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壽春。
熊槐得到田文求援使者來楚的消息後,立即接見了使者,答應出面調停的請求。并當場派出兩位使者,一位前往齊國臨淄遊說齊王,一位前往薛地見田文。
薛城。
黃歇再次見到田文後,立即緻歉道:“孟嘗君,寡君得知齊王伐薛,大爲震驚,同時也對上次遊說君出面調停的事情深表歉意。
是故,寡君特派在下來薛向君緻歉,并告知君,敝國的調停使者,已經在前往臨淄的路上了。”
說到這,黃歇微微一笑,寬慰道:“孟嘗君的賢名,天下各國皆知,世人皆知。以齊王之賢明,又怎會做出逼迫大賢,謀害大賢的事情呢。
而現在之所以如此,想來一定是有小人在中間作祟,這才讓齊王誤會了孟嘗君你。
不久後,聽齊王冷靜下來,等敝國以及齊國的賢能之士向齊王進言,齊王一定會幡然醒悟,而且還會派人來薛地向君緻歉的。”
田文聽說楚王已經派出使者去遊說齊王了,心中已經輕松了不少,而後,他又聽到黃歇的安慰,當即點頭道:“先生說的是,在下之前雖然有些過錯,但也不至于與大王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這一定是有小人作梗,否則,事情怎會走到這個地步。
現在有了楚國的調停,大王一定會明白在下的衷心。”
黃歇一聽田文之語,立即從中聽出了田文還對已經出兵伐薛的齊王抱有僥幸之心。
見此,黃歇暗歎:有人在事情發生之前,就能預料到事情的發生甚至走向;而有的人在事情發生之後,都不明白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名滿天下的孟嘗君,其實也不過如此。
雖然心中嘲笑,但黃歇面上依然充滿了對田文的崇敬之色。
此時,黃歇再次拱手道:“孟嘗君,寡君知道現在君不禁遭到齊軍征伐,而且也知道君失去了魏相的位置。
寡君心中不安,覺得對不起孟嘗君,雖然寡君已經派出了使者調停,但心中依然還有歉意。
故而,寡君特讓在下送與孟嘗君一塊金印,一則表達歉意,二則也希望,若是事有不協,君拿出這面金印,也能保住薛城。”
“金印?保住薛城?”田文遲疑的看着黃歇。
此時,黃歇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個木不大不小的木盒,然後雙手奉給孟嘗君。
田文愣了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過木盒,打開一看,果見盒中靜靜的躺着一個金印。
接着,田文拿起金印一看,卻見這金印乃是楚相之印。
田文當然知道,楚國是沒有相國職位的,所謂的楚相,這是給其他國家大臣的清貴職位,一則籠絡大賢,二則與他國結盟。
昔日蘇秦與公孫衍全都擔任過楚相,楚國外相。
此時,黃歇拱手道:“孟嘗君,雖然寡君已經派出使者,但寡君也聽說現在齊國哪裏小人當政,所以,寡君也沒有把握能說服齊王。
當然,寡君也知道君乃齊國宗室,更知道君一向對齊王衷心耿耿,肯定是不會接受楚國的官職,以免造成齊王對孟嘗君你的誤會。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薛地乃是君從先君手中繼承而來,君一定會與薛城共存亡的。
是以,寡君希望這枚金印,能在關鍵時候,替君保住薛地。
當然,若是孟嘗君你不拿出這枚金印,孟嘗君你擔任楚國相國的事情,那就是一個謠言。”
說着,黃歇自信的笑了笑道:“齊王可以不聽敝國使者的話,但是,如果敝國聽說齊王要謀害敝國的相國,那敝國就不得不出頭了。”
此時,田文看了看手中的金印,又看了看面色從容的黃歇。
他現在心中懷疑楚王送這枚金印是不安好心,楚王是十有八九看上了薛地,所以送出這枚金印,想要用一個金印空手套白狼來套他的薛地,然後再用薛地來對付齊國。
如此,他薛地夾在齊楚兩個大國之間,朝三暮四,必将永無甯日矣。
但是,他也不敢拒絕楚王,因爲他現在對能否守住薛城也沒信心。
更何況,正如黃歇所說,現在這裏是他的府上,此間沒有他人,隻要他不承認,那他接受楚相一職的事情,那就是一個謠言。
想着,田文立即拱手謝道:“楚王有心了,日後文必有厚報。”
黃歇見田文果然收下了金印,心中一笑,再次安慰了田文一陣,便告辭離去。
······
數日後,齊将觸子率軍殺到薛城外,并包圍薛城。
而此時,田文也從薛地征召了十餘萬勇士防守城牆,并城中數十萬百姓協助防守。
一月後,齊軍的攻城器械已經打造完成,并做好了攻城準備。
此時,齊将觸子站在城外的一座齊軍修建的高台,低頭遙望薛城,見城牆上以及城中到處都是戒備的人群,仿佛戒備森嚴的樣子。
見此,齊将觸子冷笑道:“莫非田文以爲人多就能守住城池了?這簡直是笑話!之前你屢屢羞辱于我,視我爲無物,這一次,本将一定要讓你好好看看,掘了你的根。”
說罷,觸子立即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日全軍飽餐一頓,明日大軍攻城。”
“諾。”
“傳令下去,備好箭矢布條,今夜射書入城,告訴城中百姓,王師伐薛,隻爲抓捕田文。
隻要王師入城,免薛地百姓一年稅,而且百姓欠田文的高利貸全部作廢,甚至田文家中的奴仆也可恢複自由。”
“諾。”
當夜,田文正在沉睡中,突然被人搖醒。
“君上,不好了,齊軍趁夜射書入城。”
田文聞言,接過布條,一看上面所寫,頓時睡意全無:“可惡,竟然煽動百姓作亂,太卑鄙了。”
說着,田文立即吩咐道:“傳令,全城戒嚴,夜間不準百姓在街上行走,違令者格殺勿論。
還有,立即讓軍中将士全城搜索布條,不能讓布條傳到城中百姓哪裏。”
“諾。”
而後,田文憂心忡忡的在府中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