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右肩扛着步槍,步槍的擊錘大開,很明顯都沒有裝子彈。每個士兵都是穿着有點皺的深藍色軍服,沒辦法,純棉的衣服縮水是無法避免的,本時空又沒有那麽多熨鬥來進行熨燙,所以這些新軍服基本都開始有些皺皺巴巴的。原來的白色武裝帶此時也因爲缺乏洗衣粉或者洗衣皂進行清潔,面的汗漬已經開始把它們染成奶黃色了。士兵們現在穿的是木底帆布高腰靴,透氣性好,而且活動木底能夠提供一定的保護效果,是耐久性不太好,經常會發生斷裂的現象,遇到運氣不好的還會有可能紮傷腳底,但是好在這種事故很少發生,一般如果發生了斷底的事件,直接從背架裏取一副換去行,因爲是标準套件,更換也較容易。
軍裝軍靴的問題現在一直都是元老院裝備部頭疼的問題,按照穿越前的想法給軍隊裝備解放鞋,但是卻發現解放鞋用的橡膠在本時空的安南根本不存在,而人工橡膠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生産出來。所以暫時隻能生産這種純粹用來解決有無問題的帆布戰鬥靴來裝備部隊,但是由于本時空的這些士兵從軍之前大多數幾乎沒有穿過鞋,居然把這當成了元老院的大恩大德,甚至于訓練戰鬥時舍不得穿,光着腳到處跑。最後裝備部不得不以收集帆布戰鬥靴的不足之處爲理由強制要求所有軍人都必須穿着,用以采集靴子在設計的不足之處加以完善。
士兵們現在高唱着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齊步向前,讓沿途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駐足觀望。一些小販看到這支軍隊正在向西行進,連忙加快腳步跟在後面。要知道出了東方港是山賊的天下,眼下跟着髡人的軍隊在後面走,肯定山賊不敢動手,自己等于是有了保镖一般。
跟在隊伍後面的這些尾巴劉利華其實都看在眼裏,他對于這個效果很滿意,元老院關于剿匪的計劃已經發到了他的辦公桌。按照剿匪計劃,袁振力将在這幾天用無人機對附近十公裏範圍内的小山和森林進行航拍,首先尋找有人類生活的痕迹,然後再派出特偵隊的幾個分隊對懷疑有山賊安營紮寨的地方進行偵察。這兩件事情将在十五天内完成,同時陸軍的兩個加強連和他的普通連都将進行針對性的叢林戰訓練,等到第十六天開始,也是二月五日,陸軍的三個連将開始進行剿匪工作。
爲了應付在叢林戰出現的大多數戰鬥将在五十米範圍内進行的可能,1628式步槍也進行了一個小改進,在彈倉的下方增加了一個供彈器,可以使用供彈器向彈倉裏送子彈。一個供彈器可以容納五發标準的12毫米紙殼彈。這些準備在叢林戰投入使用的步槍彈也進行了改進,使用的是空心鑄鐵彈頭,裏面填充了鉛蕊,在發射後軟鉛會使得鑄鐵彈外形不規則,雖然這種子彈在一百米外的精度簡直差得令人發指,但是在一百米以内卻能夠做到達姆彈的效果,幾乎是打到哪裏能廢到哪裏。
這種子彈可謂極不人道,但是對于這些在短短兩個月裏打劫數千商人并且殺死其數百商人的山賊而言,人道兩個字是莫大的諷刺。因此元老院作出了決議,宣稱這些山賊爲恐怖份子。而面對這些元老院的恐怖份子,是不談判、不妥協、不赦免、血戰到底。一開始還有部分元老對軍隊使用這種殺傷力極大的子彈剿匪頗有微辭,但是在執委會出示了近期來治安部門和陸軍搜集來的山賊肆意掠奪并且屠殺商人劫掠财物的書面、照片和視頻資料後,都紛紛表示對于這些毫無人性可言的山賊,使用這種東方港達姆彈是極有必要的。
“遵守紀律人人要自覺,互相監督切莫違反了,元老院紀律條條要記清,人民戰士處處愛人民,保衛祖國永遠向前進,全國人民擁護又歡迎!”歌曲唱完,第三連已經來到了元老院控制區的邊界,“您已經進入元老院管轄範圍”的标志牌豁然樹立在那裏,一面大大的木牌豎在标志牌的後面,面寫着“安允縣城,距離十公裏。”
劉利華記得這裏是次譚煉他們遇襲的地方,這些土匪根本不在乎被襲擊的人是誰,隻要覺得對方較弱,他們敢恃強淩弱,踐踏他人的生命。想到這裏,他不由向附近的山林看了看,從這裏開始,地勢已經開始起伏較大,附近的山和密林爲藏匿在其的山賊提供了極好的掩蔽條件,現在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在那密林偷偷看着自己呢。
“立定!”他喊出了口令,士兵們用整齊的踏步回應了他的口令。隊伍後面戰戰兢兢跟着的商販們不由得一陣唏噓,“唉……軍爺們不走了……”
“唉……這可怎麽回去啊?我帶了這麽多貨啊!”
“是,這耽誤一天是多少錢啊?要是讓山賊給搶了,可完了!”
“鄉親們!”劉利華面帶笑容地走到了這群滿臉失望的商販們面前,“我們會把大家送到安允縣城去的,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問大家一些事情。”
“啊!那真是太感謝了!”一個看去至少四十多歲的年人興奮地差點蹦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劉利華面前要下跪。
劉利華眼疾手快,連忙一把給拽住了,“别别别!我們元老院不興這一套!”他突然促狹地想起眼前要是這一幕被舊時空的記者們拍到的話,沒準會被冠“皇軍欺壓百姓”之類的頭條被發布到絡去,接着會是攻擊他個人的軒然大波,不由得暗笑了兩下,“還好信息不發達。”
“集合!成談話隊形!”士兵們按照命令在士官們的帶領下在大路邊站成了一個半圓,把這個不知所措的年人和劉利華圍在了間。
“這位朋友,你見過土匪嗎?”劉利華開門見山問道。
“怎麽沒見過?”年人連連點頭,“土匪可把我們禍害苦了啊!這安允地界裏九村十八寨,哪一個不是用厚厚的寨牆圍起來的?是這樣,也還有土匪山賊混到寨子裏趁亂開門破寨。單說天啓三年那會兒,孫長福家的寨子被土匪用這種法子給破了,這些畜生啊……沖進去把人家孫家所有的年輕女人都給禍害了,前前後後三十多個孫家的女子和寨子裏攏共八十多個女子都爲這事懸梁自盡啊……可憐人家孫家的小姑娘才八歲啊……怎麽也下得去手。”
“後來他們把孫長福孫老爺他爹給帶走了,讓孫家拿五萬兩銀子去贖人,老孫先生七十多歲的人了,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這一被帶進山裏病倒了。這些山賊也沒人去請大夫看病什麽的,隻知道每天到孫家莊子催錢,今天割個耳朵,明天帶根指頭的。等到孫家好不容易湊齊了錢,接回來一看老早死了,這些個山賊是每天都在老孫先生屍身割一刀帶過來逼款啊……”
“這也太沒人性了!”劉利華故意大聲吼了一聲,把個毫無防備的年人吓得一抖,見不是說自己,便又接着說下去。“你們沒來的時候,這裏是荒地和樹林,沒什麽人煙,基本山賊土匪的也不來。隻是先生們來到這裏,建起了這個城,小販們來的勤了,也引來了這些山賊啊。昨天我們過來的時候是五十多個商販,都是帶了農具這些東西傍身的,但是幾個推着大車的商販落在了後面,被山賊給抓住了,也不知道情形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我們昨天下午過來的時候路邊有四五輛被砸爛的大車,旁邊還躺着八個死人,别提有多慘了。”在後面人群有人說話了,“最慘的一個被從腰間斜着劈成了兩半,每個人的十根指頭都沒了,舌頭耳朵也被割掉了,想必是逼問錢财無果吧。”
劉利華悄悄瞥向士兵們,他能夠肯定地看到這群士兵們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于是故意問道,“怎麽官府不管這山賊的事情嗎?”
“官府?”年人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事情我們何嘗沒有找過官府?”
“是,我們找得多了,官府總是推說剿匪的事情要靠軍戶,讓我們去找城西千戶所。”
“對啊,戰兵操練不足是武備不足,或者是幾個月沒發饷了什麽的,要我們樂捐糧饷。”
年人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前後捐了六次,累積起來怕也有萬兩銀子,幾年下來阮訓練不足,從天啓三年一直拖到天啓六年。周大人任幾年來,倒是也發動過幾次民壯剿匪,可是收效甚微,無名小卒都沒抓到幾個。後來劉明遠先生倒是有遠見,直接拉攏幾家大戶自己組織自己寨子裏的民壯,倒也一直對這些山賊頗有威懾,直到……”
劉利華一愣,怎麽說的正帶勁咋沒了?“直到什麽啊?”
年人臉有些尴尬,扭扭捏捏地不肯說,倒是人群有人說了一句,“直到元老院來了……”
“這跟元老院有什麽關系?”劉利華再一愣。
“元老們剛來的時候是被叫做髡賊的。”一個士官湊來悄悄在劉利華耳邊低聲解釋道,“劉家寨的鄉勇在進攻東方港的時候死傷慘重,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實力來打山賊了。”
“我去……”劉利華不由臉一陣抽抽。“同志們!”他連忙正了正神色對着面前的士兵們大聲問道,“我們是什麽的軍隊?”
“元老院和人民的軍隊!”士兵們齊聲答道。
“那我們要效忠和保衛的是什麽?”
“元老院和人民!”
“那麽這些武朝的百姓是不是人民?”
劉利華的問題直接把下面的士兵們問得一個結巴,聲音到這裏戛然而止,一時間冷場得有點詭異。他身後的武朝民衆們也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他們可是一開始把元老院當成髡賊來驅逐的,要不是沒打赢,估計早把東方港給屠滅了。人家元老不追究這事情,并且還公正對待安允的民衆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情了,還指望元老院把自己當作人民?更何況人民是什麽東西?這些老百姓完全沒聽說過這個詞。
“他們當然也是我們的人民!”劉利華大聲說道,“任何心向我們的勞苦大衆,都是我們的人民,隻要他們願意爲了元老院的壯大而努力,他們也是我們的人民!不論他們是不是有我們的國籍。”
現在士兵們和老百姓們眼睛裏都放出光來。要知道這些士兵基本都是安允本地人,和面前這些沒能加入歸化民行列的百姓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的,眼下劉元老既然發了話,那麽大家是一家人了。
“那麽我們的兄弟姐妹父老鄉親在被山賊淩虐的時候,”劉利華突然想起這些化程度不高的士兵估計不明白淩虐是什麽意思,連忙改口道,“他們在被山賊土匪欺壓殘害的時候,我們該怎麽做?”
大多數士兵都不敢吭聲,一個士兵弱弱地問道。“殺土匪?”
“說得對!”劉利華對這個士兵的回答很滿意,大聲地說道“任何與元老院和人民爲敵的,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和土匪——勢不兩立!”
本書來自 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