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臨時大朝議,壽郢群臣包括連夜返回壽春的唐昧在内,以及所有趕到壽春的封君,齊聚于殿中。
禮畢。
一臉悲傷的熊槐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太子橫便搶先痛哭道:“父王,吾弟子鼠死得慘啊!他尚未束發就離開父王遠赴齊國爲質,結果,齊國爲了離間楚燕兩國關系,竟然卑鄙的派人刺殺了子鼠,然後嫁禍燕國。
兒臣雖不肖,但弟弟慘死,也知道此仇不可不報。”
說罷,太子橫一連叩首三次,拜倒:“父王,兒臣請戰,請父王給我三十萬大軍,願長驅直往,爲子鼠報仇,雖死無憾。”
熊槐聞言,立即感動的道:“太子與子鼠兄弟情深,寡人心中甚慰。”
說着,熊槐一臉悲傷憤怒的向群臣道:“諸卿,齊國害我之子,寡人欲報仇雪恨,出動大軍伐齊,不知諸卿可願助寡人?”
此時,群臣見楚王沒問是否可以出兵伐齊,而是問他們是否願意爲楚王效力。
面對這樣的問題···
群臣皆拜道:“臣等不才,願爲大王效死力。”
“好!”熊槐大喝道:“有諸卿之助,寡人必能爲子鼠報仇。”
說着,熊槐怒道:“寡人欲出動三十萬大軍伐齊,誰願領軍替寡人報仇。”
熊槐話音還未落下,昭雎立即搶先道:“大王欲取宋地,則三十萬大軍足以,若是大王欲爲公子子鼠報仇,讓齊王認罪俯首,則非四十萬大軍不可。”
此時,景缺趕緊道:“大王,臣以爲四十萬大軍還不夠。如今齊将觸子坐鎮宋地,手握二十萬大軍,若是無大将率重兵牽制觸子,一旦齊國放棄宋地,讓觸子率軍截我後路糧道,則我伐齊大軍将有傾覆之憂。
所以,臣以爲,大王欲報仇,則需五十萬大軍。”
“五十萬大軍!”一些大臣正爲這個數字震驚間,柱國唐昧開口了:
“大王,臣以爲司馬所言極是,爲了防備宋地的齊軍,我楚軍必須要有二十萬大軍前往宋地,而爲了給公子子鼠報仇,我大軍長驅直入齊國境内,必将面臨齊國堅城。
如此,五十萬大軍,也剛剛夠而已。”
唐昧話音一落,鄢陵君立即開口道:“大王,齊王殺公子以辱大王,臣恥之,臣雖不才,願盡起治下勇士,願爲公子複仇。”
鄢陵君此言一出,各地封君無不大吃一驚。
鄢陵君什麽時候這麽忠君報國了?要知道上次大王平叛時,鄢陵君還因爲出兵問題,而被大王訓斥了一頓呢!
難道鄢陵君這是在向大王表忠心?
就在許多封君遲疑間,十幾個與鄢陵君交好的江漢封君開口道:“大王,爲報仇雪恨,爲洗刷恥辱,臣等願盡起治下勇士,願爲大王驅馳。”
許多大臣與封君見此,大爲震驚。
此時,王位上,備感欣慰的熊槐,感歎道:“諸卿都是寡人的忠臣呐,有諸卿相助,寡人必能爲子鼠報仇。”
說着,熊槐大聲道:“傳诏,齊國欺寡人太甚,寡人決定出兵五十萬,以報仇雪恨。”
說着,熊槐看向群臣道:“柱國,司馬,你們二人立即着手征調軍隊,盡快湊齊五十萬大軍。”
“唯。”
“令尹,你立即負責從各地征召糧草。”
“唯。”
“工尹,你立即負責準備軍資器械。”
“唯。”
“左尹,你立即準備派人去各國聯絡,就說寡人欲伐齊,請各國助寡人一臂之力。”
“唯。”
·····
三天後。
唐昧與景缺拿出一個征兵方案上報楚王,熊槐看罷,許之。
熊槐正式下诏進行征兵後,不久,龍舒君帶着景缺送來的情報走進太子府。
“太子。”龍舒君笑道:“司馬傳來的消息,本次大王征召的大軍,将以唐昧麾下的十萬楚軍爲主力,同時,三萬部署在陳蔡防備魏韓的精銳之師全部被司馬調走,部署在江東威懾吳人越人的三萬精銳之師,被司馬調走了兩萬五千人。
至此,留在國中還效忠大王的軍隊,就隻有方城的三萬大軍以及江東、漢中、巫郡三地萬餘楚軍。
同時,司馬從江淮、漢南各縣抽調了大量縣兵,隻要大軍出征之後,整個江淮、漢南被屈原一黨控制的郡縣,都将陷入異常空虛的狀态。
一旦太子起事,這些郡縣都将無法阻攔太子,也無法反抗太子。”
太子橫聽完,皺了皺眉道:“先生,孤之前特意囑咐過,讓司馬将方城的守軍也調走,爲何這次的調兵,整個漢北還有方城都沒有動。”
龍舒君搖頭道:“太子息怒,司馬提過要從漢北三郡還有方城調兵,但是被柱國拒絕了,柱國說秦國狼子野心,漢北三郡還有方城都是防備秦國的主力,不能調兵。
司馬與柱國争論,不得,故而隻能放棄漢北。”
“漢北三郡!”太子橫沉重的道:“這三個郡可是屈原的根基啊!”
龍舒君安慰道:“太子勿憂,漢北三郡雖是屈原的根基,但是,這三郡畢竟距離壽郢太遠,況且,葉郡守景奉乃是太子的人,再加上郢都守景陽更是太子的心腹,更有城陽扼守淮水上遊,漢北三郡必定鞭長莫及。”
太子橫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先生所言極是,隻是漢北三郡不動,那城陽就成了關鍵之地了。”
就在太子橫與龍舒君密謀的時候,鄧陵光秘密進入王宮。
宮中。
熊槐驅散侍者後,目光緊緊盯着鄧陵光:“已經查清楚了?是齊國?還是趙國?亦或者是燕國?還是其他國家?”
“回大王,從燕趙齊魏秦五國内應探子傳回的消息,五國都不曾動手。”鄧陵光沉重緩緩搖了搖頭。
熊槐一聽,氣道:“五國都不曾動手,那是誰殺了寡人的子鼠。”
鄧陵光遲疑了許久,然後拜道:“大王,從齊國傳回的消息,公子被刺殺的時候,不是正常離開學宮,而是在公子之師慎子講學的過程中離開的,而據慎子以及一同聽講的學子所言,公子離開前曾收到一份信函,而且信函是用楚國文字寫的,但具體内容不詳。
公子看完信後,立即向慎子告罪請辭,然後便在學宮外遭到刺殺。”
熊槐一怔,心中突然出現一陣莫名的心慌。
此時,鄧陵光接着道:“四十六天前,在太子府的探子來報,太子曾派出百位門客離開壽郢前城陽,但我們混入城陽軍隊的人,還有公子平身邊的人回報,抵達城陽的太子門客,隻有七十人。”
熊槐聽到這,目光湧現出陣陣怒火。
頓了頓,鄧陵光接着道:“四十二天前,在鴻溝關卡征稅以及查探走私的士卒發現一隻從楚國去大梁的魏國商隊,一隻三十三人的中型商隊,隻有出境記錄卻沒有入境記錄的商隊。
臣已經在太府尹查過了,這隻魏國商隊在各個楚魏關卡都沒有入境記錄。
而且臣也查過我楚國與其他國家的出入關卡了,這隻魏國商隊是第一次出現在楚國關卡的記錄中。”
說到這,鄧陵光又開口道:“刺殺公子的刺客雖然都死了,但他們的屍體都還在,而且臣得知公子被刺殺後,便傳訊在齊國的内應,讓他們将刺客的容貌特征傳回壽郢,算算時間,再等···”
“嘭”的一聲大響,立即打斷了鄧陵光的話。
“不用等了。”熊槐語氣冰冷的道:“公子子鼠被刺殺案就此作罷,真兇就是齊王地刺殺子鼠嫁禍燕太子鄭,以破壞楚燕兩國的關系。
還有,讓在太子身邊的人,全都停止活動,以保全自身爲首要任務。”
鄧陵光聞言,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隻是輕聲應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