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公叔聽着韓王的話,看着韓王期待的眼神,焦慮的心頓時變得冰涼。
這齊國使者還沒有來,大王就要打算立下太子,背叛楚國,向秦魏趙等國靠攏。
這···這事絕對不可以。
現在大王可以聽從秦魏趙三國的建議背叛楚國,立下一個疏遠楚國的太子,那麽接下來,秦魏趙三國再次給大王施加壓力,要求罷免自己,立他人爲相···那大王也一定會答應的。
想着,公叔沉吟了一下,然後在韓王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大王,如今韓國已經成爲天下各國的焦點,立儲一事,稍有不慎就會給韓國帶來危機,所以,臣以爲立儲的事情,還需謹慎。”
韓王一聽,略有不滿的道:“公叔——可是現在的問題的是,秦魏趙三國咄咄逼人,若是寡人再不立儲,恐怕危機就将降臨在寡人頭上。”
公叔聞言,立知韓王已經對自己有所不滿,這次很難糊弄過去。
于是,想了想,便一臉肅然地拱手道:“大王,秦魏趙三國的壓力臣也知道,但是,相比于秦魏趙三國,臣更擔心齊國。”
“齊國?”韓王疑惑的看着公叔。
“大王,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秦國應該是想立公子咎爲太子吧。”
“不錯,公子咎乃是嫡次子,今太子不幸,公子咎理應繼任太子。”
“大王,這就是臣擔心的地方,太子嬰還有公子咎都與秦國關系親密,若是立公子咎,或許可以滿足秦國的要求,但是卻無法滿足齊國的要求啊。
齊秦兩國現在雖然暫時結盟,但那是爲了對付楚國,而在其他地方,齊秦兩國依然還是競争對手。
如今齊國勢大,趙魏兩國也全都倒向齊國。現在因爲齊國使者還未抵達韓國的情況下,趙魏兩國這才與秦國合力要求立公子咎爲太子。
可是,若是等齊國使者來,見大王所立的太子,親近秦國而與齊國疏遠,因爲對此不滿,繼而聯合趙魏兩國對大王施壓。
到時,不知大王是站在秦國這邊,還是站在齊國那邊。齊國勢大,有趙魏兩國爲羽翼,秦國太近,對我韓國的威脅太大。
那時,臣擔心過早的立下太子,可能會讓大王再次陷入爲難之中。”
“這···”韓王臉色微微一變。
若是他剛剛在秦魏趙的逼迫下立了一個太子,不久後又遭到齊國的逼迫,那時可就真難了。
秦國距離韓國近不假,但趙魏兩國距離韓國更近。
萬一趙魏兩國改口支持齊國,那他可就尴尬了。
想着,韓王遲疑的道:“公叔,秦魏趙齊四國現在關系親密,應該不會爲此事相互爲難吧!”
公叔面無表情的道:“這誰知道呢,事發突然,齊國距離韓國太遠,得到的消息也很晚,想來齊國現在一定還沒有與趙魏兩國溝通,而趙魏兩國現在隻想着讓我韓國背叛楚國,而沒有想到其他。
可是,萬一齊王有欺楚淩秦稱霸天下的野心,那我韓國就是齊國不可或缺的關鍵一環。”
說着,公叔沉重的拱手道:“大王,爲韓國計,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還請大王在等等,免得事後後悔。”
韓王一聽,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道:“太子奶國之儲君,事關重大,的确不能太過倉促···”
不久,公叔回到自己府中,想起剛剛宮中所發生的事情,老臉不禁沉了下去。
而後,公叔沉思許久,這才找來自己的心腹門客,面色猙獰的吩咐道:“去,立即帶人去楚韓邊境,等候公子虮虱的消息···”
另一邊,給韓王施壓之後的公孫奭,見韓王召見公叔後,立即沒了動靜。
接着,又等了一天,還不見韓王動靜後,公孫奭不禁破口大罵道:“公叔這個混蛋,早晚要廢了他,還有韓王,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兩天後,公孫奭等人再次入宮面見韓王,言語之間更加急切緊迫,但韓王依舊不爲所動。
其後,公孫奭等人一離開,韓珉立即進入宮中。
“大王,不好了,探子來報,秦右丞相甘茂三日前抵達函谷關外,而且大股秦軍正在向函谷關聚集。”
“什麽?”韓王臉色一變,正欲向韓珉詢問詳情,卻見韓珉接着道。
“還有,魏國的探子也傳來不好的消息,似乎魏軍也在向大梁聚集。”
韓王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如果函谷關的秦軍還有些遠,那大梁的魏軍可謂近在咫尺。區區百裏距離,大軍早上出發,說不定傍晚就到了新鄭三十裏外。
此時,韓珉又長歎道:“大王,還有,趙國那邊據說也在邯鄲聚集兵力了。”
韓王一聽,眼前一黑,身體微微一晃,差點當場跌倒。
接着,韓王定了定神,才難以置信的道:“這怎麽可能,難道三國打算強行逼迫寡人立太子不成?難道趙魏兩國與秦國勾連了嗎?”
“大王,這難道還不明顯嗎,如今秦國左丞相公孫奭親自到了新鄭遊說大王,而右丞相甘茂緊随其後抵達函谷關,秦國不久是以此告訴大王,秦王對此事的決心嗎?”
“這···”韓王遲疑了一下,然後糾結的開口道:“可是,若是寡人現在答應了秦國,稍後齊國來,對寡人所立太子不滿,且爲之奈何。”
韓珉一聽,頓時知道了韓王的顧慮,應道:“大王,立公子咎這是秦魏趙三國所請,齊國是三國的盟友,難道立公子咎不是齊國的意思嗎?”
韓王一怔,這是用秦魏趙三國來抵消齊國的壓力。
隻是這樣能行嗎?
想着,韓王遲疑的看着韓珉。
此時,韓珉用力的點了點頭。
見此,韓王不禁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如今三國打算對韓用兵,若是再不答應,或許三國就會出兵了。
“好,賢卿······”
韓王正欲答應間,公叔匆匆走進殿中,一邊小跑一邊大喊道:“大王,不好了,臣剛剛得到消息,楚國使者昭常護送公子虮虱回國,他們進入韓國不久,就遭到一大批刺客刺殺。”
“什麽?”韓王一驚,自己的兒子在自己的國土的中遭到刺殺?
想着,韓王猛然看向身側的韓珉。
如果說現在誰最不希望公子虮虱回國,那一定是公子咎、韓珉還有秦人。若是虮虱有個三長兩短,寡人一定不會讓謀害兄長的人成爲太子,一定廢了子咎,另立他人。
隻是,韓王一見韓珉一臉的驚訝與無辜,好像這事跟他沒有關系一般。
韓王短時間裏看不出真假,隻是瞪了韓珉一眼,然後一臉焦慮的向公叔問道:“情況如何,虮虱如何,是否受傷?”
“大王放心,幸得公子身邊護衛拼死相護,公子才安然無恙。”
韓王一聽自己兒子沒事,頓時松了一口氣:“虮虱沒有受傷,那就好,那就···”
此時,公叔又遲疑的道:“大王,這事很不好,雖然公子無事,但是護送公子的昭常卻在刺殺下受創不輕···”
韓王以及韓珉一聽,臉色突然一白。
昭常受傷的事,比公子虮虱受傷還要嚴重的多,原本隻是韓國内事,就算沒有立虮虱爲太子,楚國雖然惱怒,但韓國還是可以勉強解釋一二。
可是,昭常一受傷,楚國就直接參與進來。
若是韓國立儲的事情讓楚國不滿意,那楚國一定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此時,韓珉莫名的看了公叔一眼。
原本公子咎有七成的把握繼承太子之位,但是,昭常以及公子虮虱被刺殺之後,公子咎的機會瞬間變成了不到三成。
這···這該不會是楚國使用的奸計吧。
楚人好卑鄙!