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羅爾号雖然不是他的座艦,但是同爲鋒銳級,并且自己也多次到亞羅爾指揮過行動,但是現在腳下這條再熟悉不過了的戰艦突然讓他有一種陌生感。
鋒銳級的艦體并不寬,算加兩側的護欄也不過五十多尺寬,如果在火炮甲闆或者桅杆邊堆放了大量的雜物之類的情況下,往往隻剩下十多尺寬的地方,人員往來都是極爲不便。斯頓對于這個情形一直以來對此都極不滿意,不過手頭這些沒化又皮糙肉厚不怕挨揍的水手們絲毫不在意船長的各種懲戒,一直我行我素,空水桶、舊漁、斷纜繩都經常被堆放在甲闆,經常在戰鬥導緻阻礙水手們的行動,不過此時在海還沒有能夠阻擋得住鋒銳級戰艦的武力,因而斯頓也并沒有太把這當回事,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木甲闆經年累月被光腳的水手們踩踏,已經被沾了厚厚的油灰,平時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能夠反射出光來。
但是眼下的情形和之前截然不同,遠處是幾個水手正跪在船尾的木甲闆拼命地用手看起來很粗糙的石頭在打磨甲闆,後面則有人正用抹布在擦洗已經被打磨過的甲闆,他們從一個桶拿起剛剛清洗過的抹布在擦洗着。他們很明顯是從今天早晨才開始這個工作的,因爲整個甲闆現在隻有船尾一塊是被擦洗打磨過的,看起來非常幹淨。
“這是幹什麽用的?爲什麽要把甲闆擦得這麽幹淨?”斯頓肯定沒法理解這個原因,操着一口語調有點古怪的官話自言自語道。一旁的鍾斌笑了起來,“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不知道他們爲什麽要清潔甲闆,後來才知道,這裏面的門道很多。第一是無論打赤腳還是穿鞋子,在被打磨過的甲闆走都不會容易摔倒,無形減少了許多滑落入海的事故。”
斯頓連忙點頭,風平浪靜尚且不說,要是打起仗來或者是遇到風暴天氣,掉幾個水手到海裏去簡直是家常便飯。
“第二當然是培養水兵對于軍艦的感情。”鍾斌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遠處停泊在棧橋旁的春曉号。春曉号此時簡直堪稱本時空所有風帆艦隻的整潔典範,甲闆被打磨得顯出木色,桅杆旁一點雜物都看不到,纜繩被整齊地紮在船舷邊,水桶也是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尾樓下樓梯下面,完全不會遮擋住甲闆行走的人。“隻有自己付出了努力,才能對它充滿感情。”鍾斌在亞羅爾号的欄杆輕輕地拍了拍。
“還有别的原因麽?”斯頓對鍾斌的解釋相當同意,連忙詢問道。
鍾斌笑着點了點頭,“那是當然,清潔整齊的環境能夠減少疾病瘟疫爆發的幾率,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培養水兵對船長的尊敬和服從性。”
“是的,”一旁的楊俊博看到鍾斌在給斯頓課,走前來解釋道,“我知道你們以前都是靠高級船員和刑罰來控制水手的,但是這樣其實是治标不治本。高壓手段壓迫下的水手們表面忠誠于船長,但是一旦遇到大事了會毫不猶豫地背叛船長。”
斯頓低頭不語,邁德諾是個海種族,盡管幾百年來他們都是這麽管理水手的,也經曆了無數次的水手叛亂,但是從來沒有人想出過解決辦法,于是也隻好繼續這麽下去。此時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元老一通說出來,他才驚覺這問題如果不解決,在海的霸主地位必然坐不牢靠,他決定先定下心來在這元老院海軍呆下來,看看能不能學到他們對于船員的管理方法以及去了解他們的這些堪稱神的武器。
接下來的幾天,斯頓敞開了向這些穿着白色海軍制服的“元老”海軍軍官們教授風帆戰艦的技能,他一點兒也沒藏私。他從這幾天和這些元老們的交談驚地發現他們對于海軍知識的了解是相當多的,而且很多甚至還超過了自己,他們缺乏的看來更多的是實際操作經驗。論起實際操作來,裏面的一個叫林傳清的元老相當有經驗,在示範下,這些元老軍官慢慢開始熟悉起這些戰艦的操作方法來。不過他對于這幫家夥連桅杆都不敢爬的膽量嗤之以鼻,在他看來,一個連桅杆都不敢爬的船長是個結結實實的廢物點心。除了少數幾個相當有爬樹經驗的元老爬到了一半滑下來以外,幾乎所有的元老都放棄了爬桅杆。
“你們如果連桅杆都不敢爬,那你們還談什麽稱霸海?你們是有再好的武器,到了海也是要吃敗仗的。”斯頓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幫元老們的痛腳,自然是多踩兩腳了。
“怎麽會?”何林在一旁犟嘴,“我們有着更高的科技,爬桅杆是技術低下的表現,你看我們的巡洋艦驅逐艦和東風号需要爬桅杆嗎?”
斯頓立刻不說話了,他從進攻東方港的時刻起看到了靜靜停泊在港口裏的東風号。這條長寬的鋼鐵巨船從他看到的第一眼起如同一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裏,他根本無法想象該如何去對抗一艘如此巨大的鋼鐵巨艦,遇到這樣的敵人,哪怕是鋒銳級的戰艦怕也經不住它的撞擊吧?更不要說這條巨船和眼前這些元老院海軍的大多數船隻一樣,都是無帆無槳,自己跟它打,根本沒有勝算。起碼這條大船用不着去搶占風,它能随時随地随船長的意願向任何方向前進,雖然不知道它的速度如何,但是光看他們說的巡洋艦和驅逐艦的高速,這條巨船應該也慢不到哪兒去。打不過也跑不過,這樣的船該怎麽對付呢?
“哇……”桅杆的楊俊博開始吐了,下面的人群一陣驚訝,今天算是風平浪靜,又是在港口泊位裏,這家夥怎麽都能吐出來?難道是暈船?
楊俊博連忙順着帆索一路滑下來,快步跑到船邊對着下面一陣吐。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自己不是沒有坐過機帆船,退一萬步說,春曉号總是帆船吧?怎麽自己在這條被俘的戰艦反而感覺有些暈船了呢?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的事情吸引過去了,從甲闆的樓梯走來幾個穿着防化服的元老,他們手提着幾個麻袋,裏面裝了不少的東西。
“這是些什麽?”蔔衆孚有點好,走前去問道。
帶頭的是衛生組防疫口的王一志,他毫不介意地打開了麻袋讓蔔衆孚往裏面看,“沒什麽,是些耗子,這裏的耗子個頭還真夠大的。”
大家湊來一看,果然都是老鼠,一個個毛發黝黑的,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食物才長這麽大個子的。
“你們是怎麽弄死這些老鼠的?”斯頓看到眼前幾個麻袋,不由相當吃驚。鼠患對于海的船隻而言是相當可怕的事情,這些小東西個頭不大,胃口卻不小,而且嗅覺靈敏,不管你把食物藏在哪裏,很快能被這些家夥發現和禍害。
“你是?”王一志愣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不認識,此時鼠藥一類的東西在本時空都是絕密的高科技手段,不能傳播出去的。
一旁的鍾斌連忙幫斯頓回答道,“報告首長,這是邁德諾海軍艦隊司令,幾天前的戰鬥被俘的,現在擔任我們風帆艦隊的總顧問。”
“哦,”王一志明白了,是個教練而已,接觸元老院黑科技的級别不夠,不能跟他講解,于是随便找了些别的理由敷衍了事。不過斯頓不以爲然,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集在眼前這幾個人穿着的怪異衣服了。這黃色的衣服明顯看去不是布料,還能夠反光,從靴子到帽子整個是一體的。眼前這個短毛元老把帽子翻到了後面露出了腦袋,不過從衣領和帽子之間的結合處來看好像是可以把整個人都跟外界隔離開的。
好寶寶的斯頓立刻又轉開了話題,“這衣服是?”
“哦!”王一志笑了笑,答道“這是防化服,用來防止身體和有毒物質相接觸的……”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身後另外一個防疫口的元老在他背後捅了一下。
斯頓知道自己畢竟還不是人家元老院的人,對自己還是有戒心的,因而也沒有再詢問下去,不過卻聞到順着海風飄過來的一股略有刺鼻的味道。正待詢問,王一志知道言多必失,連忙帶着防疫口的人提着這些打掃出來的老鼠蟑螂的屍體下船去了,他們會将這些動物屍體在海邊焚毀然後深埋,以免造成傳染病。
不過船此時并沒有全部清理幹淨,幾天來防疫口的元老們每天都要噴灑一次殺蟲劑,又搬空了船所有能吃的東西。盡管如此,他們每天還是能掃出幾麻袋的老鼠來,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靠什麽生存的,搞了幾次之後化工部的石力甚至直接提議弄一罐氯氣直接從船噴灑一次,來個斬草除根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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