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特偵隊的四個五人分隊已經做好準備潛入逃生暗道。這條暗道還是這個匪寨的原主人沒有在東方港前被藕益大師爆頭之前修建的,暗道的出口是在山下的一個不起眼的洞裏,而且出口極不引人注意,每次隻能供一個人進出。
當在負責當向導的圓通指引下,特偵隊終于在山下的一處灌木叢中發現這個出口時,不由都暗自慶幸。幸虧是帶着曾經在這裏當土匪的向導來的,不然的話别說是從暗道潛入進去,就算是派出大軍圍攻這個寨子,怕是也有很大數量的土匪會從這個暗道逃走。
圓通現在和特偵隊一樣,穿着被染成綠色上面點綴着紅黑黃色斑點的作戰服,身上還背着背架,背架中裝着特偵隊的一些彈藥補給。他爲身上這件奇奇怪怪的衣服感覺非常奇怪,一開始讓他換衣服的時候,他是滿心不情願的。因爲這衣服的做工雖然還可以,但是顔色簡直是稀裏嘩啦,什麽顔色都有乍看上去感覺就是街上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一樣。但是當他跟着特偵隊潛入叢林後這才驚覺,這種衣服簡直就是爲在叢林中隐蔽而專門制作的,陽光透過葉間照射在林地上,林間的灌木叢中黃色和紅色的花,與樹葉遮擋陽光而形成的黑色陰影,跟他們身上穿着的這種“迷彩服”簡直是一模一樣。尤其是身上再綁上一些新鮮的樹枝樹葉,手臉這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再抹上黑色和綠色的油脂後,且不說從遠處看不出來,就算是摸到鼻子下面,不仔細點怕是也看不出來,就是這些油脂有點臭味,嗅覺靈敏的人怕是會從遠處聞到。
這些油彩可不是舊時空帶來的私貨,而是原原本本的本時空産物,綠色的純粹就是染料和馬油提煉出來的油脂制成的,黑色則更簡單,直接就是石墨。臭味主要是來自馬油,但是本時空的化工部門和工業部門短時間裏都沒有辦法去除掉裏面的臭味,隻能聽之任之。由于圓通的叙述,這個寨子裏,不論是秘道出口的牛馬棚亦或是土匪平時居住的山洞,關押肉票的狹窄牢房,哪怕是“聚義廳”,到處都是大小便。本時空除了元老院的統治範圍内,哪裏都沒有講公共衛生的習慣。大小便這種事情,隻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就行了,要是實在着急的話,有人的地方也照樣出恭。因此整個營地裏不可能是香味四溢的,故此即便迷彩油脂有些無法抑制的臭味,在這個滿是大小便的巨大廁所裏根本就無足輕重。
跟着元老院之劍一起行動,這是圓通這輩子都沒想到過的事情,要知道自己以前是賊,他原以爲髡人也是賊,還挺好奇他們爲什麽每天隻是從事生産而不掠奪百姓。當看到這些特偵隊員們緊張地端着各自的武器警戒四周那嚴肅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完全錯了!這些髡人不僅不是賊!還是比官兵還要更加官兵的官兵,就算是天啓皇帝手下的禦林軍到這裏,也絕對不會比眼前這些特偵隊員厲害。
眼前的這些特偵隊員們很明顯由兩種不同的人組成的,一種是本地的農民組成的,從他們說話的口音中圓通能夠聽到比較濃郁的本地味道。另一種,則是标準的中國人——他們自稱華夏人,他們的話比較像官話,但是真正的官話他們這些從小就生活在安南,活動距離都沒超過三百裏範圍的本地人根本就沒有聽到過,也許這就是官話呢?
跟那些本地人相比,這些華夏人一個個乍看上去細皮嫩肉的,但是偏偏這些人是負責指揮的,而且對方向之敏感令他咋舌,反正前面的那個“元老”軍官端着一個什麽東西,走着走着就會看一看,是不是偏離方向什麽的一下就知道了。而且這些特偵隊員,在行進中手中的武器始終都是處于一種自然的準備狀态,每一個人都有各自負責的方位,沿途他們遇到過好幾次土匪外出劫掠或者搜刮回來的小隊伍。讓圓通驚異的是,每次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總會有别的位置的特偵隊員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亂動,如此僞裝之下,隻要不動,這些土匪就算是從他們身邊走過也不見得能夠發現。并且這些特偵隊員手中的“卡賓槍”每次都是跟着目光一起轉動,眼睛看到哪裏,槍口就指到哪裏。看到這一切的圓通隻有一個念想,自己這次投靠海潮寺算是歪打正着了,要是自己還死心眼留在那裏當土匪,估計哪天特偵隊的槍口指到腦門子上都不知道。
北緯輕輕撥開洞口雜亂的灌木和雜草,輕聲問圓通道,“裏面有沒有人看守?”
圓通輕輕搖了搖頭,“我走的時候是沒有的,而且由于六路眼收攏的主要是寨子裏的小喽啰,應該不知道這條暗道的事情,理應不會有人看守。”
“不講理應,就做有人看守的可能來處理,”說着他沖陽牧秦招了招手,“過來,小陽。”
陽牧秦臉上油彩有點化開了,正覺得有點癢,準備擦一擦,聽得北緯叫他,就湊了過來。“你帶沖鋒槍,走最前面,如果出現敵人,盡量用刀解決,如果實在沒辦法,就用微聲沖鋒槍打死。”說着北緯在圓通肩上輕輕拍了拍,“圓通師傅……”
“我的快遞有麽有?”肖立華實在忍不住輕輕調侃了一句,惹得幾個元老都有些忍不住,輕輕笑了開來。就連一直闆着張撲克臉的北緯都有點忍不住輕輕笑了兩下。
“好了!”北緯在肖立華屁股上踹了一腳,“不要鬧了,再鬧就帶着你的分隊回去!”
“是!”肖立華畢竟是正規部隊下來的,立刻就止住了笑聲,開始檢查機槍和彈藥了。
“陽牧秦分隊!你們走第一個!”北緯剛下令,陽牧秦端着沖鋒槍就第一個爬進了暗道中。
即使現在是陽光普照的大上午,但是暗道中依舊漆黑一片,如果是沒有準備,進去後根本就不可能分清方向。但是這幫特偵隊總是有着各種各樣的作弊器,在前面的陽牧秦就戴着一個本時空絕對沒有的東西——夜視儀。雖然這紅外夜視儀在舊時空早就已經被軍方所淘汰,但是眼下新時空裏,這絕對是個讓跟在陽牧秦身後的圓通瞠目結舌的神器。眼前的清瘦元老軍官戴着這個奇怪的東西,在漆黑的地道裏如同夜貓子一樣,知道在哪裏會轉彎,哪裏有分岔口,陽牧秦所問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跟他記憶中的地形毫無差别,這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奇怪的器物一定是個讓人夜間能夠看到東西的神器。
“暗道裏有死人嗎?”陽牧秦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問身後跟着的圓通。此時的圓通那張由于緊張而開始有點變得扭曲的臉在夜視儀的廣角鏡頭下顯得充滿了喜感。
“沒有吧,但是這裏應該是有個比較大的洞,洞裏放置的是一些食物和水,還有松明子,可以照明。”圓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陽牧秦伸手打斷了。“後面的,戴夜視儀!”
圓通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特偵隊員都在窸窸窣窣地掏什麽東西,接着他感到有人把手搭在自己肩上。他不明所以,也不敢亂動,隻是站在那裏不動。
“你把手搭到陽分隊長肩膀上去!”一個特偵隊員湊到圓通身邊輕聲說了一聲,同時他也感覺到陽牧秦伸手過來牽着他的手,搭在了陽牧秦的肩膀上。“分隊長怎麽動,你就怎麽動!”後面傳來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非常堅決。“嗯哪,好的。”圓通連忙輕聲回答道。
就在這時,陽牧秦已經開始向前移動了。他連忙碎步跟在陽牧秦身後,剛剛才走了幾步,一慌亂手就松開了,但是在這黑不隆冬的地方他什麽都看不到,隻好睜大了眼睛輕輕揮手,想要重新找到陽牧秦的肩膀。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悄悄從耳畔傳來,“不要着急,這裏是牆邊,你靠在這裏等着,我們先清除了再來找你,不要出聲。”圓通聽得出這是陽牧秦的聲音,接着就開始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在窸窸窣窣地四處響起。隻留下他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洞裏,既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亮起了一點亮光,接着就是好幾個,定睛一看,原來是幾個特偵隊員已經點燃了手中的松明子。圓通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殺氣彌漫在身邊。不遠處一個特偵隊員沖他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遠處,“你到那裏去,分隊長在那邊等你。”
圓通連忙快步跑過去,結果明顯踩到什麽粘乎乎的東西,腳下一滑,騰空而起就摔到地面。但是摔倒在地絲毫沒有覺得疼痛,這才發覺他原來摔倒在一具屍體上。借着特偵隊員手中燃燒的松明子的微光,他看得見這具屍體正橫卧在地上,腳搭在一條木凳上,脖子上被割開了一道很恐怖的口子,死人的表情猙獰,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則是瞪得圓圓的,裏面看不到黑眼珠,就像魚翻了白眼一般。他不是沒殺過人的,但是眼下這種死法讓他不寒而栗。從這個人的姿勢可以看出之前這人應該是趴在桌上睡覺,結果被人從後面抹了脖子,連自己怎麽死的都沒弄明白。
圓通吓得一激靈,連忙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爬起來趕緊往陽牧秦那邊趕,遠遠的卻聽得那邊一陣嘔吐聲傳來。好奇心頓起的圓通連忙快步走上前去一看,竟然是陽牧秦在那裏跟另外一個特偵隊員一起湊在牆根吐個不停。
正打算問話,就聽的後面又響起腳步聲,轉頭一看,一個身高八尺的元老軍官正快步過來,一邊走一邊還笑,“小陽,怎麽樣?說了你不會殺人吧?”圓通一愣,這才接着微光看到腳邊橫卧着一具屍體。
原來剛才陽牧秦進入這個大洞後,就發覺這是一處土匪的休息室,裏面沒有點燈,橫七豎八地睡着不少土匪。平日裏他被賀亞運擠兌了不少,每次都說他隻是遠遠拿槍打人,不敢動手殺人,一時間熱血上頭,親自拿着刺刀就跟着特偵隊員一起收割起這些土匪來。豈料這第一次用刀子捅人,力道不夠不說,位置都捅錯了,幸虧被捅的土匪驚醒後什麽都看不見,也沒有大喊大叫,這才沒有暴露。陽牧秦在幾個特偵隊員的幫助下這才把這個土匪幹掉,但是這血腥的場面讓他受到了強大的沖擊,一股強烈的嘔吐感湧上來,不由得快步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怎麽樣?小陽你搞什麽?”北緯這時也跑了上來。陽牧秦平時在他眼中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平時恨不能當成内褲穿在身上,眼下看到這家夥扶着牆吐個不停,也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沒事啊!”說着在陽牧秦背上輕輕拍了拍,“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報告大隊長,”一旁的一個特偵隊士官向北緯敬了個禮報告道,“這個洞已經徹底清除,十二個土匪,殺死十一個,隻留了一個看起來衣服穿得好一些的等候審問。”
“好的!繼續,我去審問。”北緯回了個禮,就帶着賀亞運走向那邊俘虜的位置,留下了圓通和還在幹嘔的陽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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