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中,一處住宅内,龍舒君得到太子橫之語,頓時眼睛一亮:“酒後吐真言,看來太子内心深處,還是屬意郢都的啊!”
說着,龍舒君立即對前來禀報的門客道:“快,立即傳訊給壽郢,讓我們的人立即在壽郢傳播兩條消息。
其一,江漢群臣朝拜太子,太子與諸君會,歡。其二,太子心中念念不忘郢都,隻要太子即位,那麽必定會将國都遷回郢都。”
“諾。”
門客一走,龍舒君沉吟許久,然後充滿仇恨的看向東方:“大王你爲了新法而毀掉了我龍舒一脈,而我,也要爲了我龍舒一脈毀掉你的新法。
暴君,你遲早會爲你的暴虐付出代價的。”
···
就在太子橫返回壽郢的途中,壽春城突然傳出了各種消息。
其主要的就是江漢貴族投靠太子,而太子答應江漢貴族即位後将國都遷回郢都。
這些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引起了整個整個壽郢的恐慌。
楚宮中。
熊槐聽完陳轸的禀報,了解事情的經過後,頓時臉色一沉,問道:“查出來是誰散布的謠言了嗎?”
陳轸沉重的搖了搖頭,然後迎着楚王失望的目光,有些焦躁的道:“大王,根據臣的查探,在壽春城中散布謠言的人,隐藏的很深,似乎不是其他國家的探子。
因爲之前知北涯的探子,主要集中在郢都,而壽春這邊難免就有些欠缺。
而且,壽郢這邊以前一直都是江淮貴族的彙聚地,大量江淮貴族在壽春城置辦産業。
所以,臣請大王再給臣一些時間。”
熊槐一聽,知道陳轸已經目光鎖定在江淮貴族身上,便點頭道:“好,賢卿盡管去查,寡人在這等賢卿的消息。”
“謝大王!”
另一邊,當壽郢群臣得到謠言的内容大體都是真的後,大部分人都驚呆了。
有些人深爲惋惜,有些人頓時對太子橫起了警惕之心,有些人則暗中恨太子橫恨的咬牙切齒,還有一些人則開始上書爲太子橫辯解,并痛斥那些傳播謠言的小人,更有一些人則開始上書攻讦太子。
而熊槐短短數天内,便收到了一大堆爲太子橫辯護以及攻讦太子橫的上書。
此時,熊槐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看着王案上一大堆上書,不禁露出一陣冷笑:“有時候,表面風平浪靜,而平靜之下卻暗流洶湧,這才是緻命的,因爲寡人根本看不出這些大臣是什麽心思,而且寡人也沒時間沒心力去猜他們是怎麽想的。
現在好了,寡人才稍稍露出一點動靜,不過因事責罰太子三次,痛打太子一次,現在太子一露出破綻,就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如範環陳轸一般,看到寡人父子有不合迹象,獨自進宮隐晦勸谏的,這就是國之忠臣。
如州侯景陽一般,看到我父子不合,而依舊與太子交好的,這就是太子死黨。
如鄢陵君一般,身爲國之封君,享受國家優厚待遇,看到我父子不合,不曾有半點勸谏之意,而直接向太子靠攏的,這不是有眼無珠的蠢貨,就是對寡人對朝廷心有不滿的亂臣。
至于這些爲太子上書辯護的,其中有忠于國家的忠臣,也有準備投靠太子投機者,也有蒙蔽寡人的奸臣。
而那些上書攻讦太子,也有忠于寡人的忠臣,也有準備打擊太子上位的小人,還有離間我父子的奸人,更有準備禍亂寡人國家的他國奸細。
至于那些保持中立的,有明眼的本分人,有看不清局勢遲遲不下注的觀望者,也有後知後覺的愚者,也有一直中立的潛伏者。
所以,對于這些具體成分模糊不清的人,寡人還得再看看,看看他們隐藏在胸腔中的心髒,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
說話間,熊槐眼中流露出陣陣殺機:“寡人已老,廢太子,必定動搖國本,既然本來就要亂上一陣了,那幹脆就在寡人的掌控下大亂一陣好了。
待寡人看清群臣之時,等寡人以及楚國準備好之日,便是收網之日。
當年昭王能實現亂而後治,日後,寡人也行。”
說到這,熊槐又露出一陣無奈,自言自語的感歎道:“古有姜太公直鈎釣魚,願者上鈎,今有寡人以太子爲餌,願者上鈎,寡人與太公,真是不分伯仲啊!”
說到這,熊槐又自嘲道:“自可惜,太公釣魚已經百世流芳,而寡人釣魚···爲父不仁如寡人者,必将惡名留青史遺臭萬年,被後世唾罵。
啧啧,做楚王做到寡人這份上,真是前無古人,後···嗯,後世必有來者···”
另一邊,太子橫于半路聽到壽郢謠言的消息,然後就晝夜疾行返回壽春。
然後,太子橫一回到壽春,連家都沒回,便直奔楚宮,然後不等楚王召見,便直接進入宮中,接着不等熊槐發怒,便自覺的跪在了大殿之中。
當熊槐走進大殿,見太子橫已經跪在殿中了,便驅散了侍者,然後走到太子橫身前,陰陽怪氣的道:“喲!這不是寡人的太子嗎?你怎麽回壽郢了?你不是接受了江漢貴族的投靠,準備在郢都自立爲王了嗎?怎麽還會回到壽郢來見寡人?”
太子橫一聽這話,差點被吓得魂飛魄散,連連叩首道:“父王息怒,兒臣冤枉啊,這些都是小人謠言,兒臣絕無此意。
兒臣隻是在郢都之時,隻是酒後說了一句醉話,這絕非兒臣本意,還請父王明鑒。”
“絕非你的本意?”熊槐冷笑道:“這恐怕是你的真心話吧!你自己說,如果是你,你願意一個人清醒時所說的話,還是一個人醉酒後的話。
尤其是你之前強烈反對遷都的情況下,現在你又說出這話,這讓旁人如何相信你?
即便寡人信你,但朝中大臣會信嗎?江漢貴族會信嗎?江淮貴族會信嗎?壽郢的百姓會信嗎?”
“兒臣···兒臣···”太子橫心中大急,但面對自己父王的詢問,卻說不出話來。
此時,熊槐長歎道:“太子,你讓寡人失望了。這短短一年來,寡人先後讓太子你靜思己過三次,之前兩次隻是讓你在家閉門思過,第三次更是讓你去宗廟,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
寡人這麽做的目的難道是在責罰你嗎?
不~~”
熊槐看着太子橫,很是遺憾的道:“寡人這不是在責罰,寡人是希望你能自省,希望你能有所長進。
可是你呢?兒子都快成年了,卻依舊放浪形骸不知收斂,而且還在群臣面前露出醉态,甚至還被臣子趁醉套話。
寡人已經六十多了,已經沒幾年可活了,而太子你又是這副模樣,你讓寡人如何能安心?
若是一朝一日寡人不在,國家全部托付于你,那時,寡人在九泉之下能放心嗎?”
太子橫聞言,身心俱是大恐,甚至驚恐的連全身的肉都在跳動也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