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奕心頭一陣止不住的暗喜,甚至掩飾不住臉的喜色,他帶着他的跟班沒有回廢料堆放場,而是直接朝着安允城方向而去。他的目的地不是安允城,而是通過安允向北,前往安南首府北海城。
跟班很怪,急匆匆地跟着新奕的腳步一邊走一邊問道“老爺,這是爲何?爲何在髡賊的城牆邊站了一陣走了?”
“哈哈哈,”新奕壓低了聲音,但是依舊無法抑制住自己心頭的喜悅,“老爺我發現了髡賊造反的證據了!”
“哦?”跟班不但沒有弄明白,反而更加納悶,“這髡賊不過是唱歌,怎麽造反了?”
“這髡賊果然是有反意,你不懂沒關系,北海的老爺們肯定懂。”新奕一邊急匆匆地走着一邊得意洋洋地說着。“這事情我本來不應該告訴你,但是……”新奕确實是不想把髡賊的反歌解釋給跟班聽,但是眼下他自己一個人開心未免太孤芳自賞了點,讓身邊唯一的一個自己人跟自己一塊兒開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老爺我說給你聽。”新奕說着走到了路邊,扶着樹喘了喘氣,他雖然一直在逃亡,但是這樣急匆匆地走還是會氣喘。“你知道黃河長江嗎?”
“不知道,”跟班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一看是不讀詩書的貨。”新奕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黃河長江不知道,總知道珠江吧?”
“不知道。”跟班繼續搖頭。
“紅河總知道了吧?”新奕實在無語,隻好繼續問下去。
“小的知道,”跟班這回弄明白了。“是咱們安南境内最大的一條江啊。”
“是啊,珠江在紅河的北面,長江在珠江的北面,黃河又在長江的北面,間都是相距幾道這裏話鋒一轉,“你知道北京城吧。”
“這個小的當然知道。”跟班連連點頭。“萬歲不住在北京城裏頭麽?”
“對,是那裏,北京城在黃河的北面。”新奕這才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下你知道啥叫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了吧?”
“不知道,啥叫跨過?”跟班的求知欲讓新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
“髡賊這句歌詞的意思,是要糾集反軍,渡過黃河長江向北,直奔京城!”新奕恨恨地解釋道,“你說這是不是反賊?”
“啊!”跟班這才恍然大悟,“真的是反賊啊!老爺,那咱們去北海幹什麽?咱們得往南逃啊!要是他們向北進發,咱們不還得被他們抓到?要不咱們還是躲在那個碎料堆放區好了,髡賊肯定不會發現咱們的。”
“你啊!我真不想說你!”新奕右手食指在跟班臉晃了好幾下,但是也沒有點下去。眼下這跟班可是自己身邊最後的自己人了,從武安村出逃的時候身邊兩個跟班的一個,還是自己當年從安允城裏撿回來的孤兒。他自從逃出武安村,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又被元老院通緝,在出逃這段時間裏,都是這個跟班在身邊伺候自己,要不是他和另外一個跟班拼死保護,怕是早死在外面了。
“我們還回去幹什麽?”新奕搖了搖頭,“我全家都被髡賊殺了,幾代家業也被髡賊給抄了,這仇不報,我新奕還能叫做人嗎?”
跟班在一旁黯然無語,過了一陣,對着新奕點了點頭,“老爺,滅族之仇,當然要報!小的跟着老爺!”
新奕堅定地點了點頭,“走吧,咱們等下到安允城裏想辦法弄點錢,買點幹糧,接着去北海。”
“老爺,這東方港城外山賊多啊,咱們要是……”
“怕什麽?幾天前咱們還是山賊呢!咱們兩個衣衫褴褛,一看是沒錢的,誰腦抽抽會搶咱們啊?”新奕說着拍了拍身的灰塵,在跟班的肩膀拍了拍,“走,咱們現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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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櫃!”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土匪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了一路煙的房間裏。
自從一路煙年夜從東方港逃回來之後,再也不敢打東方港的主意,連最近劫掠也盡量不靠近東方港,隻是在安允縣城一帶劫掠而已。他們的團夥在孫長福的莊子附近一處小山頭找了個不錯的地方紮寨,茂密的樹林和灌木封堵了大多數的方向,隻剩下一條小路可以進到他們的匪盜營裏。并且一路煙還安排手下從後面的叢林裏給他開辟出了一條小路,以便被敵人堵住入口時逃跑用。
“什麽事情?”一路煙正在睡覺,這段時間以來他都經常被夜裏的噩夢驚醒,經常夢到髡賊們推着那會噴吐火舌的可怕武器收割他的同伴。此時的他聽到手下慌亂地沖進來,緊張得一蹦三尺高,連忙手握匕首問道。“髡賊來了?”
“是的!大掌櫃!”小土匪連忙禀報道,“小的今天到東方港去探路,遇到一路髡賊的兵正唱着歌往這邊來。”
“什麽?唱着歌?”一路煙覺得腦袋有些不太夠用,好地問道,“唱的啥?”
“小的也不知道,他們快要到我們山下了,要不大掌櫃跟小的過去看看?”
一路煙點了點頭,大聲喊道“都抄家夥!去看看髡賊去!”
當然,他們雖然抄着武器去看髡賊,可誰也不會傻到沖到髡賊面前去,此時的他們都遠遠地趴在路邊的灌木裏偷偷地看這些髡賊的隊伍。
山下那些穿着深藍色軍裝的陸軍士兵們右肩扛着步槍,踏着整齊地步伐在平整的大道向着西面行進,一個個頭戴着草帽一般的布帽。
一路煙仔細地數了數,大約有一百多人的樣子,光是看着他們整齊步伐行進,可知這是一支精兵,不是自己手下這群烏合之衆能夠應付的。不過看來他們絲毫沒有山圍剿的意思,隻是向着西面行進着。
“媽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一路煙不由得有些惱怒,悄悄地從身邊扯出一根甜草放在嘴裏嚼着。
“大掌櫃,這群髡賊打算去幹什麽?”他身邊的跟班悄悄湊在一路煙身邊,輕聲問道,唯恐聲音大了引起髡賊的注意。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髡賊!”一路煙忿忿地把甜草嚼了兩口,輕輕地吐到一邊,說道,“不過這群髡賊可都是精兵啊!”
“不是吧?這些髡賊既不頂盔也不掼甲,算是手頭的火铳威力大,又能做啥用?還不是放了一铳得當燒火棍使?”他身邊另外一個跟班明顯有點意見相左。“以前我們在千戶所裏的時候,火铳手都是放一铳要裝填好半天的,咱們現在要是突然沖去,肯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你瘋了!”一路煙低聲呵斥道“你也不看看,這些髡賊兵哪個不是帶着短劍的?”說着他指了指山下平坦大道齊聲唱着“陸軍軍歌”齊步開進的陸軍士兵。“我見過他們把這些短劍直接裝在火铳口,能夠當作長槍一般拼刺,并且這些髡賊不畏死,拼刺手法又精,一般兩三個人對付十幾個咱們的人都沒問題,你要是想死你沖是了,别連累咱們。”
“大掌櫃,你看!”一旁的小跟班指着陸軍三列縱隊後方,“好多肥羊啊!”
果然,在士兵們身後,跟着一大群老百姓,他們間有的挑着擔子,有的推着大車,更多的隻是背着一個個大的有點離譜的包袱。
看着那群興高采烈的老百姓的樣子,一路煙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媽的,真的是肥羊。”他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些老百姓間絕大多數都是去東方港進貨的商賈,包袱裏擔子裏大車不是東方港的貨是金銀财物。“能看不能吃……真他娘的憋屈。”
他絲毫不敢動這些老百姓的主意,自從年夜突襲見識到了髡賊爲了不誤傷武朝百姓連那個會連續噴吐火舌的軍國利器都不敢使用,他知道這些髡賊必然會爲這些百姓出頭。自己這時候要是跑出去找老百姓的晦氣,且不說人家髡賊武器精銳,訓練有素,單單這百多号老百姓,自己手下僅剩的三四十人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
“悄悄的回去,髡賊不是找咱們的麻煩。”一路煙把剛才嚼了一半的甜草順手扔掉,跟手下吩咐道。
“可是大掌櫃,下面這些肥羊……”一個小跟班有些舍不得,話還沒說完,被一路煙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子要不是怕髡賊發現咱們,一耳光扇死你,這麽多人,你搶得過來嗎?不怕死你自己去,别扯着咱們。”
土匪們都悄悄地離開了,隻剩下一路煙還在盯着正在遠去的那支高唱着怪歌的髡賊軍隊。過了良久,他才長歎一聲,“這安允怕是要呆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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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拉練下來,我們得出了結果,士兵們長途跋涉的本領有所提高,并且我們發現綁腿對于提高行走速度和距離的效果非常強。”劉利華站起來對着面前的陸軍參謀部幾個高級軍官說道。
“很好,”肖明偉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第三連普通行軍速度是多少?”
“我們算了一下,是每小時四公裏左右,身攜帶的裝備一起重量是二十公斤的樣子,這個成績算是達标了的。”李傑琦插話道,“根據訓練大綱,陸軍所有有編制部隊都已經達标。”
“但是我們要知道,下個月開始我們要開始剿匪作戰,本時空我們是第一個進行叢林戰專項訓練的,我們沒有美軍在越南戰争的直升機,也沒有近距離火力支援,有的不過是兩條腿罷了。”李震在一旁補充道,“這種情況下,我們的炮兵,使用的還是沒良心炮這種精度極差的火炮,算是在視野良好的情況下都不一定能打準,叢林戰這種條件下更不要考慮了。而且還有一點,士兵使用的步槍雖然做了一定的改進,如說使用達姆彈或者增加彈夾功能,但是因爲槍身長度本身有一米二,加了刺刀會達到一米五左右,使用這麽長的武器在茂密的叢林裏作戰,恐怕很難獲得火力的優勢。”
“是的,”林深河補充道,“我們的步槍算更換了達姆彈,還是點殺傷武器,在叢林裏雙方交火距離可能會出現在一百米以内甚至十米以内,點殺傷武器的命率極爲有限,如果不能用射擊速度快的武器進行快速火力壓制,隻能想辦法使用面殺傷武器了。”
“那麽你作爲軍工委負責人,有什麽推薦的嗎?”李傑琦問道。“要知道我們的剿匪行動下個月要展開,除非你說的武器有現貨,否則跟沒說一樣。”
“有!”林深河臉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第一,我們可以讓士官裝備左輪手槍。”
陸軍軍官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可是因爲軍費問題,我們連新兵部隊的步槍都沒辦法列裝,怎麽給士官裝備左輪手槍?”
“或者……”林深河從身後取出一支步槍放在桌,“改裝左輪步槍。”
“左輪步槍???”軍官們一個個眼睛都瞪大了,左輪還能用在步槍?
“是的,在南北戰争時期流行過一段時間的轉輪步槍,北軍還曾經購買過幾千把投入戰鬥,但是發現一個緻命的問題紙殼彈藥的火藥會洩露。發射時洩露的火藥也會被點燃,然後點燃其他彈巢的彈藥,導緻連鎖反應,所有子彈一起發射。結果是子彈擊士兵持槍的左前臂。于是不得已這種步槍被以每把42美分的價格廉價賣掉,不到原價44美元的百分之一。”
“那你還搞出來給咱們的人用??”有人質疑道。
“這是小口徑的槍,使用的是9毫米派拉貝姆彈,金屬彈殼沒有這個缺陷,并且槍管雖然手槍長,可是步槍短很多,适合用來做卡賓槍來使用,在叢林戰效果肯定好。”林深河眉飛色舞。
“可是這步槍不要錢了嗎?你說這麽多,咱們陸軍還是沒軍費啊!”李傑琦不由有些沮喪,雙手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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