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緯頭也沒擡,隻是安靜地向彈匣裏裝填子彈。距離他們不遠處另外一個元老狙擊手也在裝填子彈,24步槍裏面隻能裝五發子彈,這九槍已經把他們彈匣裏的子彈基本耗空了。
“要是他們突然派出五十個人怎麽辦?”陽牧秦一邊掃視着牆頭那些紛紛躲開那個家丁而雞飛狗跳的人群自言自語起來。
“他們突然派出五十個人?”北緯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你開什麽玩笑?你看看每個被打死的人身都帶着很多銀子,應該是出去求援的。這一口氣跑出去十個被打死了九個回來,還有什麽人願意出去?另外算是他們腦袋發燒沖了出來,你手裏的八一步槍是紙糊的啊?”
和陽牧秦想的差不多,此時牆頭的老爺的确是還想要派出更多的人出去。
“你們看到了,這樹林裏不過是兩個海賊的伏兵而已,你們若是一齊沖出去,定然不會被他們全殲,必然有能沖出去的,隻要是誰送到了信,我……”老爺明顯結巴了一下,但是卻很快下定了決心,“賞他一百兩!另外再加一百畝地!”
所有聽到的人都明顯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了理智,沒有人認爲自己能夠跑得子彈快,而海賊的子彈又精準無,這一百兩銀子一百畝地絕對不是好拿的。
一個鄉勇頭目憤怒地舉起了一隻手,指向了這些畏畏縮縮往後退的人罵道“老爺都開出這麽高的賞格了,你們居然還如此不識擡舉!”
“你識擡舉你去啊!”人群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把這個頭目愣生生憋住說不出話來。他愣了幾秒鍾,突然一下拔出了腰間的刀,沖着人群一陣揮舞,大聲吼道“誰說的?誰說的?”
自然不會有哪個人會出這個頭,誰也沒說話,這時這個頭目頓時得意洋洋地說道“既然敢說不敢做,那你們都去送信!”說着他還沖着人群揮了揮刀。
人群一陣嘈雜的喊聲,不過他們根本用不着這麽擔心,因爲僅僅一秒鍾後,這個鄉勇頭目的腦袋突然爆了開來,身體搖晃了幾下,手裏的刀掉到了寨牆内,而身體卻直挺挺地掉到了寨牆外。這時,遠處才傳來清脆的一聲槍響,與軀體落地的聲音交相輝映。
此時寨牆的人立刻明白了原來這寨牆也是能夠被海賊的鳥槍打到的,連忙作鳥獸散,有的順着樓梯往下跑,有的連忙趴在走道往下面爬,更有甚者直接從寨牆往地面跳,總而言之是在一秒鍾裏,西面寨牆已經看不到任何站着的人了。
老爺自然又是第一個,他根本沒打算去和擁擠的人搶樓梯,直接從牆跳到了地,不過崴了腳一屁股墩坐在地,龇牙咧嘴了好一陣方才站起來。
“老爺老爺!”一個家丁從東面跑過來,看到老爺摔倒在地,連忙前來攙扶起來,“東面的海賊在喊話。”
新奕此時也顧不得腳痛,隻是讓家丁攙扶着一瘸一拐地趕到東牆邊。面明顯沒有遭到海賊的射擊,許多人還站在寨牆旁若無人地看着熱鬧。
“武安村的村民們,我們是元老院東方港的陸軍部隊,我們到這裏來是奉命清除本地惡霸頭子新奕的勢力的,請你們擦亮眼睛看清楚,我們不會濫殺無辜。請你們現在遠離東面和南面寨牆,我們即将對這兩處地方發動進攻,并且請你們不要試圖從西面和北面逃跑,我們在那裏部署了狙擊手,凡是試圖在戰鬥結束前離開武安村的任何人都将是格殺勿論。”牆外傳來了海賊的喊話聲,聲音大得令人吃驚,明明那個喊話的人距離寨牆足有兩百多步,看起來他也沒有卯足了勁拼命地喊,偏偏他的聲音這邊還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說話的海賊喊了差不多一刻鍾,然後發出了最後通牒。“警告負隅頑抗的以新奕爲首的犯罪團夥,在兩刻鍾以内放下武器對我們開門投降,争取寬大處理,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一錯再錯一條路走到黑!”
這些話把新奕和一幫家丁鄉勇聽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海賊們到底在說什麽。但是大概的意思還是能聽懂的,應該是讓自己投降。可是這不是開玩笑嗎?自己隻要固守可以了,這武安村又不是沒有被圍過,以前的海賊肆掠時也來過,圍了三天走了,幾年前占族人叛亂也圍過,圍了五天也走了。這些海賊沒有攜帶攻城器械,如何能夠攻下自己的寨子?新奕笑了笑,叫過兩個下人給自己揉腳,對于海賊的勸降絲毫不放在心。此時寨牆依然站着許多看熱鬧的鄉民,盡管西面那邊跑過來的鄉民說海賊有武器能夠打到寨牆,可是大家依然不相信,畢竟自己沒看到的東西總是假的,而國人又特别愛看熱鬧……
兩刻鍾轉瞬即逝,李傑琦擡手看了看手表,面顯示的時間是午十一點。“傳我的命令,飛雷炮準備。”
一旁等待已久的林深河頓時興奮得嗷嗷直叫地跑向火炮,開始指揮十多個新手炮兵拖着飛雷炮開始部署發射陣地。
“老爺!”在寨牆負責瞭望的家丁沖着下面還在揉腳的新奕突然喊了起來。“海賊好像在搞什麽事。”
一個家丁小頭目連忙湊前去,“兩夥海賊拖着兩個粗大的鐵管子過來了,他們在地挖坑。”
“挖坑?”新奕此時好心大起,也顧不得腿腳不便,三下五除二爬了寨牆,不過他不敢站起身來,隻是蹲在垛口下面悄悄露出眼睛張望起來。
果然兩百多步的遠處兩夥海賊正在地挖坑,很快另外兩隊海賊拖着用輪子架起的粗鐵管跑了過去,接着把鐵管的口子沖着這邊。不過這和他以前見過的大炮不同,炮口是沖着天的,不是沖着寨牆。這讓他覺得這幫海賊是在吓唬自己的,不由放聲大笑起來。“老爺何故發笑?”一旁一個家丁看老爺這麽突然笑了起來,湊趣地問道。
“老爺我笑海賊不知兵,天下哪有這樣的炮?炮口朝天,難道是打鳥嗎?哈哈哈哈……”新奕此時一邊撚着胡子一邊笑着。
旁邊的家丁們一看老爺如此沉着,不由都大大的放心起來,之前全神貫注的戒備也放松了不少。
遠處一個海賊舉起一根兩尺多長的細鐵管,橫着湊到眼前望着這邊,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距離!兩百一十五米!無風!”負責測距的元老舉着一米測距機仔細測量了距離,大聲地彙報着參數。這種一米測距機是在88毫米高炮旁出鏡率極高的測距儀,不論是在法國、北非、俄國前線,照片的88高炮旁經常都站着一個橫舉着一根鐵管子的德國兵,他們手的是一米測距機,這種測距機通過人瞳孔間的“體識”感覺以測量距離,不僅可以測量地面目标的距離,也可以測量空飛機的距離,但是因爲人與人兩眼看物體的立體感不同,造成“體識”不同,往往産生的誤差相當大,所以在激光測距儀出現後這些測距機慢慢淡出,不過此時,這卻是本時空誰也趕不的天頂星科技。
“标準發射藥一包,使用兩百米引信榴彈,裝填!”此時沒有專門的炮兵指揮,除了林深河在試炮的時候有不少經驗外,其他人對于這種土到掉渣的“飛雷炮”都是毫無頭緒,所以林深河此時擔任了臨時的炮兵指揮員。
他再一次檢查了方向機的刻度,再用跳眼法測量了一下,跟旁邊的幾個炮兵新兵解說了一下該如何調整後,讓發射手們裝了拉火管。林深河回頭看了看遠處的李傑琦,李傑琦則扭頭看了看身邊站着的杜彥德。杜彥德此時覺得眼皮子有點跳,有些不太好的感覺,不過此時大戰在即,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停下來重新檢查裝備,隻是因爲他有點不好的預感。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輕歎一口氣,沖着李傑琦點了點頭。
“一号炮!開火!”伴随着發射手猛拉拉火繩,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鐵制圓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炮口飛了出去,隻見炮彈在空劃過一到抛物線,砸在了距離寨牆二十米左右的田裏,然後猛的爆炸開來。一時間碎土和彈片橫掃了寨牆還在看熱鬧的鄉勇和家丁。幾個被打死在當場的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而受傷的倒黴蛋則捂着傷口在原地哀嚎着,沒有受傷的則是毫不猶豫地直接跳下寨牆往寨子裏面逃。剛才海賊可是喊過了,遠離東面和南面寨牆,看來還真不是在唬自己啊。
“二号炮!開火!”發射手聽到命令,也猛地一拉拉火繩,不過不知爲什麽,炮管裏面沒有發出轟鳴,而是冒出一股黑煙。炮兵們都驚異地站了起來盯着炮口,隻聽得林深河沖着二号炮位大聲喊道“快跑!啞火了!”
在這一瞬間,伴随着“轟”的一聲巨響突然在二号炮位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霎時間淹沒了整個炮位所有的炮兵,沖擊波沖倒了附近一百米内所有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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