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當楚國各地均已耕種完畢之時,成陽君第三次來楚國求援。
面對這一次的求援,熊槐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然後讓松了一口氣的成陽君回去向韓王複命。
接着,成陽君一走,熊槐一面向各地派出使者,營造出楚國即将救韓的迹象,一面讓人給在韓的昭雎以及襄成君等人去信。
韓國的戰事進行到現在,成陽君已經從韓到楚走了三個來回,齊魏聯軍也已經圍攻韓國兩月有餘。等成陽君返回韓國,告訴韓王楚國會出兵救援,然後等韓王發現,楚國答應出兵卻遲遲。等韓王想要與各國講和,背棄楚韓盟約,時間差不多到了七八月份。
等到了那時,楚國用各國削弱韓國,用韓國消耗各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尤其是秦韓兩國,從去年開始交戰,等到戰争結束,差不多交戰一年,兩國必然國力大損。
如此···隻有齊魏兩國的話,楚國明年還能愉快的度過一年。
不過,韓國雖然已經進坑了,但是楚國的令尹以及十萬楚軍此刻也還在坑中。
萬一韓王想不開,要圍殺援韓楚軍,那昭雎他們就危險。
所以,當務之急乃是讓昭雎他們提前做好撤軍準備。
好在,韓國那邊親近秦國的公仲現在還在楚國做人質,而韓珉也被貶到了秦國,現在韓王身邊的成陽君等人,大都是親楚派人士,尤其是宜陽的公叔,更是鐵杆親楚派,有公叔在宜陽,熊槐也不擔心公叔會夥同秦人圍殲楚軍。
不過十萬大軍的撤退,也需要提前準備好。
另一邊,成陽君回到新鄭,跟韓王說楚國已經答應出兵救韓後,韓王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這一次,楚王終于沒有再推脫。
當夜,韓王自新鄭被圍攻以來,終于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韓王一大早巡視完城池後,便遊蕩在城南,踮起腳尖,遙望南方,翹首以待。
隻是十天過去了,半月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韓王始終沒有等來楚軍來援的消息。
這一日,韓宮中,韓王臉色慘白的看着手中的情報:楚國各地使者雖往來不斷,但整個楚地卻沒有絲毫聚集大軍的迹象。
看到這,韓王猛然想起十幾年的舊事,當年秦國伐韓,楚國爲了讓韓國堅守下去,就是這麽幹的。
雖然現在楚相昭雎已經在宜陽抵抗秦軍了,但是毫無疑問,這次楚國再次使用了同樣的計策。
一想到楚王用當年應付他父王的辦法來應付他,韓王頓時大怒。
齊魏聯軍攻城四月有餘,楚國先是用春耕爲借口,然後又敷衍于他,若是他繼續等下去,那他就不是跟他父王一樣被當成傻子一樣糊弄嗎?
想到這,韓王猛然站了起來,正欲召集群臣議事,卻猛然一僵,他突然發現,現在韓國朝中楚黨當政,那些不親近楚國的大臣,公仲在楚國爲質,韓珉在秦國用事,韓辰在北面防備趙國···
此時此刻,即便他這個韓王想要背棄楚國,卻又能與何人商議呢!
這一刻,韓王瞬間感到整個世界都充滿着惡意,同時,他也感到十幾年魏王面對秦國的無奈,當時張儀做魏國相國,大肆出賣魏國利益,魏王卻拿張儀毫無辦法,最後,魏王還是在其他五國的支持下,才成功将張儀驅逐去魏國。
當時韓王還曾嘲笑魏國,但···當這一幕發生在韓國身上,韓王頓時滿口苦澀。
憋屈···
次日,張府。
張開地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府上的韓王,驚疑地問道:“不知大王何以來臣府上?”
韓王看着面前垂垂老矣且一臉病态的張開地,然後長長一歎,接着将寫有楚國情報的帛書遞給張開地:“寡人正是爲此而來。”
張開地遲疑接過帛書,然後展開一看,當他看到跟十幾年前如出一轍的情報,頓時愣住:“這···大王···這是,楚國這是要抛棄韓國了嗎?”
韓王苦澀的點了點頭。
見此,張開地臉色一變,然後遲疑的看着韓王:“不知大王的意思是?”
“楚國讓韓國與各國互耗,以從中得利,寡人深恨之。可是,戰争進行到現在,寡人雖然有心背離楚國,但是擔心聯軍不信任寡人,更擔心成陽君以及韓憂這些親楚派大臣,得知寡人要背棄楚國後,會驚懼之下紛紛逃離或者铤而走險,一直韓國爲齊魏聯軍所趁。
此刻寡人心急如焚,卻不得其解,故而前來向先生請教。”
張開地一聽,立即搖頭道:“大王,臣已經老了,且病痛纏身多年,整日頭暈眼花,已然半截入土,此時此刻,臣卻沒有辦法了。”
韓王一聽,急道:“請先生不要推辭,先生早年侍奉先君昭侯,被委以重任,其後先王即位,曾将國家托付于先生,就算先生不看在寡人的面上,還請先生看在昭侯以及先王的面上,助寡人一臂之力。”
張開地聞言依舊搖了搖頭:“大王,非是老臣推脫,實在是老臣多年不理事,對當下時局知之甚少,恐怕難以在錯中複雜的環境中爲大王爲韓國找出一條合适的出路。”
韓王聞言悔恨道:“寡人知道先生是在責怪寡人對公叔公仲偏聽偏信,不僅沒有聽從先生的良言,反而将先生閑置。如今寡人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請先生給寡人一個機會,寡人願将韓國托付于先生,委任先生爲相。”
說着,韓王拱手長拜道:“先生,拜托了。”
“這···”張開地聽到韓王要任命自己爲相,知道自己是無法再推脫了,也不能推脫了。
想到這,張開地立即行禮道:“既如此,那老臣就再爲大王一盡綿薄之力。”
韓王聞言,頓時大喜,隻要這個在先王時做過相國的老臣出馬,相比一定可以壓制成陽君與韓憂這些親楚派大臣的。
想着,韓王頓時期待的看着張開地問道:“不知先生以爲,眼下寡人應該怎麽,才能快速背棄楚國,讓各國停止攻打寡人。”
“不。”張開地搖了搖頭:“大王,此時此刻,我韓國已經與各國交戰今年,到了現在,怎麽半途而廢背棄楚國,讓我韓國北上背叛的罵名呢?”
韓王心頭一跳,驚疑地看着張開地,卻見他不慌不忙的繼續道:
“大王,既然楚國有意放棄韓國,那就應該讓楚國北上背叛的名聲,而不是我韓國既遭到楚國算計,還要背上不義之名。”
說着,張開地看向韓王問道:“大王你說是不是這理!”
“呃?”韓王一愣,然後立即點了點頭,應道:“先生所言極是,不過先生打算怎麽做,要知道現在楚相昭雎還在宜陽之外,楚國如何才會主動背叛盟約?”
張開地笑道:“大王,此事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