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
“大王,廷理與三闾大夫今日一大早已經帶着随從出發。”
“出發了!”熊槐聞言微微一笑,然後看着陳轸問道:“那咱們的人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請大王放心,此事臣早已安排妥當。隻要廷理他們一到江淮,那麽知北涯的探子就會這個消息傳遍江淮各地。”
“好,有賢卿在,寡人其無憂矣。”
說着,熊槐突然皺起眉頭道:“左尹之所以歸來很遲,那時因爲秦國刻意留他,以示秦楚之好。而令尹參加七國會盟,這都好幾個月了,怎麽他們六國還沒有商議好出兵的章程啊?
賢卿,現在大梁那邊是什麽情況啊?”
陳轸搖了搖頭,歎道:“大王,令尹傳回的消息,現在齊趙兩國還沒有談攏伐秦主将的人選。所以,爲了避免出現波折,令尹隻好一直滞留大梁。”
“還在談···”熊槐想起之前六國合謀伐楚的時候,那幾個國家可是談判了一年多,想到這,熊槐目光向大梁方向一瞥,然後搖了搖頭。
魏國大梁。
六國共商出兵伐秦,在六國一緻同意出兵伐秦的情況下,還是拖延了兩月之久。
一方面,趙主父強力要求趙國上将軍牛翦擔任伐秦主将,另一方面,齊王則以牛翦名望不足爲由,堅決反對趙國将領擔任主将,并以此事乃魏國之事,而力推魏國将領倪良爲主将。
在魏國雖不願但也不敢開口拒絕,宋國不便開口,不出兵的楚國不能開口的情況下,齊王獨自一人強怼趙燕韓三國之君,以緻此事久久不能決斷。
這一日,齊王地剛怼完趙主父,正在返回自己臨時寝宮的路上,近臣公玉丹匆匆近前禀報道:“大王,右丞相孟嘗君來了。”
“嗯?”齊王地一怔,皺起眉頭道:“寡人不是讓丞相在國中輔佐太子監國嗎?他爲何丢下太子來到大梁?”
說着,齊王地突然想起魏國來,眼睛一亮:“是不是丞相已經相通了,打算再次來魏國擔任相國。”
“不。”公玉丹搖頭道:“大王,丞相此來是來禀報聲子的死訊,并來詢問聲子繼任者的。”
“哼。”齊王地一聽聲子死訊,先是皺起眉頭,然後又冷哼了一聲。
此刻他心中對田文可是極爲不滿。
他田文乃是輔佐太子監國的重臣,而不是聲子的家屬,現在田文抛棄自己的職責,前來大梁禀報聲子的死訊,這就是居心不良。
同時,他也知道了田文此來的目的,無非是想讓他任命田甲接替聲子罷了。
不過,想要讓田甲接替聲子,這怎麽可能。
田氏宗親一直掌握着齊國的軍隊,他們對軍隊的影響太大了。
先王威王之時就時常忌憚齊國名将田盼以及名将田忌,而且田忌最後還起兵謀反了。先王宣王之時,就非常忌憚靖郭君田嬰。
現在齊王一脈與田氏的關系已經很疏遠,田氏之人現在多爲自己打算,而少有一心爲國者。
就比如現在孟嘗君田文,他盡然大膽到抛下自己的監國重責,跑到大梁來要齊國軍權來了。
如果不是田氏勢大,他現在就想廢了田文。
想要軍權?這簡直就是做夢,他好不容易才從田氏手中奪走軍權,現在又要他将軍隊在交給田氏?
呵呵,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着,齊王地冷冷的道:“請丞相前來見寡人。”
“唯。”
另一邊,趙主父與鹖冠子一回到魏王安排的宮殿,大臣富丁就來禀報道:“大王,探子來報,就在剛剛,齊相田文到了大梁。”
趙主父聞言精神一振,與鹖冠子對視了一眼,二人同時露出一絲喜色。
接着,趙主父欣喜的問道:“賢卿,可是田文答應做魏國相國了?”
富丁搖頭道:“不,是齊将聲子病逝,田文前來報喪的。”
“可惜了。”趙主父歎道:“寡人還以爲齊王見難以力推倪良爲主将,這才強令田文來魏任相呢!不想,空歡喜一場。”
“不然。”鹖冠子笑道:“大王,臣以爲田文此時來請求齊王任命田甲爲主将,這對我們而言是好事啊!”
“好事?”趙主父一怔:“寡人跟齊王爲了伐秦主将人選,在大梁耗了兩個月的時間,這其中的主要目的有兩個。
一方面是爲了離間齊魏關系,齊魏多年交好,關系十分融洽。這一次,齊王明知魏軍主力盡損,不得不依仗他國之力,才能奪回河東,憑借河水之險抗拒秦國。可是,齊王此時卻強推魏國将領做聯軍主将,雖然他名義是不信任牛翦将軍,但其實卻是在逼迫魏國表态。
而魏王爲了拉攏趙燕韓三國,卻始終不敢表态,同時因爲擔心齊國與秦國結盟,讓聯軍首尾難顧,所以這兩個月來一直是左右難擺之态。
現在的情況,齊王每拒絕一次寡人,秦國在河東的守備就充裕一分,齊王每強推倪良一次,魏王心中的焦慮就濃郁一分,齊王每把出兵之日拖延一天,齊魏兩國的情分就弱一份。
而另一方面,寡人拖着聯軍的目的,也是爲了逼迫齊王強壓田文來魏任相,以離間齊王與田文,乃至齊王與田氏的矛盾。
現在第一個目的勉強達成了,而第二個目的目前可還沒有半點動靜啊!”
說着,趙主父遲疑道:“難道真的推田甲上位不成?”
“不。”鹖冠子搖頭道:“齊國田氏一直掌握着齊國的軍權,現在我們推田甲上位,這無疑會緩和齊王與田氏的關系。而且,隻要田文與齊王未撕破臉,那田文來魏任相,隻會讓田文身在魏國而心在齊,這隻會讓齊魏兩國的關系更加親密。
所以,臣的意思是,趁田文來請齊王立田甲爲将之際,我們力推觸子爲将。如此,一則可以讓齊王掃了田文的臉面,二則也可讓田甲心中充滿憤恨,三則也可讓魏王感受到主父的誠意。”
趙主父一怔,難以置信的問道:“先生難道想把聯軍主将的人選讓給齊将觸子???”
“不。”鹖冠子搖頭解釋道:“聯軍主将關乎主父的盟主地位,這是萬萬不可讓人的,必須要緊握在我趙國手中才行。
臣的意思是,既然齊王以爲我趙國上将軍名望不足,那我們就換上我趙國大将軍好了。”
趙主父納悶道:“先生糊塗了,自從子何即位,大将軍公子成晉升國尉後,現在我趙國大将軍一職就一直空懸下來了。”
鹖冠子看着趙主父笑道:“主父,有的。”
趙主父:“···”
次日,當趙主父得知昨日田文遊說齊王用田甲爲将,而齊王地并未表态,最後田文臉色很難看的離開齊王寝宮。
得知這個消息,趙主父便帶着鹖冠子自信滿滿的想魏宮大殿走去。
大殿。
六國之君加楚相昭雎到齊後,齊王地心煩意亂的看着趙主父道:“趙主父,咱們昨日才散會,怎麽你今日又要召開會盟,難道你準備支持将軍倪良爲主将嗎?”
“齊王說笑了,此時魏國主力已喪,你強推魏将倪良爲主将,你這不是在爲難魏王嗎?”
趙主父說着,又搶在齊王地諷刺前開口道:“不過,齊王你說的的确有道理,敝國上将軍的确名望不足,難以服衆,所以,在下決定推舉名滿天下且能威服諸将的,我趙國大将軍擔任聯軍主将。”
“趙國大将軍?”
六國之人同時一愣,趙國現在可沒有大将軍啊。
此時,韓王幾瑟滿臉遲疑以及好奇的問道:“趙王,敢問貴國大将軍是?”
趙主父身側的鹖冠子聞言,立即笑道:“各位大王,敝國大将軍此時已經在這大殿中了。”
“就在殿中?”就在衆人納悶間,趙主父掏出趙國大将軍的印信,然後往自己腰間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