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宣布要在郢都外設營收養漢北郡所有父母不在的孤兒?甚至隻要母親改嫁了,孩子就要送去郢都的孤兒營。”
“大王嘉獎了那些迎娶帶着孩子的寡婦的人,稱贊他們國過分憂爲大王分憂。”
“大王重賞了所有失去丈夫,卻沒有改嫁,而是獨自撫養子女的寡婦,稱贊她們賢能。”
正在宛城攪動漢北郡風雲的景缺門客葉修,得到從鄧縣傳來的大王的消息,頓時大吃一驚。
原本他以爲在大王以及天下各國全都鼓勵寡婦改嫁的情況下,大王就算知道了有人借娶寡婦爲妻興風作浪,但是爲了使國家獲得更多的人口,或者爲了使漢北郡盡快恢複生機,也會咬牙認了。
又或者大王不能忍受國中惡意叢生,而強行幹預甚至壓制所以的娶寡婦爲妻的行爲,甚至還可能會将已經成婚的夫妻拆散。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大王竟然會贊揚了那些已經娶寡婦爲妻的貴族,獎勵了他們愛屋及烏盡心撫養繼子的德行。
接着,又重賞了那些獨自撫養子女的寡婦,不僅每月每年都有賞賜,而且稱贊她們德行高尚。
如此一來,三種手段一并展開,葉修基本上已經能預料漢北接下來會是怎麽一種情況了。
想着,葉修立即将鄧縣的情報找了出來。
“鄧縣的寡婦聽到大王的嘉獎,紛紛效仿,已經決定要獨自撫養子女了。甚至,許多有心改嫁的寡婦,也在人們的交口稱贊中,不敢明目張膽的改嫁。
而鄧縣那些準備娶寡婦爲妻的人,也因爲大王對寡婦的稱贊,而不敢貿然娶妻,免去玷污了對方的賢名,以及與大王的心意相左。”
“而且,那些已經娶妻甚至繼子已經到了家中的貴族,因爲難以算計繼子的爵位土地,所以全都更加寵愛繼子了,唯恐自己的名聲受損,以不負大王誇贊。”
“現在鄧縣那邊,百姓見大王贊揚寡婦獨自撫養子女的行爲,并且還重賞了她們,使她們不必改嫁也能将子女撫養成人。百姓們都說,即便自己死在戰場,那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妻子兒女難以爲繼了,因爲會有大王照顧他們的妻子兒女。”
“現在,鄧縣那邊,民風爲之一正,無論男女老少,紛紛自律示人,全都以制止他人的不當行爲爲榮,鄧縣已經快達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步了。”
看到這,葉修不禁感歎道:“大王賢明啊,僅僅隻是每年付出二十四石面粉,兩塊肉,一壺酒,就能撥亂反正,制止邪惡,褒揚善行,使得鄧縣,不,是使得漢北郡甚至是楚國大治。這樣的大王,雖與古之聖王想比,也不差多少了。
漢北的布局已經被大王化解于無形之中,我繼續留在這裏還能做什麽呢?還是去郢都勸說司馬全心全意爲大王盡忠吧,這樣的大王豈是臣子可以欺侮的。”
說罷,葉修先是暫停了漢北郡的所有行動,然後便直接收拾東西,直奔郢都而去。
另一邊,鄧縣,熊槐冷臉向陳轸問道:“确認了嗎?娶寡婦爲妻,然後讓寡婦爲自己生孩子,接着除掉繼子,最後奪取繼子的爵位土地。這個消息是率先從司馬景缺的門客哪裏傳出來的!”
陳轸确認的點了點頭:“大王此事不會有錯的,經過臣的再三查探,已經确認了,正是不久前司馬的一個部署娶妻宴會上,司馬派出了一個門客參與宴會,并在宴會上向與會的國大夫列大夫們透露了這個迅速獲得爵位土地的辦法。
也就是在這次宴會之後,鄧縣的許多國大夫列大夫開始爲自己以及自己的兒子張羅婚事,并到處詢問帶着兒子的寡婦的消息,然後一經查明,便立即派出媒人娉問。
與此同時,漢北郡各縣都出現了司馬門客的身影,并在這些門客出現後不久,娶帶兒子的寡婦爲妻的行爲,便在漢北郡傳播開來。
同時,司馬的最重要的門客葉公旁系子弟葉修,一直滞留完成,不斷的收集漢北郡的情報。而且,臣從截獲的情報中發現,這些情報十有八九都是關于貴族娶妻的。
是故,臣敢肯定,這次漢北郡的危機,就是司馬景缺暗中煽動的。”
說着,陳轸立即奉上兩卷竹簡:“大王請看,這就是臣讓人截取的,從鄧縣以及方城縣傳向完成的情報,上面還帶有司馬的标簽,乃是司馬是這次幕後黑手的證據。”
“哼!”熊槐輕輕一哼,然後将陳轸奉上的竹簡展開一看,看罷,不禁将竹簡往桌案上一摔,怒罵道:“可惡,這個豎子,竟然就爲了區區萬頃地以及萬戶百姓,就棄寡人與社稷于不顧,真是妄爲公室子弟,妄爲景氏子弟。
傳诏···”
話剛剛出口,那邊,陳轸便拱手道:“大王可是要懲處司馬景缺。”
熊槐壓着被打斷話的火氣,點頭道:“當然是要處罰他,如此惡行若是不加以懲處,寡人又該如何服衆?”
“那不知大王以什麽罪名懲處司馬?”
“當然是···”說着,熊槐頓時一滞,自己用什麽罪名懲罰呢?
說他鼓動貴族行惡?這個不行,因爲他剛剛才嘉獎了那些娶妻的貴族,若是因爲而懲處景缺,那麽,那些被嘉獎的貴族該如何自處。最重要的是,若是貴族的險惡用心被公開,必定會引起漢北郡極大的動蕩,所以這個罪名不行。
可若是說他納妾有罪,那就更扯了。
更重要的是,在變法的前夕,他還不能因爲一些小問題而貶斥司馬這樣的重臣,免得景氏跟他決裂。
想了想,熊槐突然看到桌案上的竹簡,冷哼一聲道:“傳诏,将這兩份竹簡傳給司馬,就說寡人已經知道了他在漢北納妾的良苦用心,他憂國憂民的情懷,寡人甚是感動,所以寡人決定賞他豬肉三塊,還望他再接再厲,繼續爲寡人分憂。”
“大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