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也算是草草收場,一開始沈彬和範例還如臨大敵,什麽現代化的詢問手段都往使,偏偏人家岑敏壓根沒有打算說謊,讓這兩個人頗有一番猛拳砸到空氣的無力感。
反間諜處第一次崗居然抓獲了大武錦衣衛,還是個千戶,讓這群東方港的元老們不禁有些驚喜,此時審訊室外面已經來了不少聞訊趕來的元老,都想來看看這大武朝的錦衣衛千戶長什麽模樣。
當岑敏被從審訊室裏帶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經站滿了一大群來看熱鬧的元老,以至于這向外開的審訊室門一開始沒能打開,若不是這審訊室被設置在這東方港的腹地,外面又有軍警看守,範例還真以爲是外面來劫牢了。
“退後退後啊!”有人在大喊。
“别這麽擠好不好啊?”
“不是個錦衣衛嘛?到了最後不還是個人麽?退後啦退後啦,門都打不開了!”
“這算怎麽回事?”範例不由滿臉尴尬,“怎麽反間諜處來了這麽多元老?”
“還能怎麽回事?”沈彬無奈地笑了笑,“來看大熊貓的呗,這可是個錦衣衛千戶,都聽過沒見過的。”
“咱們這是在警察總部麽?我怎麽感覺跟呆在菜市場似的?”
聽到範例的抱怨,沈彬臉不由得一陣苦笑,這警察總部在東方港的地位與陸軍部海軍部一樣屬于“軍機重地”,歸化民如果不是在這裏工作或者沒有相關業務根本不能進來。眼下這規定卻隻能對土著和歸化民管用,站崗的軍警對于這些貨真價實的元老根本不敢攔截,最多隻能讓他們在登記簿簽個字而已。“這沒辦法,元老身份是個免死金牌,現在歸化民哪裏敢管元老啊?”
“元老又是何物?”猛不丁岑敏突然問了一句,把範例和沈彬兩人都吓了一跳,這還有個外人在呢。
“沒事沒事,你先坐着。”沈彬沖一旁的衛兵使了個眼色,衛兵連忙把岑敏拉到審訊椅坐着。自己連忙擠了出去趕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了範例、兩個歸化民警察和譚練。岑敏左右環顧,這才看清楚坐在那長桌後的女髨人來。
這個女人和自己身後的兩個神情木然的衛兵一樣都穿着黑色衣服,不過可以明顯看出這個女人穿着的衣服料子要遠遠好過這身後的兩個衛兵,衛兵的右胸都縫着一塊藍色的布條,布條用白色的染料染着“警察”二字。而那個女人身穿着的制服雖然也是黑色的,但是卻截然不同,她的衣服也是如同小褂一般在前面扣起來的,但是她的扣子可是銀白色的。這讓岑敏不由楞了一下,難道這些海賊窮奢極欲,用銀子來制造的扣子?而且在袖口也有這樣的扣子,并且還用白色的線在右側袖口繡了個非常精細的圖案,至于這圖案代表什麽他也不知道。
譚練的警服當然和歸化民警察的不同,人家的可是從舊時空帶來的正經八百的警服。岑敏不由有些怪,這年頭的女人都不是抛頭露面的人,平時在家裏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是被男人看了要不鬧個面紅耳赤也得扭頭走,如果是自己這樣盯着看的話還不得吊了?可是面前這個女人偏偏一點兒害羞勁也沒有,反而眼睛一瞪,望着他大聲問道“看什麽看?”邊說着她走到了岑敏的面前來了。
她這一過來不要緊,弄得這岑敏反而面紅耳赤的,心暗道這女髡賊不要臉,居然把件衣服穿得這麽誘人,太紅顔禍水了!其實譚練還真是冤枉,眼下她穿的警服原本大一号,入冬後她在裏面加了件舊時空帶來的羊毛衫後覺得不溫暖,後來又從服裝廠門市部買了件東方港産的羊毛衫才算是了事,褲子穿得也是警服的褲子而已。換了在舊時空,最多不過會因爲穿着警服被人瞟一眼而已。
不過到新時空來的幾個月裏,她在北橋頭鎮當過指導員,在經曆了路人無緣無故撞進别人的店鋪或者挑擔小販盯着自己一股腦走到橋下的好幾次無厘頭事件之後,她總算是明白了,在這個女人連褲子都不準穿的舊時空裏自己的打扮——哪怕是穿着普通的警服也是會給身邊造成混亂的。因而眼前這個錦衣衛千戶面紅耳赤的樣子讓她立刻明白了自己又無意激發了傾國傾城的被動技能。
要說這岑敏作爲一個錦衣衛千戶,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位,見過的女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好歹在京城煙花胡同裏自己也是常客。要說起他這身高一米七在京城來說算不得高個,可是好歹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樣貌又白淨出衆,手又有不錯的功夫,因而在煙花胡同裏什麽樣的頭牌可都是見過的,偏偏眼下這個女髡賊一過來,自己忽然莫名其妙地亂了方寸。
範例此時還縮在門口往外張望,看着沈彬在外面把一群來看熱鬧的元老往外轟,根本沒注意到身後譚練已經走到了岑敏身邊,而且因爲匆忙,岑敏都沒有被铐起來。
一陣涼風吹來,把岑敏的心猿意馬吹到了九霄雲外,突然發現這個女髡賊已經走到了自己不過兩步遠的地方。他稍一愣神,在電光閃爍之間,左手突然抓住了左側的警察,拉住他向下一帶,同時左腳一勾,把這個警察放倒在地。
右側的警察愣住了,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等他想起伸手去掏槍的時候,腳踝一疼,被岑敏踩到了腳踝,人橫着倒向地面,一頭撞在牆暈了過去。岑敏動作極快地在倒地的警察耳邊一敲,把他給敲暈了。
譚練在舊時空是個職警察,雖然在警校也培訓過擒拿格鬥啥的,可是眼下遇到這個事情,曾經所學立刻還給了教練。岑敏絲毫不敢大意,如同猴子一樣靈活地跳到了譚練身後,左手箍住譚練的脖子,一邊向着審訊的長桌靠過去。他還記得自己的繡春刀和身份牌都放在那長桌。
到了桌前,他也不回頭,伸手一摸,果然兩樣都在。把腰牌塞進腰間,右手抽出繡春刀,同時也把刀鞘插進了腰帶裏。
範例聽得身後一陣響,愕然回頭望去,居然不知什麽時候譚練已經被這個錦衣衛給劫持了。他是個搞金融投資出身的普通人,在舊時空甚至都沒跟人臉紅過,眼下一個兇神惡煞的錦衣衛手抓鋼刀,還劫持了女元老當了人質,審訊椅邊還躺着兩個警察一動不動,生死不知。他不由得“嗷”的一聲大叫推開審訊室的大門沖了出去。
岑敏和譚練兩人都愣住了,範例的大叫也讓外面的元老們停止了吵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他的身。
範例一時間叫得太狠,愣生生地喘不氣來,呆在走廊裏同時被兩方的人圍觀了一陣,這才指着審訊室大聲喊道“劫持人質啦!”
沈彬這才醒悟過來,不由得怒心頭,連打帶踢地把這群來看熱鬧的元老給趕下了樓。然後他又趕到裝備室裏取了支格洛克手槍往審訊室跑去。
岑敏一看這情形,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放心,姑娘,岑敏不是嗜殺之人,在下隻是想要和你們主事之人談一談。”
“這隻是想談一談?”譚練倒是放松了一些,無論是一開始的抓捕還是剛才的審訊,這個岑敏都相當配合,看來也不是那種腦袋一熱敢亂殺人的主。“誰知道等到主事之人來了後你會不會暴起殺心?”
岑敏有點驚了,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看這個女人暈倒的,結果這個女人的膽量卻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岑某人在錦衣衛既然能混迹千戶之列,定然不是如同力士校尉一般隻知蠻力之輩,岑某隻是想談一談。”
“既然隻是想談一談,何必動刀?”門外傳來了沈彬的聲音,“還請把刀收起,我等換個地方談一談如何?”
“我去,這是标準的誘出然後狙殺的方案啊!”下面院子裏的元老們議論紛紛,讓沈彬惱火的是這幫家夥絲毫沒覺悟,聲音大的簡直如同喊叫一般,裏面的岑敏算是個聾子也聽到了啊。
“你們下面的人不要胡說,都到院子外面去!”沈彬不由有些惱羞成怒地在樓道裏沖着下面吼道。
這時樓下幾個辦公室裏湧出來幾個元老警察,把這群來打醬油的元老都轟了出去。
此時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我去!這是24狙擊步槍!早知道我去特偵隊了!”
沈彬不由得向直翻白眼,特偵隊的狙擊分隊肯定來了人。他回頭看了看,幾十米遠處的執委大樓頂已經開始有人影活動了。
這時一個元老警察尉擠了過來,輕聲在沈彬耳邊悄悄說道,“狙擊手已經到位,正在等候指令。”說着把個步話機塞到了沈彬手裏。
“面的人稍安勿躁!既然要談談咱們談談!”随着一陣嘹亮的聲音,楊銘煥從警察總部的大門口走了進來。“千萬不要傷害人質!什麽條件都可以提,咱們可以漫天要價地還錢嘛!”
岑敏聽了不由又是一愣,這個女人這麽重要?
這時門口露出了個腦袋,原來是範例,範例沖着裏面揮了揮手,“岑先生,别着急,有話好說,把刀收起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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