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盛心中一緊,立即問道:“那先生,現在我陰陵群狼環伺,我們該怎麽辦?”
紀儀看着六神無主的陰盛,心中笑了笑,道:“世子不必擔心,雖然周圍的封君眼饞我們的百姓田地,但畢竟還有楚王在,他們一定不敢明火執仗的明搶,最多也就是派來一些盜賊罷了。
而且,君上賢明,一定已經在郢都爲陰陵選好了靠山,隻要君上歸來,那我們陰陵就穩定了。
而君上歸來之前,世子需要做的,那就盡量穩定陰陵,等候君上平安歸來。”
“善。”陰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不久後,随着敗兵在紀儀的催促下回城,随着親眼見證了士卒逃亡的百姓回家,随着有人刻意推波助瀾。
很快,整個陰陵謠言四起。
某村,一群男女老幼聚在一塊。
“聽說了嗎?剛剛世子率領兩百士卒,在城外不遠處遭到兩個遊俠伏擊,結果世子被兩人大敗而歸。”
“聽說了嗎?剛剛世子率領三百···”
“···”
“聽說了嗎,剛剛一個村子裏有六戶百姓無奈之下逃亡爲盜,世子聞之立即率領五百人出城捉拿,但結果卻遭到不足十人的男丁伏擊,一戰之下,世子大軍一觸即潰,不僅五百将士死傷了三百餘人,而且連世子也重傷而歸。”
“不對,我聽說是君上被大王嚴懲,被大王剝奪了貴族之位,所以周圍的貴族全都派人來陰陵強搶百姓土地了。所以世子率領的軍隊才會轉瞬潰敗。否則,區區幾個盜賊,哪裏用得了世子親自出面,區區盜賊又怎會瞬間擊潰五百将士。”
“你說的也不對,我聽說是···”
“我聽說是這樣的···”
“窩囊,太窩囊了,不管是什麽原因,八百将士轉瞬傷亡過半,這一定是世子無能。”
“唉!”某人以袖遮面,十分難過的道:“八百人出戰,轉瞬間戰死四百餘人,也不知道我家犢兒有沒有去捉拿盜賊,萬一···”
話未說完,周圍的人全都反應過來。
是啊,八百人出戰結果一觸即潰,這沒得說的,一定是心懷春耕思家心切毫無戰意壯丁出戰了。
死了四百多人···
陰陵之下登記在冊的百姓與不公開的私屬加在一起才四千多戶,一戶一丁,這就是十分之一的幾率。
十分之一,誰知道有沒有自己家的男丁呢?
一想到這,所有人全都面帶悲色。
“世子無能。”
“君上索取無度,現在又在大王宣布修養之際強行征召百姓···”
“君上殺我子···”
“君上害我夫···”
與此同時,這樣的話題還在陰陵城中以及陰陵各村到處進行着。
而随着謠言傳到陰陵各地,悲觀者有之,埋怨着有之,幸災樂禍者更有之。
而謠言之後,卻是陰陵君一脈統治陰陵之地百年,用了百年時間才急需起來的威嚴,在謠言遍傳的這一刻,已然轟然倒塌威嚴掃地。
而在陰陵謠言四起的時候,陰陵各地的官吏迅速将陰陵出現謠言的事情傳到陰陵城中,然後又傳到陰陵君的府邸,接着又傳到首席門客紀儀的手中。
而紀儀拿到這些情報後,立即找到世子陰盛。
陰盛見紀儀來,立即問道:“先生來何事?”
紀儀并沒有說起陰陵謠言的事情,而是禀報道:“世子,探子來報,城外忽然出現許多遊俠的身影,恐怕他們會對陰陵城不利。”
“該死。”陰盛大怒道:“看來周圍的那些混蛋真的要對我陰陵不利來。”
說罷,陰盛立即吩咐道:“先生,吩咐下去,加強對陰陵的戒備,不要讓那些死士偷偷進城制造混亂。”
“諾。”
······
次日。
陰盛臉色沉重的招來紀儀,然後遞給他一封帛書:“先生,這是父君從郢都送來的信,不出先生所料,之前那些流傳的消息都是真的,父君失去了封号,爵位也已經變成了執帛,連降三級,而且還削去了陰陵大澤以及四百戶百姓。
甚至,大王懲罰父君之時,左尹還有周圍的封君不僅沒有爲父君說話,而且還落井下石。現在看來,不久前先生說那些刺客乃是周圍封君的死士,看是是說對了,那些家夥打算對我們的百姓私田動手了。”
陰盛感歎着,見紀儀已經将帛書上的内容看完,立即問道:“先生,父君信上說,大王震怒,要我們立即放歸百姓,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紀儀聞言立即收起帛書,看着陰盛道:“世子,大王的威嚴不是我們可以挑釁,既然大王有令,那麽我們應該立即放歸那些征召而來的百姓。
否則,等幾日,等大王派來收回土地百姓的使者來,見我陰陵還未放歸百姓,一旦使者在大王面前非議我們兩句,那後果,不是我們陰陵能承受的。”
陰盛聞言,看了看手中的信,同時心中也對一聲令下便剝奪了陰陵君封号土地百姓的楚王十分畏懼。
于是,陰盛略一思量,立即點了點頭,應道:“善!”
陰盛一點頭,很快,解散軍隊放歸百姓的命令便傳到軍營。
另一邊,身在陰陵城中的陳東,一接到陰陵釋放人質的消息,立即吩咐道:“傳令,立即發動我們的探子,全力鼓動百姓逃亡。”
“諾···”
當日傍晚時分,所有思家心切的百姓全都回到自己家中。
某戶百姓家中。
“當家的,之前大王在各縣分田,你說陰陵貧瘠不利耕種,想要逃亡去壽縣。隻因你被君上征召,是以我們一家未能逃亡,現在你既已歸,那麽···”
“不必多說,咱們今夜就跑···”
某家。
“大哥,你我想要博出一個前程,在君上麾下永無出路,現在大王重賞軍功,無數百姓通過功勳成爲新貴族。
之前大哥你被君上抓去了,我們兩家才不得前去投奔,現在大哥歸來···”
“兄弟,收拾東西,我們連夜逃亡。”
某家。
“唉,老大你可知這次大王削去來君上四百戶百姓以及陰陵大澤。”
“父親,這事已經傳遍來,我當然知道。”
“唉,爲父過來人,當年爲父還是大王的百姓的時候,就是因爲咱們家鄉逃亡的百姓多了,所以當地貴人爲了湊夠足夠的賦稅,才将屬于逃亡的百姓的賦稅也強加在我們頭上。如此,爲父才不得不跟着你祖父投奔陰陵君做了私屬。
現在君上被削了四百戶···”
“父親是說···”
“咱們家其他人都收拾好東西了,就等你回來了,走,跟爲父回家。”
“···”
某家。
“我聽說大王仁!”
“···”
又次日。
陰陵君司馬陰負帶着一些驚慌找到陰盛:“世子,不好了,下面的人來報,昨天那些百姓一回家,就連夜跑了一百零六戶百姓。”
“什麽?”陰盛大驚,肩膀上的傷口頓時再次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