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張幕話不多,做完各種事後,便靜靜盤坐在老樹下,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耐煩。
甚至,他還有些享受,能夠靜靜地參悟功法,不被人打擾。
張幕不吃不喝的修爲讓老人很吃驚,越發覺得張幕不凡。
在他眼中,張幕的天賦比當年的他都要強,可卻拜錯了派系。
“田師弟收了個好徒弟啊。”
老人眼中浮現回憶,臉上露出蒼涼痛苦之色,接着又是深深的歎息。
“前輩,爲何歎息。”張幕睜開眼睛,主動說話。
“物是人非,心有所憾。”老人悲涼地搖頭,低頭緩緩掃動地上的落葉,其實是在掃着心中的塵埃。
忽然,想起道玄曾對他說的話,老人擡頭,開始主動教授張幕一些東西。
而張幕裝着很吃驚,就像是發現新大陸,沉心接受老人的指導。
老人的道法很精深,認識很獨道,比田不易還要出色。
這很正常,老人本就是萬劍一,當年青雲門的傳奇人物,青雲門十八代掌門道玄的師弟,和道玄并稱“青雲雙驕”。
不過,天才易折,命運坎坷,他因在百年前殺死入魔的天成子而被判死,後被師兄道玄偷偷救下,卻也終生埋沒在這祖師祠堂。
看着此刻的蒼老身影,張幕估計根本沒多少人能将之和當年那個白衣如雪、英俊潇灑、豪氣萬丈的奇才聯系上。
相比道玄,他更佩服這個甘願忍受寂寞痛苦的萬劍一,前者确實有些手段,後者卻是過得酣暢淋漓。
“前輩,你這麽厲害,何必自困此處呢?”張幕想了想,開口說出此事。
萬劍一苦笑,“我答應過他,今生不得露面,不守在這裏,還能去何處?”
“天下之大,神州大地不過一隅之地,總有适合你的地方。”張幕若有所指,他故意說這些勸解的話,自然也有目的。
“是啊,天下很大,天外有天,神州隻是我們看到的,那蠻荒呃外面,那無盡海洋的深處,還有太多遼闊的地方。”
萬劍一喃喃,眼中漸漸有亮光出現,那是感興趣的色彩。
張幕暗道有戲,趁熱打鐵道:“前輩爲何不出去看看更廣袤的世界,偏偏守在這個小屋子裏,太過沒意思了些。”
“呵呵,你說的不錯,這百年來,我感覺身體都要腐朽了,但走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兒。”
“前輩看來還有執念,不想放棄,就無法放開一切,一心去追求大道。”
萬劍一身體愣着,一直悲哭的神色變化起來,呆呆看着張幕的眼睛,忽然又哈哈一笑:“萬劍一啊萬劍一,你還沒有一個年輕人看得開啊!”
萬劍一又笑又哭,神色變化不停,魂不守舍地轉身走開。
“我能說的就是這些,能否解開心結,化解心魔,就看你自己了。”
張幕低聲嘀咕,萬劍一原本是心高氣傲的天才,後來遭逢一場場變故,就像被暴風雨打蔫的芭蕉,一時緩不過來。
他說這些,就是要喚醒其内心的渴望,讓萬劍一抛棄執念,看透一些事,做到全心全意追求大道的境界。
一個抛棄世間煩惱,隻想修煉得道的人自然不會再那麽痛苦,甚至因爲看透一些事,修爲還能更進一步。
自從張幕和萬劍一談話後,萬劍一便消失了一段時間,待再次出現時,已年輕了十多歲。
“張幕,多謝你一語點醒夢中人,老夫以前太執着于眼前的東西,因爲得不到而痛苦而迷茫,忘記世上還有其他風景,還有大道等着去探索。”
萬劍一感慨道,身體中帶着絲絲活力,還有一種強烈的信念,再也沒有一點老态龍鍾的感覺。
“恭喜前輩看透眼前之事,得到了大造化。”張幕心情也很不錯,影響他人是一件頗有成就感的事。
“我要離開這裏了,就像你說的,天地那麽大,可以去看看新的世界,以後我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萬劍一看着遠處,帶着一抹堅定:“萬劍一既然死去,那就應該徹底消失,以後神州大地上不會有我的名,更不會有我的人。”
“張小友,有緣再見。”萬劍一飄然遠去,他要去獨自追尋大道,青雲門的事,再也和他無關。
那個萬劍一,真的已死去。
萬劍一剛離開,道玄便沉着臉出現,眯着眼睛看向張幕:“你對他說了什麽?”
“沒什麽啊,就一些聊天的話,掌門,出什麽事了?”張幕裝着很無辜道:“前輩自己要走,我也攔不住啊。”
“哼。”道玄似乎很生氣,但不好發作,隻能咬着牙道:“今後祖師祠堂就你一人,不要再出現差錯。”
說完,道玄便倏地離開。
張幕看着冷清的殿堂,嘴角浮現笑意:“現在就隻剩我一個人,更安靜了。”
一年的時間過去,張幕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老實地打理祖師祠堂,暗中觀察的道玄漸漸放松警惕。
張幕完成處罰,随時都可以離開。
時隔一年,張幕再次站在大竹峰上,回頭看了一眼中心高聳入雲的通天峰,張幕嘴角帶着冷笑:“這老頭,還真是懷疑我有問題,想看看我會不會有異常,可惜你不知道我的能力啊。”
在一年前,道玄故意告訴他幻月洞府所在後,便時常偷偷監督他,就是想看他會不會亂來。
若是亂來,私自去闖幻月洞府,多半會被發現問題,他也就無法在潛伏。
“我根本沒想過現在就下手啊。”張幕心中喃喃道,他卻是要奪誅仙劍,但那是在得到所有前面四卷天書時。
目前,他已得到三卷,再沒有得到天帝寶庫中的天書前,他不會妄動。
不過道玄的猜疑還是讓他有些頭疼,自己終究表現得太不尋常,不止搶了主脈的風頭,而且按照原本的修煉速度,很可能威脅但其掌門之位。
就像當面的萬劍一,而他表現得比萬劍一還出色,一個分脈的傳人太出風頭,免不了一番擔憂。
這就像凡人中的皇帝怕臣下勢力太強,一個掌門也怕門人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