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是遠離水源較爲高處的地方,那裏相對于基地是逆風,距離木材廠足有五百多米,在被砍伐出來的林際邊緣。當時掩埋這些屍體的時候醫療組的人雖然非常不情願,但是還是用石灰進行了消毒,不過這些屍體已經淹埋下去十多天了,要說沒有味道鬼都不信,所有在外圍的前出觀察哨或者崗樓的哨兵都佩戴了一個棉布口罩以防味道太重。
此時杜彥德和楊銘煥正在營區最西側的瞭望台看着遠處這些人在挖掘屍體,所有在崗的穿越衆都不約而同放下手裏的事情看向挖掘現場。一衆老弱婦孺擁擠在墓地邊,隻要有屍體被刨出來了他們沖前去翻看;是自己親人的,他們顧不得屍體已經開始呈現巨人觀(指屍體開始膨脹),直接摟住在那裏恸哭,如果不是自己親人的,默默退了開去繼續望着不遠處還在開挖的地方。
“唉……”楊銘煥有點不忍,擦了擦眼角,不由感歎道“早知如此,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人道,免得他們在這裏哭哭啼啼的。”
“那倒不至于。”杜彥德搖了搖頭表示反對,“你要是一把火把這些屍體都給燒了,人家還不得恨死我們啊,那叫挫骨揚灰了。”
一旁負責瞭望的袁振力警覺地四周看了看,“現在我怎麽覺得好像聞到一股屍臭味?”
“不會吧?”杜彥德連忙又嗅了嗅,“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東風,是從營地吹向墓地的,另外又撒了石灰,而且我們這裏距離那裏足有五百多米,理論不可能聞到吧。”
“唉,”袁振力搖了搖頭,“喵的,感覺太慘了。”
“是啊,但是沒辦法。”楊銘煥接過話頭來,“如果是我們輸了,現在腦袋都被割了下來送到縣裏去兌銀子去了。不過說起來,打仗這事對于老百姓來說總是世界末日級别的災難。”
“哦,對了。”杜彥德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袁振力你今天晚要不要值班?”
“不要,”袁振力連忙搖頭,“開玩笑,我白天已經值過班了,晚再值班還不得累死啊?”
“今天那個張如松帶了縣官的口信,要我們今天晚去赴宴,在城外一個莊子裏。你到時候陪我們去?有工作津貼的哦!”杜彥德試探着問道。
“有肉吃沒?”袁振力連忙問道。
杜彥德點了點頭,但是馬又搖起頭來,“恐怕不好打包吧。”
袁振力連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那你可千萬别指望!我這以前加班夠了的,現在還爲了幾塊錢津貼加班,我還不如在宿舍裏睡覺呢。”
“唉,你說那些人是怎麽認出自己家人來的?”楊銘煥指了指墓地方向,“都十多天了,很多屍體又都是挨了緻命傷死的,按道理說真的是他媽都認不出來的情況,這怎麽認出來的?”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杜彥德不由得抱怨了一句,“一般來說都是衣服或者身的什麽特别的傷痕吧。對了,今天晚到底哪幾個去決定了沒有?”
楊銘煥點了點頭,“晚的話李傑琦作爲軍事主官肯定要去,自打登革熱發作之後昨天才恢複工作的,因爲錯過這場戰鬥差點沒氣死,所以強烈要求要去。另外薛子良和曾志剛負責安全保衛工作。談判什麽的孫彬和張元去吧。”
…………………………
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在李傑琦薛子良的帶領下,去參加“宴會”的元老們正沿着今天剛剛被車輛和大量人畜重新踩踏出的官道向安允城走去。爲了防止這些古人突然暴起抓人質要挾穿越集團,這幾個人都穿了厚厚的防刺服,帶着80頭盔,李傑琦甚至還戴了防割手套,五個人都帶着格洛克手槍,爲了保證在救援小組趕來之前有足夠的機會保護自己,每個人都帶了五個彈匣。這裏面除了張元和孫彬,都是開槍的老手,相信支撐個半小時問題不大。另外他們後面還有軍事組特别派出的一支五人戰鬥小組,都攜帶着八一步槍,身材壯碩的賀亞運還帶着一挺240通用機槍,他們攜帶的彈藥量據他們自己說對付一個滿清三百人的牛錄正面進攻都不落下風。他們還帶有這個時代絕對的高科技——夜視儀,一旦夜幕降臨,别說是幾百鄉勇,算是幾百戰兵在他們面前也讨不到好來。至于幾個開會的元老,隻能分發一個戰術手電筒,如果出現緊急情況,有攻擊頭的戰術手電還可以充當最後的武器,另外面800流明的燈泡足以讓被照射的人短時間失明,用來對付遠處的弓箭手或者火铳手是個較好的壓制工具。
不過他們的确過渡緊張了,這些古人通過那一戰徹底了解到了這些美國海賊的武器之精銳,不是僅憑武勇能彌補差異的。相反,那些逃回來的鄉勇們都争相向旁邊的人叙述着海賊的武器是如何如潑水一般向自己噴灑子彈,被打到的人往往是火铳一響腦袋開花了。這也在一定程度瓦解了安允城裏曾經叫嚣要趕走海賊的勢頭,至少現在沒有人再說什麽驅逐海賊了,算有哪個不開眼的,在大街也找不齊鄉勇去攻打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如松選擇的莊子根本沒有設防,一點武裝都沒有,甚至于爲了怕引起美國人的驚詫,特地把宴請美國人的房子周邊三十米左右的人都趕了出去。
當五個人走到莊子門口時,張如松早帶着幾個鄉紳在莊口迎接了,幾個人客套了一陣後,在主人的引路下沿着莊子裏的道路走向設宴的宅子。這條路也是土路,不過看起來應該是被夯實過的,地面較堅硬,面有的石頭沙粒什麽的被深深地壓入土裏,不過因爲築路理念問題,地面因爲排水不夠快,造成了有的地方坑坑窪窪的,或者是深深的車轍。
張如松連忙介紹道,“諸位貴客,此是本地最有名的孫長福孫先生的莊子,腳下這條路修于天啓二年,花了四年時間方修建完成,去年完工之時算得是我安允最好的一條路,不過起諸位好漢修築的道路來說,真是不值一提了。”
旁邊幾名鄉紳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他們雖然也聽說了這些海賊如山一般的鋼鐵巨舶,無帆無槳行駛自如的大鐵船,對于海賊們短短十多天裏修築起來的那條傳言長達二十多裏的道路卻是不可置信。
有個鄉紳連忙拱手問道,“諸位好漢,我安允城于天啓五年也曾經返修過境内官道,隻是鏟除了些雜草,略微拓寬了道路而已,花了安允境内一萬多民衆近兩年時間,不知諸位是如何在短短數十天内修出這樣一條平整的道路來的?”
“這個嘛,”張元看到孫彬沖他直使眼色,知道這是讓他說,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美國築路之術頗有章法,路基須得重新鋪墊,面土壤須得采用黏性較強之土壤,又需要部分沙粒保持不會被車輪壓壞,另外路面必須高出最低水平面,路兩側需要開挖排水溝,在下雨之時能夠以最快之速度排幹路面之水。其實路面被破壞,說起來隻有一個原因,是雨水。隻要能夠不讓雨水停留在路面之,便能保持路面之完整。”
鄉紳們不由都停下腳步來望着這個海賊,這還叫海賊嗎?修一條路也有這麽多章法?況且這麽多步驟做下來,如果是自己組織民衆,哪怕是有縣衙牽頭,恐怕一年也修不出四五裏。這幫海賊是如何在一個月間即修出這二十多裏來的?
有人試探着問張元爲什麽他們修路這麽快,張元笑了笑,說道“我美國築路有專門機械,專用之鏟車一鏟下去能頂常人一天之勞作,又有壓路機專門壓實地面,免除以人力用石碾夯實,既累又慢,如此一來,速度自然在你們之了。”
鄉紳們隻得一臉愕然望着這些美國人,他們還真是奢侈啊,修路這種事情都能用專門的機械來造,要是用機械修路,這路修完了豈不是沒有用了?那麽多的鐵料豈不是浪費了?
“非也非也!”孫彬立刻掉書袋道,“道路與房屋一樣,修好之後并非一勞永逸,平日裏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進行維護,破損的地方也需要休整,如果用料不好,甚至需要挖開路面重新修建,築路機械不僅不會浪費,甚至需要大量準備。”
“對了”張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如若今天能夠達成協議,我等也将修築一條道路至此,今後諸位鄉紳可不行亦可驅車前往海邊,我美國以工商立國,自是有精良之産品,歡迎諸位光臨。”
“歡迎諸位!”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五個穿越衆連忙擡起頭來,大宅子門前站着一個穿着件藍色綢緞袍子的人,這人頭紮着一個發髻,瘦長的臉八字須,濃眉大眼的顯得氣十足,讓這幾個穿越衆一看覺得很親切的感覺。“在下是安允縣城周大官人之師爺李喜珏,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說着李喜珏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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