
北緯走過來瞥了一眼,在八掌櫃臉上仔細打量了一陣,“腦袋留下,别打頭,還要送到安允縣城裏去的。”說着轉身找還沒有爆炸的詭雷去了。
一個特偵隊員對另外一個同伴聳了聳肩,抽出一支轉輪手槍,頂在了八掌櫃的胸口,“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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