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水兵把彈闆從一旁的彈藥箱裏拿出來,黑黝黝的彈闆整齊的排列着二十發黃澄澄的子彈。這是軍工廠的新産品,帶來的子彈生産線隻能生産762毫米和九毫米的彈藥,重工業實驗室試着進行了一些改進,仿制了一套彈藥生産線。但是本時空的工業條件極爲有限,生産出來的彈藥總是有着各種各樣的問題,公差大都是小事了,連沖壓彈殼的設備都換了好幾撥,畢竟還是材料不過關。
最後實在沒辦法,軍工部門不得不将其一套舊時空的彈藥生産線修改後進行了生産,這才解決了這些十二毫米機槍彈的生産難題。不過現在762毫米華約彈的生産線由于被改爲十二毫米彈藥生産線後,43彈暫時沒有生産能力了。不過軍事部門對此并沒有特别的想法,畢竟當時穿越時帶來的43彈數量是相當多的,并且本時空雖然發射過不少的43彈,但是基本都進行了複裝。加之平時的戰鬥使用43彈的機會并不多,除了特偵隊在平時的戰鬥使用過之外,剩下兩個月一次的元老射擊訓練了。況且軍隊對于十二毫米子彈的需求逐漸增加,開辟這種子彈的生産線也是有必要的。
這些彈藥使用的是黃銅彈殼,這些都是回收的彈殼重新制造的,因爲黃銅的延展性好,發射時對槍膛和槍管的損傷都不高,唯一的問題是使用的彈頭爲鉛制,這種軟金屬雖然對于膛線的磨損要小很多,可是會挂在膛線造成射擊精度下降,并且清理槍管也相當麻煩,因此軍工部門已經在開始研究銅殼或者鋼殼披甲彈以解決這個問題。
鄭芝虎對于軍工委現在發愁的東西絲毫沒興趣,眼下隻是緊緊地盯着這些子彈。他雖然不懂具體的科學道理,卻也知道火铳的發射原理,在密閉空間燃燒的發射藥把彈頭推出去的,眼下這些看起來别扭的國人把子藥裝在一個個這樣指頭粗細的銅罐子裏,發射起來免除了裝填火藥的步驟,怪不得要自己見過的火铳發射快那麽多。
這種方法在本時空也不算什麽新手段,鄭家有大量的子母炮,一般一門母炮攜帶三到四個子炮。發射後會取出子炮進行裝填,裝填好後塞入母炮進行發射,可以提高射速。但是子母炮縫隙極大,漏氣現象極爲普遍,因此廣泛被用于近距離發射霰彈。
鄭芝虎不理解這些東西,覺得這樣的機槍大概也是用來打個二三十丈距離的目标算是頂了天了。而且看這些彈丸個頭極小,也是小拇指大小,想必也是打不了多遠的,鄭芝虎便側身跟身後幾個船長一起仔細打量起水兵正在覆蓋炮衣的彈簧炮起來。
鍾斌沒有看他,隻是舉着望遠鏡在估算距離,過了幾秒鍾,他開始喊出口令,“目标,第五個木桶,機槍準備!”
鄭芝虎聽到了鍾斌的口令,隻是側身偏過頭去看,出乎他的意料,機槍的射手們并沒有多少複雜的測距動作,隻是把機槍尾部一個豎起的東西往提了提,然後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扣動了扳機。
“嗵嗵嗵”一陣連響,這怪的武器發射速度遠遠超出了鄭芝虎的想象,20發子彈的彈闆很快被抽空,從彈倉的另一側掉了出來,與彈闆掉出來的,還有一顆顆發射後被退出來的彈殼,這些黃澄澄的彈殼冒着硝煙,落在剛剛擦過的甲闆,很快把甲闆附近的水漬蒸發了個幹淨。這讓鄭芝虎不由有些咋舌,如此迅速的發射,算是隻能打兩丈遠,對于跳幫戰之前用來掃射對方列在舷牆邊的敵船水手也是極有效用的啊。是硝煙未免太濃厚了,以至于遠處的情形都被這硝煙給遮蔽了,看不太清楚。
這時一陣微風吹來,把機槍噴出的濃厚硝煙吹散了一些,讓他瞎狗眼的事情發生了,之前在遠處丢下的第一個水桶附近許多水霧正在落下來,明顯是被許多彈丸打了而被激起來的,其有的彈丸還打了水桶,碎屑飛揚,隻見水桶在海面以一種古怪的動作旋轉着,很快沉入了水下。
“這是五百米的距離,如果再遠的話有點不好打了。”鍾斌以一種看似自言自語的語氣炫耀着艦載機槍的射程。讓鄭芝虎心頭的震驚如同海浪一般波濤起伏,他不知道五百米具體是多遠,但是現在看去的感覺應該也在兩百丈還往的距離了,聽鍾斌的語氣,這種機槍似乎還可以打擊更遠的距離。
“這……這是何物?”鄭芝虎還沒說話,他身後的幾個船長倒是反應了過來,連忙都湊了來圍着機槍下打量。其一個好的還直接伸手在面摸了摸,見到水兵沒有作出反對的意見,四個人連忙一擁而在機槍邊好寶寶一般下其手,鄭芝虎的手很快摸到了槍口。
“别摸!”話音未落,聽得鄭芝虎一聲大叫,“好燙!”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反過手一看,食指和指間被滾燙的槍管燙的發紅,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感從指尖傳來。鍾斌連忙轉身向旁邊的傳令兵說道,“叫船醫到甲闆來!”
傳令兵沒有動,隻是朝着面前的一個漏鬥大聲往裏面喊道“副艦長讓船醫到甲闆來。”
這倒是把鄭芝虎弄迷糊了,這個漏鬥下面連着一根長長的金屬管,一直伸到船甲闆下面去了,但是這麽喊一聲下面能聽到了?
還沒等他問出聲來,聽到漏鬥裏傳來了聲音“馬到。”看來這漏鬥果然是用來傳音的工具,真不知道這些國人是怎麽想出來的。
船醫很快趕到,給他燙傷的指頭進行了處理,然後又塗了一些藥膏在面,馬燙傷的位置變得清涼了許多。鄭芝虎把手指頭湊到鼻尖聞了聞,“清涼油?”
“是的,”鍾斌在一旁答道,“清涼油用來處理燙傷是很适合的。”
“鍾先生,芝虎有一不情之請。”鄭芝虎連忙向鍾斌說道。鍾斌有點意外,“請蟒二爺直說,隻要是在下能辦到的,定當協助。”
“鄭某想試試這機槍的威力,不知可否讓鄭某親自發射幾發?”
鍾斌不由有些爲難地望着楊俊博,楊俊博聳聳肩,望着後面站着的幾個商貿部的元老。
這次武器演示其實隻是給他們看看威力罷了,并沒有打算真的賣這些武器給他們。對于貿易部而言,他們更多的是想要把那些元老院步槍給清倉掉,但是這些機槍和彈簧炮對于發射者的素質要求很高,不是随便來兩個農民簡單培訓一下能操作的,更不要說還要勤加保養。本時空的土著對于武器的使用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是保養這東西完全沒有概念了,爲什麽無論是武朝還是安南不願意大量使用火器,最重要的雖然是武器質量不怎麽過關,但是不懂得保養火器的重要性造成精度和安全性直線下降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對于他們來說,反而是刀槍棍棒這些不怎麽需要保養的武器更加适合喜歡臨陣磨槍的他們。
商貿部的元老呆了呆,紛紛掏出手機,有的打電話給執委會,有的打給貿易部,過了一陣大概是在執委會讨論後得出了答案,可以。
鄭芝虎激動的蹦了起來,受傷被燙傷的地方都感覺不是那麽痛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機槍邊,按照之前水兵操作的那樣扶着機槍準備扣動扳機。
“且慢!”鍾斌沖後面招了招手,見到兩個水兵走了來,打開機匣蓋,清理了一下裏面的火藥殘渣,接着加了點潤滑油,再又打開了彈藥箱,取出一個彈闆,裝去之後,關了機匣蓋,最後拉動了兩下槍栓,對鄭芝虎點了點頭道“鄭先生,已經可以發射了。”
鄭芝虎再次一愣,他剛才清楚地看到了機槍裏面的許多零件,其結構精巧,簡直是無法言表。看到水兵對他說可以了,連忙扶起機槍準備扣動扳機。
一旁又有個水兵湊來給他打開了保險,豎起瞄準表尺,跟他講了講表尺的觀測方法。鄭芝虎早心癢癢地急不可耐,哪裏聽得進測距什麽的?隻好随便點了點頭,好不容易等到水兵說完,對着遠處狠狠扣動了扳機。
機槍的槍口再次吐出火舌,如同噴霧器一般把濃厚的硝煙噴得甲闆側面什麽都看不到了。不過由于鄭芝虎的位置關系,他還是能夠看到子彈落點的,很明顯,他射擊的位置水花四濺,由于他是一邊射擊一邊移動槍口的,因此激起的水柱在海面畫出了一條線。
他一開始還以爲是國人在水裏埋伏了人,這邊開炮那邊用什麽東西引爆的,誰知道這全都是武器威力的真實展示。在二十發子彈全部被打光後,鄭芝虎依舊意猶未盡,不過鍾斌沒讓他再開槍,叫這個機槍發射組的成員開始清理武器。
“鍾哥,這是何意?”鄭芝虎完全不知道爲什麽這些水兵要把這機槍拆開來,還分解成一塊一塊的,用抹布仔細地擦着,還有水兵用長長的通條頂着抹布在槍管來回地擦動着。
“這是保養武器,”鍾斌不由有些暗暗得意,十八芝時代他因爲排名在後,被這個自己小好幾歲的鄭芝虎經常戲稱鍾老弟,而且今天第一次見面又一次被戲稱了。但是這機槍和彈簧炮火力展示之後,鄭芝虎對自己的稱謂越來越恭敬了,到了現在終于變成了鍾哥。“火器是需要經常保養的,不然的話在戰鬥無法發揮其本身的威力。”
屁,鄭芝虎暗暗在心底說道,他不是沒見過鍾斌的手下以前的那些火器,他鄭家的火器保養得還要渣,炮管裏面伸手進去能把火藥殘渣摳出來。這火器保養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讓鄭芝虎從心底裏湧起一股這不是鍾斌的想法來。
“陸戰隊甲闆!”鍾斌開始發出了下一個命令,這時從甲闆湧來的不再是穿着白色衣服的水兵,而是穿着淡藍色的對襟小褂的一批士兵了,這些被叫做陸戰隊的士兵們頭戴着藤盔,對襟小褂下是一條同樣淡藍色的褲子,腳穿着一雙布鞋,腰間系着一條白色的腰帶,腰帶有幾個小匣子,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麽東西。每個士兵的手都握着一支長長的鳥铳,從外表看,這些鳥铳的铳管極長,應當能打相當遠的距離才對。
很快他們接到了鍾斌的下一個命令,“右舷列隊,準備射擊!”
陸戰隊員們立刻在右舷列成了兩行,并且都開始打開彈倉往裏面裝填子彈。鄭芝虎這下看明白了,這些藍衣士兵的子彈都是從腰帶的小匣子裏掏出來的,一個圓圓的鉛彈,一個不大的發射藥包,和一個看起來很怪的小銅片。這些鳥铳的裝填和武國的鳥铳裝填差不多,也是豎起铳身,把發射藥倒進去,然後壓實,接着把鉛彈放入,再壓實。區别是不用點燃火繩,而是直接把那個黃色的小銅片放在火門處,做好了發射的準備。
見到陸戰隊員都完成了裝填,鍾斌開始下令,“目标!第一個木桶,第一排齊射!預備!放!”
伴随着一陣噼噼啪啪的槍聲,前排的六名陸戰隊員完成了發射,硝煙剛剛散去,鍾斌命令第二排的人開槍,又是一陣硝煙遮蔽了船的右舷外側。等到海風把硝煙吹散時,鄭芝虎連忙湊到船舷邊,盯着遠處第一個水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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